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7第六章 大炮 文 / celiacici
之後正德皇帝的勤懇也沒能換來官們的讚美,終於得知真相的言官們還沉浸在就正德皇帝狎虎之事喋喋不休的批判之中。當然,大部分的官員都是老狐狸,不急於打錢寧這條落水狗,一是因錢寧還坐著錦衣衛指揮使的位置,二是他們要忙著試探一人。
此人不用說,自是正德皇帝跟前的紅人江彬。
江彬來者不拒,凡是上門來走動的,都好聲好氣地迎來送去。如今他尚未在朝中站穩腳跟,臣得罪不得,也拉攏不得。
正德皇帝倒不怎麼在意這些,那日,正德皇帝在向內閣首輔李東陽哭訴手頭緊未果後,便換了身裝扮拉著江彬帶著幾位招搖的「大漢將軍」去大街上「選址」。
選址,選什麼址?
江彬頗為納悶。
著襴衫扮成儒生的正德皇帝,讓扮成小廝的江彬牽著馱了大包袱的驢兒,自己則端著個羅盤從永定門一直走到鐘鼓樓,勘察一番後,扯開繪者地圖的卷軸,在這縱貫南北的中軸線的黃金比例位置劃下了一個圈。
「皇上這是……?」江彬探過腦袋來瞧。
正德皇帝整了整皂絛軟巾垂帶道:「我思量著尋個營生。」
江彬隱隱覺得胃有些疼。
「想鼓搗些火器,他們只當我胡鬧。」正德皇帝自哀自憐了一番。
江彬記起初見時正德皇帝鼓搗的那些個紙糊筒,也覺得這不過是正德皇帝的消遣,軍內有神機營,這些火器的製造自然是無需正德皇帝操心的,但聽正德皇帝此言,似他並未將這當作消遣。
當日,正德皇帝興致勃勃地打道回府時,又忽而道:「初七回宣府?」
江彬點了點頭,就聽正德皇帝「啪」地合了扇子道:「同去。」
江彬想起梁儲和蔣冕老淚縱橫的臉,於是胃更疼了。
三日後,雷厲風行的正德皇帝拋下一群一哭二鬧三上吊的大臣和跳腳指著他鼻子罵的言官,帶著錦衣衛、內侍和二奶江彬直奔宣府而去。
宣府山川糾紛,地險而狹,去京師不足四百里,南屏京師,後控沙漠,為防蒙古族南下的咽喉之地。洪武二十八年,太祖封皇子朱橞受為谷王,就藩宣府,守此邊陲重地。正統十四年,土木之變英宗被俘,宣府遭戰火侵襲,為瓦刺侵佔。直至明景帝即位,于謙力排南遷之議,堅守京師,親自迎戰直逼京師的瓦剌軍隊並擊退之,明軍方收復邊關。
「當時若無於少保,也不至於有宣府的今日。」正德皇帝騎著他的棗紅馬,望著殘陽如血中的邊境感歎道,「只可惜那些個莫須有,終是要了他的命。」
江彬也記得這位冤死的剛正不阿的將領,江梓卿曾說,高處不甚寒,一人的正直抵不過眾口鑠金,更抵不過皇帝的猜忌。故而江彬常提醒自己,莫鋒芒畢露,莫恃寵而驕。
兩人感歎之時,接了命令的萬全都指揮使司的都指揮使王繼及都指揮同知李時春已經騎著馬出現在了視野中,但兩人身後只跟了寥寥幾個隨從,以這般陣仗迎接正德皇帝顯是有怠慢之嫌。
