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2章 市集 文 / 西雲著陸
第二十二章
把牛車停在老位置，石大山搭起肉攤，擺好豬肉，然後從懷裡掏出個黑色絨布錢袋，塞到婁小玉手裡說：「小玉拿著這些銀錢，家裡的茶葉不夠用了，一會在市集上買一斤，再有要是中意什麼東西，別怕花錢。」以小玉的性格，直接給他錢，他肯定不要，石大山只好找了個茶葉的借口。
婁小玉身上沒有一錢，當初買他的時候，除了那身衣服，什麼都沒有。石大山覺得自己考慮不周，昨天晚上竟沒想起要給他一些家用。
婁小玉拿著錢袋，有些重，剛想和石大山說用不了這麼多，旁邊石霜等不及了。一把拉起婁小玉，對著說話空擋給客人稱肉的石大山說：「知道了，大山哥，我替小玉哥記下了。」
再面向婁小玉，石霜不等他說話，急切的說：「小玉哥，咱們走吧。」今天他們吃過早飯才門，到市集上時辰有些晚了，現在西街上人頭湧動，一片熱鬧。
婁小玉被石霜拉出老遠，回頭見石大山已經被買肉的客人圍住，只好無奈的跟上石霜的步子。這石家兄弟倆，一個性子特硬，決定的事幾乎不該；一個脾氣急躁，片刻的時間也不願意等，也就是自己事少，不然真受不了，連張嘴的功夫都不給，他倆就替自己決定了。
婁小玉跟著石霜沿著西街一路逛下去，各種各樣的貨物令人眼花繚亂。
「小玉哥，快過來看。這梳子真好看。」
婁小玉把手裡的鬼臉面具放回攤位，走到石霜身邊。這是一個五十左右的黃臉漢子擺的攤位，有木梳子、簪子、小木盒、還有紅色絡子，都是小哥兒常用的東西。
石霜正拿著個桃木梳愛不釋手.
婁小玉仔細端詳這些梳子，都是很常見的桃木和梨木，材質一般，得石霜如此喜歡的原因是，每把梳子把柄處都掛著一隻憨態可拘的小動物木雕掛墜。
梳子上刻的也不是普遍的花草，是和小動物掛墜一樣動物圖案。那些圖案刻的與真實樣子有些不同，不過還是能一眼看出來它是個什麼。
婁小玉也歡喜的拿起一把梨木梳，梳身上是兩隻奇異的動物，圓圓的腦袋上長著長長的耳朵，兩顆大門牙，相依相偎在一起。明明和日常見過的兔子差好多，但是婁小玉就是肯定那就是兩隻兔子。
掛墜是一隻小一些的正常兔子，與上面的圖案連在一起很像一家三口。
婁小玉從沒見過這麼稀奇的東西，看著攤主說：「大叔，這刻的是兔子嗎，我從沒見過這樣的梳子。」
攤主大叔笑呵呵的回答：「是兔子！這梳子是我家三兒前些日子捉摸出來的，今天第一次賣，一共有十種樣子，小哥兒看看喜歡哪個，大叔給你便宜點！」
鄭老漢這些天很開心，家裡從小體弱多病的三兒子，一個月前惹了寒症，燒的直說胡話。大夫看後直接說準備後事，鄭裡哭聲一片，都以為鄭三真的不行了。沒料到第二天鄭三奇跡般地燒退了，寒症漸漸痊癒，更奇跡的是體弱的毛病也有所好轉，昨天都能下地走幾步了。前幾天鄭三用侄子的紙筆給鄭老漢畫了幾張圖，就是這十種動物。
雖然有些奇怪三兒沒上過學堂，怎麼會畫畫，鄭老漢也沒多問，覺得可能是三兒有天分，再說這圖也不是太難。做木匠三十幾年，他看著圖紙很快做出了實物，沒想到這些梳子還挺好看。
家裡三兒說要是梳子賣的好，還可以刻在匣子，簪子上，他那還有好幾種動物樣子呢。這才來市集上一個時辰，鄭老漢已經賣出去十五把梳子。一把梳子製成要三錢，他賣十，一個時辰他就賺了一百多，這可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幸虧出門前三兒叮囑他不讓他賣便宜了，不然哪知道這麼好賣。
石霜舉著他手上的梳子給婁小玉看，嘴上驚奇說：「小玉哥，看這隻小老鼠，它怎麼是圓耳朵啊？真有趣！」
