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七章 文 / 西雲著陸
第三十七章
屋子裡，石伯嬤抓過婁小玉的手，輕輕拍了兩下，「看到你安然無恙的回來，伯嬤就放心了——這次就當長個教訓，你們以後萬不能再私自去後山了。」
石伯嬤在心裡感歎，幸好祖宗保佑這次小玉沒什麼閃失，不然村裡那起子多嘴嚼舌的東西又該說他家大山命硬克親了。
也不知道這話是從哪家開始流傳出來的，自從大山把小玉帶回來之後，村子裡漸漸的開始有人在背後議論，說石大山命硬克親，而且還胡說八道的把當初石永全遇險的事安到大山身上，非說是他克著了他阿爹的運道，才招致來的落霞山災禍。
還有人惡意的揣測，季氏離合七八年了，也沒聽到過季家傳出來什麼消息，沒準季氏也被石大山剋死在他鄉了。這話一出，不少人唏噓幸虧他們家小哥兒沒嫁給石大山，不然真要被克著了，石家日子再好他們家孩子也享受不到了。
石伯嬤一想起前天不小心聽來的這些傳言，就氣的胸口發疼，你說這造謠者得有多歹毒，才能想出這番話來抹黑石大山？
見婁小玉聽話的點點頭，石伯嬤心裡舒服的笑了笑，放開婁小玉的手，「小玉，你在凳子上坐會，我給小霜擦擦汗。」
石伯嬤坐到床邊，在凳子上的水盆裡擰了一條毛巾。水是剛換過的，到現在還溫著，石伯嬤仔細的給石霜擦乾淨面頰、脖子和手腳，放下布巾，揉了揉脹痛的腦袋。
昨天夜裡他一點睡意也沒有，躺在這屋子右角的那張竹床上，腦子裡不停的旋轉著小霜滿頭鮮血的畫面，過半個時辰就要起來摸摸小霜的鼻息，確定他還活著才敢回床休息。
婁小玉站著沒動地方，滿臉憂色，伯嬤肯定熬了一晚上沒睡，眼底的黑眼圈比墨還黑，還有滿是血絲的眼睛，這才短短十多個時辰，石伯嬤看起來就好像老了四五歲。
「伯嬤你的臉色看起來不大好，要不您回屋歇歇，我幫你照看著，當初我阿嬤生病時就是我在照顧的，把小霜交給我，您就放心吧。」
石伯嬤也知道他現在的狀態很差，早上吳氏和石阿奶就被他的樣子嚇了一跳，也勸他去睡會，他沒聽。他是真的睡不著，眼睛不看著石霜，他的心裡就不踏實，總怕有個什麼萬一，孩子就沒了。雖然羅大夫也勸過他，說石霜沒有大礙，可他還是靜不下心。
「小玉你的好意伯嬤心領了，不過不用麻煩你了，伯嬤現在不睏，要是我真的挺不住了，伯嬤會告訴你們的，好孩子，不要再為伯嬤擔心了。」
面對著婁小玉，石伯嬤心裡有些複雜，他昨天也有些誤會了婁小玉，現在看著人家對他這麼好，心裡頓感有些不是滋味，真是有愧啊。
對於石伯嬤的堅持，婁小玉能理解，也明白他此刻聽不進去勸說，只好無奈的再次開口：「那好吧，伯嬤，我也不多說了，午後我來接替您。」見石伯嬤還要拒絕，婁小玉攔住他：「您別再推辭了，照這樣下去，小霜還沒好，您也會累倒下的，伯嬤，要是為小霜著想，您就聽我的吧。」
石伯嬤猶豫了片刻，愛憐的給石霜掖了掖被角，衝著婁小玉感激的點了點頭，應下了。小玉這份情他也記住了。
堂屋裡。
「阿爺，我們什麼時候去討說法？」
「這就走，你去把你大峰哥也叫上。」
石阿爺帶著石大伯先走，石家兄弟倆綴在後面，這件事他們暫時不想聲張出去，總歸不是什麼光彩的事，傳揚出去，不只石蓮名聲敗了，石家所有小哥兒的名聲都會受損。
石大山和石峰到的時候，進門就聽到季湘伯嬤操著尖銳的嗓音叫著：「三伯（石阿爺行三），你這話說的可就不對了，我家石蓮這麼老實，怎麼會用石頭砸石霜的頭呢？你可別找不到兇手，就把屎盆子扣我家石蓮頭上。咱可都是姓石的，你們這麼做可就不地道了。我們大度的看石霜不知怎麼傷了頭，不和你們計較我家石蓮被打的事，你們怎麼還倒打一耙啊？」
季湘眼神躲閃的厲害，昨天石蓮回來後，臉頰紅腫，衣衫髒亂，仔細看衣擺上還有幾點石蓮下山前沒有洗乾淨的血漬。
季湘當時就炸了：「這是哪個王八蛋打的，告訴阿嬤，阿嬤帶你去找他家人算賬。」真是豈有此理，杏花村居然還有敢欺負他季湘兒子的人，看他怎麼修理他們。
石蓮拉住憤怒中的季湘，撲通一下跪倒地上，哭訴著說：「阿嬤，我殺人了，我殺人了！我不是故意的，你要救救我，我真的不知道怎麼就砸下去了。」
「殺，殺人了？」季湘愣住了，反應了好一會，「你和我說說怎麼殺的？一句都不許漏，聽到沒有？！別哭了！你要急死我嗎？快點說！」