都指揮使王繼帶著一行人先行下馬行禮,繼而直言不諱道萬全都指揮使司公務繁忙,他和李時春來接正德皇帝已算是給足了面子。萬全都指揮使司設立於宣德五年,管轄兩個州、十五個衛、兩個千戶所、五個堡和七座城,確實軍務繁雜,但也不至於連皇帝親臨閱兵都無恰如其分的禮遇。
正德皇帝卻不介意,說了幾句慰勞的話,便在兩人引導下前往宣府教場。北元各部侵擾多從宣府邊境進入,故而歷來宣府屯兵甚多。作為軍事重地,宣府的教場與大同的婆娘、薊鎮的城牆並稱本朝「三絕」。宣府教場建於洪熙初年,坐落於昌平門外一里多處,房屋、牆垣全用磚石砌成,名為將台,前設閱軍台,內設演武廳,東西兩邊建有各營將領的官廳。
正德皇帝此時站在閱軍台上,吹著秋風俯瞰著下頭稀稀拉拉的上百號人。連一杯茶都沒給正德皇帝倒的都指揮使王繼言簡意賅的表示,未見兵部調令與印信,也未收到上級部門的公,即使是正德皇帝親臨,也只能請這百來號人來陪他老人家走個過場。
正德皇帝聽完也不惱:「那便請王指揮使與李同知對陣一局!」
王繼恭敬地表示,他與李時春從小穿一條褲子,對彼此的戰術戰略瞭如指掌,這種操練實在沒多大意義。正德皇帝苦著臉,眼巴巴地瞅著身邊的江彬,江彬唯有硬著頭皮道:「請王指揮使姑且借兵與我……」
王繼與李時春互望一眼,似覺著正德皇帝與他身邊這位「佞幸」過於好說話了。正德皇帝對江彬囑咐了一番後便與指揮同知李時春到一旁歇著了。
江彬初為蔚州衛指揮僉事,因家境平寒而備受冷落,要不是當初京軍不濟,調邊軍鎮壓起義軍,恐永無出頭之日。然而成了左都督,官拜正一品後,他卻並無機會帶兵,平日裡京軍的操練也多是旁觀,此時終於有機會施展。
那三百名兵士被分為兩營,都指揮使王繼帶領一營扮蒙古兵,江彬所帶一營扮明軍。
兩營相對,正德皇帝在閱軍台上一揮:「擂鼓!」
兵士立刻吹響號角,鼓聲如雷。
由王繼帶領的「蒙古兵」率先發動進攻。對面的江彬並不急於應對,依舊列陣嚴正以待。直到「蒙古兵」衝到距此不到一里時,江彬方揮動軍旗。位於首列的騎兵接到信號後立刻後撤,露初掩藏於其身後的三排執火銃的兵士。
一聲令下,第一排士兵齊齊瞄準射程內縱馬飛馳的「蒙古兵」發射火銃,這突如其來
的襲擊將衝鋒陷陣的「蒙古兵」打得「人仰馬翻」。還不待敵軍反應,第一排持火銃的士兵迅速後撤至第三排裝填火藥與彈丸,而第二排執火銃的兵士立刻補上,在又一聲令下後發動新一輪的攻擊。這輪番轟炸令「蒙古軍」士氣受挫,「敵將」剛下令調整陣型打算繞過火銃的攻擊範圍兵分兩路包抄明軍側翼,就發現左翼已被明軍騎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拉開了一道口子。這聲東擊西之計令我軍勢如破竹,「敵軍」被從側翼攔腰截斷。江彬並不給對方喘息的機會,帶領兵士們一路衝殺,將「敵軍」截成幾段,逐一殲滅。當一切塵埃落定之時,江彬鳴鼓收兵。