石霜拿著的桃木梳上刻著的是一隻和老鼠不大一樣的動物圖案，圓耳朵尖鼻子，很可愛，不像田里的老鼠那麼嚇人。
攤子上的梳子圖案還有直立著的大眼睛的熊，雙爪作揖狀的笨狗，在地上打滾的狼……每個圖案既奇異又好看。
「大叔，這梳子多少錢？」婁小玉想多買幾隻回去送給家裡人。
「原本是十二錢一隻，小哥兒要是真心想要，大叔給你便宜點，給十一錢好了。」這話也是三兒教給他的。說是這樣說，買的人還價到十，比自己直接要十好賣出去。還真是這樣！
果真，「大叔，我們多要幾隻，再便宜一些好嗎？」石霜也想給阿奶，阿嬤，吳氏一人買一隻。
鄭老漢假裝為難了一會，一臉虧了的表情說：「好吧！既然買的多，那就給十吧。」看吧，這麼快就賣出去了，還是以十的高價，三兒真是太聰明了！
婁小玉和石霜給石阿奶選的是梨木雀圖梳，給石伯嬤買的是梨木馬圖梳，吳氏的是桃木熊圖梳。
婁小玉還是覺得這幾把梳子五十太貴，好說歹說又便宜了五錢，兩個小哥兒開心的拿著梳子走了，鄭老漢無奈的看著走遠的婁小玉的背影，心想這小哥兒講價太厲害了，之前賣出去的可沒有一把是低於十的。
「小霜，你走那麼快，咱倆別走散了。」一百五十斤的石霜人胖，動作卻很利索，婁小玉還沒看完這家，石霜已經走到下一個攤位了。
「好吧，我等等你，小玉哥你動作也要快點。」
之後兩個人又觀看了攤主捏面人，吹糖人……最有意思的是，兩個不識字的小哥兒站在字畫攤前，盯著掛在架子上的書畫討論著
著哪張最好！
「小玉哥，這幾條魚的畫最好了，你看它們肥的，肯定比金沙河裡的好吃。」
「才不是，這幅荷花才是最好看的，你看有荷葉還有蓮蓬，整張紙都畫滿了。你那張還空著那麼多，畫畫的人準是偷懶了！」
畫攤老闆好笑的聽著兩個不懂畫的小哥兒在那不懂裝懂，他從來沒聽說過鯉魚躍龍門圖中的鯉魚要越肥越好，那魚也不怕越不過去嗎？還有那玉荷圖，畫的就是荷花池，要不畫滿了，池子裡荷葉這缺一塊那短一塊，這麼醜，還有什麼好畫的！
也是這攤主性子好，是個人，四十左右的漢子，這些畫都是他閒暇時畫的。家裡哥兒嫌他畫的多佔地方，「威脅」他要是不賣出去，就燒了。他捨不得自己的畫被燒，只好來集市上擺攤。便宜也好，貴也好，被人掛起來總比燒了好。
攤主家裡也有石霜他們這麼大的孩子，所以對這兩個胡說一氣的小哥兒很寬容。周圍買畫的客人都懂一些畫，聽著兩人不著調的話，善意的憋著笑。
到婁小玉說完，一個看起來很富態的三十左右的漢子哈哈大笑，指著婁小玉評說的玉荷圖對攤主大叔說：「老闆，把這幅畫包上，我就要它了！這小哥兒說得對，別的沒畫滿的，準是偷懶了。」攤主老闆笑吟吟的把畫取下來，捲好放在盒子裡遞給這人。
「看吧，我說的對吧。」婁小玉看他說的畫有人買走，洋洋得意的對著石霜說。
石霜看著富態漢子拿著畫走了，小聲的哼哼：「那麼胖，一看他就不懂畫。」胖和懂畫有關係嗎？婁小玉心說你那麼胖，不是更不懂？
「老闆，這幾條魚給我包上。」攤主老闆無奈的看著自己的得意之作被形容成幾條魚，真是不知該感謝石霜讓他的圖賣出去，還是該氣惱客人不懂欣賞他的畫。算了，還是賣出去吧，不然家裡那個肯定不會放過他。
離開畫攤的婁小玉和石霜，一人抱著一幅畫老闆送給他們的畫，覺得老闆人真好，他們就說了幾句話，老闆就這麼大方，看來他們品畫品的很好嘛！兩人堅決不承認剛才是瞎說的，其實他們一點都不懂。
走到茶攤前看茶的婁小玉沒有察覺身後那雙帶著貪婪淫/欲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