小說博覽 > 歷史軍事 > 論反派的錯誤演繹方式

正文 第一章 文 / 慕韶七

    看著身上寬袍大袖的服飾,安於淵一邊用手撫平其間細小的褶皺,一邊忍不住輕輕歎了口氣。

    來此也有一個月了,他還是有些不適應。

    尤其是照鏡子的時候。鏡中人明明眉眼間與他並無差異,卻因為這古樸的衣飾打扮而顯得如此陌生。

    雖然這具身體原本也確實不是他的。

    一個月前,他還是一個現代人……死於飛機失事。

    他本以為自己會就此永久安眠,卻沒想到,在疼痛襲來意識抽離的那一瞬間,在無邊的黑暗中,有一個神秘的聲音和他做了交易。

    他被要求前往一本書中去扮演反派,完成就可以延壽四十載繼續活下去——甚至不用擔心怎麼解釋自己死了又活的身份問題,「它」說會為自己解決一切。

    半信半疑中,安於淵點頭答應了。反正他的情況已經足夠壞了,不管這究竟是真實還是自己臆想出來的一場幻境,情形都不會更加糟糕。

    而且,演繹一個反派?

    雖然這輩子到死都是大好人一個,但是安於淵還是覺得,在有大致劇本的情況下,做壞人……應該不難吧?

    都說做壞人容易,做好人難,既然難的他都能夠做到,何況是容易的呢?

    不過這一切顯然是真的……因為在安於淵點頭後他面前的黑暗就被一根漂浮著的蠟燭點亮了,與此同時他的手中還突然出現了一本書。

    非常的不科學。

    那個神秘的聲音只給了安於淵一小時的時間來瞭解劇情,鑒於這本書的厚度,也因為時間的緊迫,安於淵完全沒有辦法選擇從頭看起,他只能夠先翻看目錄,然後挑著重點跳著看,盡量找高=潮的地方去瀏覽。

    而在安於淵囫圇吞棗的勉強翻看完它的同時,這本書就像它出現的那樣又突兀的消失了。

    雖然只是匆匆的過了個大概劇情,不過不用神秘聲音來說明安於淵也已經知道自己要扮演的是哪個角色了……除了那個中後期出場率極高的「安於淵」還有哪個呢?

    連名字都和他一模一樣,說不定這就是為什麼「它」會找上自己的原因。

    書中的那個「安於淵」,果然是個大反派,雖然還沒能混到最大的那一個但也差不了太多了。

    那個「安於淵」在穿越而來的主角喬無念的成仙路上處處和他作對,試圖搶主角的妹子不說,還企圖搶奪主角的家傳功法,最後更是作死的想要把主角煉成丹藥吃下去以提升自己的修為……後果自然是不用多說,果真把自己給作死了。

    在回想劇情中,他漸漸身不由己的陷入了昏迷。再次睜開眼的時候,他就已經是在原本的真·反派「安於淵」的身體中醒來了。

    耳邊響起的不是鬧鈴的聲音,而是遙遙傳來的不知名鳥類的鳴叫。

    ……

    這些天,安於淵一直在梳理自己從原主那裡繼承來的記憶和修為。

    原主雖然號稱是行雲教的教主,在原著中更是一個處處跟主角過不去的大反派,但是在劇情尚未開始的現在,他也只不過是個孤家寡人。

    因為所謂的行雲教其實只有他一個傳人。

    曾經行雲教確實是一個非常出名的大教派,門中弟子數以萬計,更有渡劫期老祖坐陣,長老客卿數不勝數。這種光彩在渡劫期老祖成功飛昇以後更是達到了頂端。

    但是盛極必衰,萬事皆是如此。

    事實就是曾經輝煌一時的行雲教現在只留下了破敗的教址和安於淵的師父玄無真人的這一脈傳承。

    而在玄無真人也已經故去以後,偌大的行雲教就真的只剩下安於淵一個人還在維持它的存在了。

    曾經盛大的榮光早已經遠去,殘留下來的只有落魄的現實。

    好在而行雲教內部到底還是留下了幾個護教大陣,可以震懾宵小,隱蔽教址所在,而一般來說那些大能們又看不上已經不算是塊肥肉的行雲教……所以教內總算是沒有慘遭洗劫,還是留了一些家底。

    至於說修為……

    該說反派不愧是反派嗎?要給好運逆天的主角造成阻礙的前提是自身也要有一定逆天的資質……「安於淵」年紀輕輕,現在就已經是結丹期巔峰階段的修為了——結的還是上品金丹。

    相較於他的年紀,他的實力已經足以令人吃驚——雖然尚且不及原著裡那個叫做喬無念的主角進展神速。

    安於淵之前從來沒有接觸過這些玄之又玄的東西,但是托這個身體優秀的資質和他繼承了原主記憶的福,通過這些天來不斷的摸索,他也已經逐漸開始掌握原主的能力,儘管還有些生疏。

    但是他能感覺到,自己對於這些東西的接受度還是蠻高的,就算是將來晉級,也並不像是想像中那樣的困難……不知道這是不是那個神秘力量贈送的金手指呢?