所有人都怔住了,包括之前看輕江彬的都指揮同知李時春以及當了回江彬對手的都指揮使王繼。滿地都是火銃裡裝著的代替鉛彈鐵彈的對人並無多大傷害的泥丸,這一場對陣以一邊倒的姿態迅速收場,是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
正德皇帝望著江彬的眼神滿是讚許,雖是他囑咐的戰術,卻也是江彬將其發揮得淋漓盡致。對於這樣的結果,江彬沒表現出勝者的得意,也沒說什麼場面話,只朝王繼略一頷首,便翻身下馬。
王繼愣了愣,隨即回以一禮。
武官間的情誼大抵如此,江彬能讓王繼輸得心服口服,自是有了心心相惜的契機。兩人在正德皇帝四處溜躂時,落在後頭聊得情投意合,等正德皇帝說要歇息時,對江彬刮目相看的王繼便已邀請江彬去府上作客,說罷才想起,還有個正主在邊上。
正德皇帝看了眼略顯尷尬的王繼:「我與左都督尚有些事,待明日再去叨擾。」
王繼鬆了口氣,又答了幾句正德皇帝對於平日軍務的詢問,與李世春將正德皇帝送出了教場。
正德皇帝坐在馬車上,在錦衣衛與當地幾名老態龍鍾的官員的陪同下前往宣府。
路上,還不忘拍著江彬肩膀誇獎道:「以正合,以奇勝——你若是燕王,我必得讓位了。」
江彬心下一驚。明太祖第四子燕王朱棣,發動靖難之役奪位登基,改元永樂。
他不知,正德這話是否別有用意,想著如何不著邊際地解釋,卻又聽正德皇帝道:「你叔父於城內何處?」
「北門。」
正德皇帝於是又東拉西扯地把話題岔開了。
建於洪武二十七年,邊長六里十三步,周長十二公里的宣府城,素有京師鎖鑰、析京屏翰之稱。
正德皇帝於天色暗下來時到北門時,卻只見了家家緊閉的門戶,燈火零星,死氣沉沉。
正德皇帝下了車,環顧四周,不免疑惑,問那走路都顫顫巍巍的陪都官是何緣由,老態龍鍾的官員跪地上只一句「臣惶恐」,江彬看不下去,懇請正德皇帝放他回去歇著。待那老人家走後,江彬終是忍不住,壓低聲音對正德皇帝道:「吊橋和皇塹年久失修,宣府城裡的百姓時不時要遭韃靼人搶掠,他們搶完便走,且每次都從不同方位突襲,邊軍疲於應付,人人自危,便只能早早閉門。」
宣府城已無當年鎮守藩地的谷王,也無永樂時邊境的相安無事。這裡雖設了十五個所與兩個千戶所,但因一關七門,每次韃靼人數以萬計出其不意地衝過來搶掠,城上角樓上的守兵根本來不及通報,衛所的兵士也很難抵禦,而援軍趕到時,韃靼人早已絕塵而去。
「今日皇上巡視之時都指揮使言,早已三番五次地奏疏,卻未得回應,以為皇上置宣府百姓於不顧,故而今日……」
宣府與遼東一樣,設都指揮使司而無布政使司、提刑按察使,故而宣府都指揮使王繼遇有大事可直接向巡撫、總督乃至正德皇帝上報。王繼今日對正德皇帝如此怠慢,除了他生來不喜逢迎外,還因他之前向正德皇帝提交的關於修葺吊橋清理皇塹、設角樓鋪宇、擴大關城、增派兵力的奏章都杳無音訊,以至於他堅信正德皇帝是為佞臣所左右的昏君。
「哦?可我從未見過這奏疏。」
江彬一愣,這奏疏怎會憑空消失?