石蓮一五一十把山上的事情都說了，季湘氣的打了他的頭一巴掌，惱怒的說：「你說你這豬腦子是怎麼想的？啊？我平時是怎麼教你的，你怎麼這麼蠢？石霜打了你，你打不過他就不還手，回頭我肯定繞不了他。可是你怎麼能用石頭去砸他呢，現在好了，這是要是傳出去，你還有名聲嗎，還有人敢娶你這樣手黑的小哥兒嗎？」
「阿嬤，阿嬤！你可不能不管我啊！嗚嗚嗚嗚嗚。」
季湘急得在屋子裡亂走，「哭什麼哭，別哭了！讓我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季湘急得在屋子裡亂走，「哭什麼哭，別哭了！讓我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季湘眼珠一轉，「這事都有誰知道？」要是人多，他現在就帶著石蓮上門去給石霜磕頭認錯，要是人少，那就……
石蓮抹乾淨眼淚，抽了一下鼻子，想了
一下說：「有一萱，薛明明還有大山哥定的那個玉哥兒。」
季湘神色複雜的逼問：「仔細想想，就這幾個人嗎？沒別人了嗎？」要是就這幾個人在場的話就好辦了。
石蓮肯定的搖了搖頭，當時栗樹下再沒別人，他可以肯定，就是後來背石霜走的那個漢子也沒看到他的臉，當時他見有人來，下意識的躲在了樹後。只是阿嬤問這些有什麼用，石蓮疑惑不解。
「這事你不能認，從現在開始無論誰問你，你就咬死了說人不是你傷的，聽到了沒有？」
石蓮皺著眉頭，「可是阿嬤，我說的這幾個人他們都看到石霜是我砸的了，我不承認有什麼用啊？」石霜一家人又不傻，只要聽薛明明說了，怎麼會不來找他算賬。
季湘輕笑了一下，「呵！薛明明從小就和你不對付，他當然是陷害你的啦！至於那個小玉，一個外人的話怎麼可信？你一會就去找牛一萱，依他那麼恨石家，他肯定不會把實情說出去的。這樣一來，誰又能有證據指正人就是你打的。」
「可是阿嬤，我臉上的這些傷……」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就算他可以反駁，別人也會懷疑的。
「明天早上你就去你外阿奶家，躲過這陣子你再回來。」季湘惡毒的勾起嘴角，就算石阿爺家知道人是石蓮傷的，沒有直接的證據他們報不了官，再說石家這幾個老傢伙也不會允許敗壞門風的事傳出去。哪怕就算最後事發了，估計最壞的後果就是石蓮被石家祠堂打一頓，比起別的來，這是最輕的了。
所以季湘才在石阿爺等人興師問罪時這麼囂張。
石阿爺被氣的不行，沒搭理季湘，直面著坐在上手位置老神在在的石二爺，「二哥，這事你怎麼說？」
石二爺心裡莫名，石蓮的事季湘誰都沒告訴，所以他以為這是誤會，遂開口護短：「老三，你們沒弄錯吧，小蓮這麼聽話的孩子怎麼會打人呢？可別冤枉我們哪！要是你們找不到兇手，你可以和你二哥說一聲，我豁出這把老骨頭也會幫你找出兇手，可是你不能看你二哥好欺負，就亂說小蓮打石霜了啊！你看看他倆那體格，明明是石霜打的人，怎麼你們還有臉找上門來呢？」
石二爺的嘴皮子如刀鋒般銳利，氣的石阿爺差點仰倒。
用手指著石二爺，石阿爺不住的顫抖，氣的說不出話來。他真的是開了眼界了，黑白顛倒說的就是這一家人！他們怎麼會不知道真相？！現在居然厚顏無恥的打算賴帳，還敢說他們誣陷！我呸！今天這事沒完，要是不說出個子丑寅卯來，誰都別想好過。
石大伯眼看石阿爺氣的要倒下，趕緊上前攙扶，拉過一把椅子，扶石阿爺坐下，順了順他的後背說：「阿爹，你別氣了，二伯（石蓮的阿爺行二），你們把石蓮叫出來問問，咱們雙方對峙對峙不就什麼都清楚了。我們不會冤枉了好人，可也不會放過了壞人。」等把石蓮叫來，看他怎麼推脫罪行。
還沒等石二爺叫人把石蓮喊來，季湘輕鬆的拿手扇著涼風，假裝驚訝的說：「唉呀！真是不巧，小蓮的外阿奶想他想的厲害，早上他就搭著他大哥的牛車去了季家鋪，現在不在家，估計過幾天才能回來，真是不巧，要不等他回來我叫他去你們家說清楚，反正我們家石蓮是清白的，早知道你們打算誣賴我們，我就不讓他走了。」嘴上說的遺憾，眼裡全是幸災樂禍。
石二爺不傻，一聽平時比猴子還精明的兒嬤這樣說，就知道這裡頭肯定有事，石霜的傷跑不了就是石蓮干的，要不以季湘的為人他怎麼會讓石蓮躲出去，他肯定會把石蓮留在這還得撥下石阿爺家一層油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