    不論如何,這樣他在這個陌生的世界也多少有了些生存的保障……不然主角還沒有出現呢,他這個反派就先掛掉了這就太搞笑了。

    他的這次人生注定要跪,但是也只能跪在主角的手裡,不然就毫無意義。

    ——誒,好像有哪裡不對?

    安於淵舒口氣,不理會自己那一閃而過的微妙感覺,漫步走出洞府。

    府外是連綿不斷的青山,極目遠視可

    可以看見每個峰頭都坐落著一些洞府,遠遠看去,很是大氣恢弘,古意盎然。然而安於淵知道,走近了去看就會發現,那些洞府因為太久沒有主人早就已經被廢棄了,儘管依稀可以看見曾經的精緻華美,但是現如今它們的外表上早已積了一層厚厚的灰,蛛網密佈,一種腐朽的味道從內到外散發出來。

    而曾經這些建築都見證過行雲教的鼎盛。

    安於淵忽然為原主也為行雲教感到了一些惆悵。

    難得的,他有心脫離這個環境出去轉轉。

    喚出飛劍,掐起劍訣,安於淵在高空中漫無目的的隨心御劍而行,俯視著腳下的無盡風光。

    這種體驗是他在前世無論如何也得不到的,所以他的心情漸漸地終於稍稍歡快了一點,甚至頗有一點孩子氣的興奮,唇角都微微的翹了起來。

    他漸漸的放慢了速度,讓自己幾乎是停滯在空中不動的狀態,靜靜的享受山風的吹拂。

    但是很快他的好心情就被從下方傳來的粗魯男聲給打破了,安於淵循聲向下望去。

    「小崽子還挺倔,特麼的跟頭死驢一樣!」一個修為不高但是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跟拎小雞一樣拎起一個孩子,邊走嘴裡邊罵罵咧咧不停,「跟聽不懂人話似的,說了考核沒合格就是沒合格!你把膝蓋跪廢了都沒用!我們開門收徒可不是為了收你這種廢柴,在外院呆了一年了修為都沒怎麼漲,白瞎了好靈根,更是對不起我們曾經對你懷有的期待!你再努力又有什麼用?我們掌門都發話了,像你這種特殊的廢資質,以後再敢求上門來,見一次打一次,我們這不是什麼善人堂!真是,不給你點教訓你還不長記性!」

    被罵著的小孩只有□□歲的樣子,緊緊閉著嘴,一聲不吭,眼神卻死死的看著中年男子,滿是怒氣,眼睛都不帶轉一下的。

    「在門派裡我們還得顧忌著面子,好生勸著你,現在這周圍都沒有人了,你看我還顧忌什麼,不弄死你都是好的了!特麼的,一個廢物,還是個小窮鬼,連點自知之明都沒有,做什麼白日夢呢!你要是家裡有權有勢上貢點錢財我們也就認了,現在麼,一個沒爹沒娘的小討債鬼?我呸!」說著他就真的對著小孩動起了手,下手還挺狠。

    但是他沒能打第二下,因為有一道劍氣重重的劃在了他身邊的土地上,深入地底,看起來就像是一個警告一樣。

    這一下就像是劃在了他的心上一樣讓他瑟縮了一下,中年男子不由得抬起向身前看去。

    安於淵手持長劍,不知何時已經靜靜的站在他們的面前。他微抬劍尖開口道:「放手。」

    從上輩子起,他就非常不喜歡欺負孩子的人,現在既然讓他看見了這種情形,他就忍不住想要管一管。

    中年男子尚且有些反應不過來,反而下意識的將孩子抓的更緊了一些。安於淵見此皺了皺眉,略微沉思一下,就嘗試著將身上結丹巔峰的威勢凝成一線全部向著中年男子壓去。

    他現在劍招用的尚且不夠熟練,像剛才那樣唬唬人還行,真的對戰起來反而容易露出破綻從而束手束腳。

    只能以勢壓人雖然說起來有些不好聽,但是現在他也只能這樣做了。

    中年男子這下終於反應過來自己是招惹了不得了的人了,他不過是堪堪初達築基中期的修為,哪裡抵得住安於淵霸道不講理傾瀉而下的威壓,當場膝蓋一軟,差點就沒趴在那裡,身體裡更是受了暗傷。

    他先是急忙鬆了手,但是沒想到這孩子姿勢沒調整好直接摔下去了,他臉上表情一驚,趕緊伸手將孩子扶著站好了,臉上還看著安於淵帶著討好的笑,連嘴邊溢出的血都來不及去擦。

    「還站在這裡做什麼,下次若再讓我看到你欺侮別人……還不快走!」安於淵喝道。

    惶恐地以為自己身上這次之後可能要缺少什麼零件了的中年男子如遇大赦,連連點頭,弓著腰頭都不敢回的溜了。

    這就是寧夏初對於安於淵最初的印象。

    一身白衣,黑髮如墨,雖然眉眼柔和卻極有威勢讓人忤逆不得,逆光而立恍如神明。

    小說套路裡典型的不食人間煙火的高人形象。

    還在危難之時解救了自己。

    ——大神,求抱大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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