兩人各懷心思地沉默片刻,正德皇帝似也不願繼續這個話題,率先邁開步子,示意江彬繼續帶路。
江彬不再多說,在偶爾幾聲狗吠中引著正德皇帝與打扮成僕役的幾名大漢將軍和內侍往一處走。
路越來越偏,夜色也越來越深。偶爾一片雲遮住月亮,照得宣府城像個奄奄一息的鬼城。
就這般七拐八拐地走到偏僻的一處,月光下樸實無華的門前打理出一條石鋪的小道來。依稀能透過籬笆見到屋舍前的農地裡齊整的幾行葉瓣兒,微微垂著頭,恬靜地在月光下歇息。正德皇帝剛想開口讚歎一番,卻發現了某些不對勁的地方。本朝興風水,相宅已成了一種慣例。跟前這座宅子地處偏遠不見水口也就算了,偏還是背水面山的,總覺得有些蹊蹺。
江彬此時卻沒心思顧慮正德皇帝在疑惑什麼,站在這離別多日卻再熟悉不過的宅子前,便生出一種近鄉情怯的心緒來。江彬在被升為左都督後曾多次想過衣錦還鄉。可這官位來得並不光彩,傳得又是不堪入耳,自然不可能敲鑼打鼓地在街坊鄰居跟前風光。更何況,江彬所期望的還鄉,不過是叔父的一句嘉獎。可這三番五次的拒絕,也已讓他有些心冷。只求今日冒昧前來,能讓叔父念著舊情不至於冷眼相對。
江彬抬了手去敲門,這試探般的叩門聲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清晰,一聲一聲,都敲在心上。
片刻後,江彬終於聽到了腳步聲,門閂被撥開,開門後露出的卻是張蒼老的臉。
「大伯……怎的是你?」
那被江彬喚了大伯的鄧姓男子是住在附近的一個木匠
,妻女都在疫病中死去,就剩了他一人孤苦伶仃,平日裡常受江彬與江梓卿照顧。
「怎麼?你叔父沒說與你?」
江彬只覺得整顆心都被狠狠揪出來踩到了泥裡。
鄧伯看江彬呆站著,也猜到是怎麼回事,看了眼江彬身後的正德皇帝,以及虎背熊腰的彪形大漢與沒鬍子的清秀男子,把幾人都讓進屋裡燒著水,這才從枕下抽出封信遞給江彬。
信上只寥寥一句:「命之修短,實由所值,受氣結胎,各有星宿。」
江彬捏著信的手都有些顫抖,他反覆將信看了幾遍,才低聲問:「他去了何處?何時走的?」
鄧伯歎了口氣道:「走了個把月了,沒說往哪兒去,只教我在這裡看著,說你回來便將信交予你。」
江彬對著那一行看了又看,彷彿那是天書似的,怎麼也看不明白。
他的叔父,養育他成人的叔父,就這麼狠下心一走了之了?不給他任何彌補的機會,也不讓他得知行蹤……
鄧伯不識字,但看江彬一副懊悔不已的模樣,忙安慰道:「你常年在外的,也住不了幾日,一有音信我便知會你。」
江彬謝過鄧伯,心裡卻知道,江梓卿這一走,恐怕是不會回來了。
「那家書呢?可有收到?」江彬記得自己陸陸續續也寄了十封有餘。
鄧伯一個勁兒地搖頭。
江彬心下疑惑,最近一封分明是囑人送來的,早就該到了,怎會杳無音訊?
鄧伯還以為江彬投的是驛站,安慰道這些書信總是要遲緩些的,江彬只好敷衍幾句。
正德皇帝似乎也察覺到異樣,十分識相地和一干錦衣衛與內侍就著熱湯水吃了幾個乾巴巴的餅,隨後抓了個地方官去外頭將就了一晚。
江彬本要跟去,卻被正德皇帝留下了,江彬謝過,便回到自己屋裡。
房間左側簡陋的書架上陳列著一本本已經被翻得頁腳微卷的書卷,字裡行間夾雜著江梓卿蠅頭小字的註解。床底下藏著當初被自己砸得缺了一角的棋盤和一張繪製得並不精準的地圖。右側則擱著小心包裹起來的練手的兵器,都不是什麼上好的材質,與如今的配刀相比簡直是廢銅爛鐵,卻陪伴了江彬很長一段時光,他還記得,江梓卿手把手教他時和顏悅色的模樣,怎麼一夕間就成了這般摸樣?
江彬躺在自己床上,裹著許久不用的微潮的被子,一夜未合眼。
翌日一早,江彬掛著黑眼圈去找正德皇帝,正德皇帝看他一臉無精打采的,便在一同吃過之後拉著他與幾名錦衣衛與內侍去萬全都指揮使司衙門。
萬全都指揮使司衙門是宣府除了總兵將軍府之外最為宏偉的建築。穿得特低調的正德皇帝圍著都指揮使司衙門轉了圈,轉得始終盯著這可疑人物的守門的脖子都快別住了,這才帶著幾名錦衣衛與內侍到了門前。
隨行的一名內侍先給門衛瞧了官印,要他進去通報一聲。片刻後,王繼帶著李世春以及一干下屬共同出來迎接。
正德皇帝也並未亮明身份,只在王繼與李世春的陪同下巡視了一番,王繼之前的話並非全是應付,萬全都指揮使司衙門確實忙得無暇陪正德皇帝過練兵的乾癮,萬全都指揮使司除了掌軍政,還要掌一省刑名按劾之事,糾官邪,戢奸暴,平獄訟,雪冤抑,以揚風紀,同時要考核府州縣官吏、負責民數和田數的總匯和登錄、教化撫民、供應駐省的皇室、宗親、各級官吏和軍伍的俸祿口糧。
正德皇帝興致勃勃的將衙門左右和後頭的儒學署、經歷署、典史署、游擊署、軍器局都逛了個遍後,又問了王繼一些宣府的情況,這才勉勵幾句,抬腳離開。江彬本想向王繼提及正德皇帝未收到奏疏一事,但又怕此事就此不了了之了,讓王繼空歡喜一場,於是仍是把話吞回肚裡。
江彬一路跟著正德皇帝,從鐘樓東面的宣府前衛指揮使司晃悠到朝元觀西的宣府左衛指揮使司,再晃悠到上谷書院旁的宣府右衛。走得口乾舌燥的,精力旺盛的正德皇帝才停下道:「這上谷書院原是谷王府,谷王朱橞為太祖第十九子,初鎮宣府,後迎當時還是燕王的成祖朱棣進金川有功,遷藩地於長沙,後因企圖謀反,被廢為庶人……」正德皇帝望著那書院,彷彿望著一段塵封的歷史:「你可知谷王錯在何處?」
「臣不知。」
「他錯在不徹底。」正德皇帝道,「當初守得不徹底,見大勢已去便開金川門迎王納降,之後反得不徹底,想借蜀王勢力謀反卻被反咬一口落個不得善終。」
江彬被正德皇帝這番話說得一怔,這話若是別人說了,是大逆不道,他不知正德皇帝想借此暗示什麼。尚在琢磨,卻聽了那剛才被正德皇帝打發了的內侍回報道,正德皇帝下令交易的荷蘭火器已運抵宣府長城附近。激動不已的正德皇帝立即興奮地拉著江彬去接他的紅夷大炮,江彬這才明白正德皇帝來宣府的用意。
郊外幾名錦衣衛圍著的紅夷大炮上蒙了塊紅布,正德皇帝掀開紅布那興奮樣兒就像見了新嫁娘似的。這紅夷大炮炮管長、管壁厚,以炮身重心兩側的圓柱型炮耳為軸,可調射角,大炮設有準星和照門,可算彈道,相較重型火銃該是更為精準的。而最值得一提的還是紅夷大炮的射程。如今哪怕是神機營用的火銃,最遠射程也不過三里,且有炸膛的危險。而這一長不過三米的紅夷大炮,卻可不費吹灰之力地打中八、九里外的目標……
雀躍不已的正德皇帝對著紅夷大炮愛不釋手地摸了個遍,最終還是按耐不住,決定當下便試一試這「新嫁娘」的威力。今日跟著的都是說不上什麼話的內侍,能管住正德皇
帝的都留在宮中,江彬勸了幾句也勸不住,唯有任憑幾名錦衣衛在正德皇帝的指揮下調整好由車運載的紅夷大炮的角度,填上火藥,朝長城外的蒙古方向發了一炮。地動天搖的一聲轟然後,堵著耳朵的正德皇帝遙望著遠處久未散去的煙塵笑得十分得意。
江彬雖對火器有些研究,卻也未看過這等威力的,自然也覺著興奮。
明軍若有此物,豈不所向披靡?
一陣風捲著境外的沙塵呼嘯而過,正德皇帝瞇起眼望著遠處巍然不動的連綿道:「江彬,你我共同見證了這一不同尋常的時刻,從此往後……」咧嘴一笑,「你我便是炮.友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