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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7章 文 / 花堅強

    雖然林清越的話多少起了一些作用,但黎遠並沒有因此好受多少,他還需要很長一段時間來接受這個事實。

    林清越關上門,把空間留給了黎遠自己。對於剛才那番話,其實連他自己都沒有什麼把握,但他確信黎巍然是在乎黎遠的,也許和普通的父愛不同,它的表現方法讓人捉摸不透,但父子倆朝夕相處了這麼多年,不可能沒有親情。

    不管如何,逝者已矣,他所能做的,就是讓黎遠能夠平靜地度過這段時間,並且正視自己的身體狀況再做出選擇。他並不希望黎遠像他的雙親那樣走上同性相愛的道路,那是一條荊棘叢生並危機四伏的道路,而且因為對方是賀時琛讓前方更加險象環生。

    太多的不確定因素不是黎遠這樣的年紀能夠應付得來的,但作為一個外人,他所能做的就只有這麼多了,剩下的,全看黎遠如何選擇。

    黎遠的病來勢洶洶,時而清醒時而昏迷,連醫生也說不上來究竟是為什麼。在短短的時間內,他連續承受了兩個毀滅性的打擊,而且都是來自於家人。

    黎遠躺在炕上,他的表情已經平和了許多,那表示他正在逐漸接受這個殘酷的事實。不過得知自己的身體狀況後,黎雪的做法更讓他感到心寒,原來,姐姐是把自己當成了生育工具賣給了周建龍……

    一直以來,親情對他來說可稱得上是奢侈品,而如今,他什麼都不想要了,因為一想到那些事,他的心裡就會感到了刺痛,親情已經變成了足以將他千刀萬剮的利劍。

    他什麼都不想要了,就一個人這樣過吧,反正這幾年也已經習慣了……

    隔壁的病友已經出院了,他的妻兒歡天喜地地將他接走,一家人有說有笑的,讓黎遠羨慕不已。

    也許,我也應該好好地找個女孩談一場戀愛,然後忘記自己的特殊體質,像正常男人一樣結婚生子……

    父親的期望不無道理,黎遠開始認真考慮起這個可能性來。

    對親情的懼怕並不能阻止他對家的渴望,他再也不想每天獨自回到冷冰冰的家中,對著電腦屏幕發呆到深夜。

    那種孤寂悲苦的滋味他已經受夠了。

    「叩叩……」

    「林哥嗎?進來吧。」這還沒到送飯的時間,怎麼林哥這麼早就來了?

    門被打開,黎遠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卻讓他感到驚恐萬分。

    是的,驚恐。

    在得知了事情的真相後,他決定與賀時琛劃清界限,他從來都沒有打算接受一個男人作為伴侶,何況那也許會讓他以男人之身懷上孩子,只要一想到那個場景他就渾身打顫。

    至於那個元旦的晚上,就當是一場意外吧,也許是因為天氣太寒冷,也許是因為賀時琛充滿渴求的眼神觸動了他,這一切已經無所謂了,他與賀時琛,將永遠是下屬和上司的關係,再不會有任何改變。

    「賀總,您怎麼會來這裡?」

    他的語氣生疏而冷漠,讓賀時琛微微愣了愣。

    不應該是這樣的,那一晚,黎遠並沒有拒絕他,他甚至感覺到了對方因為他的吻而發出的微顫。曾經以為兩人之間的距離已經拉進了許多,而如今卻突然回到了起點。不,比開始的時候更加糟糕,他面前的黎遠,從眼神、動作、台詞,每一個細節都明顯地表達著拒絕的意味。

    發生了什麼?

    「林先生為你請了病假,我來看看你。」黎遠的電話一直打不通,而林清越又拒絕透露他的消息,賀時琛只好動用了一些關係找到了這裡。

    「謝謝,您請坐。」黎遠起身靠在牆上,他的眼神渙散,並沒有聚焦在任何一個物體上,包括房間裡另一個大活人賀時琛。

    賀時琛自顧自地坐到了床邊,他冒犯般的舉動嚇了黎遠一跳,讓他快速地往另一邊挪去。賀時琛眼明手快地拉住了不住退後的身體,十分自然地把手放在了對方的腰上,心裡突然感到一陣不悅。

    就在三天前,這裡的線條還沒有這麼纖細,現在的感覺,簡直就好像隨時都會這段一樣,是什麼讓黎遠在短短時間內消瘦成了這樣。

    「賀總,那邊有椅子。」黎遠並沒有做出十分抗拒的樣子,只是淡淡地指了指一旁的椅子對他說。

    「嗯,」賀時琛根本沒有理會他所說的話,反而拉進了兩人的距離,讓只穿著單薄病號服的黎遠靠近了他的胸膛,「你的樣子不太對鏡,發生了什麼?」

    黎遠終於對他越過界的行為作出了反應,「賀總,這裡是醫院,您這樣不太合適吧?」

    賀時琛挑挑眉,不以為意地說道:「我不覺得。如果你不告訴我發生了什麼,我們就一直維持這個姿勢。」

    黎遠無力和他爭辯什麼,他早已習慣了賀時琛霸道的樣子。在貼上對方胸膛的瞬間,他聽到了賀時琛強而有力的心跳聲,似乎連鎖反應一般,他的心跳也隨之加快,就像元旦的晚上一樣。

    沒想到除了林家,唯一一個在乎他關心他的居然是曾經讓他唯恐避之不及的賀時琛,一個貨真價實的男人,這是多麼諷刺的事,真是越害怕什麼就越來什麼。

    縱然他的懷抱溫暖得讓他不忍離開,縱然他關切的眼神讓他感到自己並沒有那麼孤單,但是時候做一個瞭解了。那個夜晚短暫的沉醉並不能改變什麼,他只是貪戀對方的溫度,那不是心跳,更談不上愛。

    一個人孤獨太久,總是希望有人能陪伴身側,年輕的黎遠更加逃不出這種誘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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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賀總,林哥給我介紹了一個女孩。」

    「嗯?」話題轉得太生硬,讓賀時琛不禁皺起眉去猜測黎遠的用意。

    「我覺得……還不錯,這幾天聊了聊,也蠻談得來的,所以賀總,我可能……快要有個女朋友了。」

    他的語調沒有任何起伏,就像在聊今晨的天氣一樣平和,完全沒有遇到了意中人的激動之情,老道的賀時琛怎會聽不出來。這樣一個蹩腳的借口只能說明一件事:黎遠正式拒絕了他。

    「這是你給我的答案?」對於那個激狂的新年之夜。

    黎遠看著他,鄭重地說:「答案我其實早就給過你了,只是賀總你從來都不願意聽罷了。希望以後我們能夠一直保持上司和員工的關係,如果我能有這個榮幸的話。」

    賀時琛端詳在著眼前的青年,發現他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成長著。從黎雪的背叛到突然臥病入院,他的眼神漸漸失去了光彩,清亮漆黑的神色不在,只剩下了死水般的平靜。

    如果成熟意味著失去一些美好的東西,那他寧願黎遠稚嫩衝動的樣子永遠停留,他有足夠的耐心和能力來包容他縱容他。

    他捏起黎遠的下巴,用指腹摩挲著,如鷹隼般銳利的眼神似乎看透了黎遠的靈魂,讓對方避之不及。

    劇烈的心跳究竟是由什麼而引起他已經分辨不清,既然斷絕一切可能性,那就沒有拖泥帶水的必要。

    他決定把話說得更明白一些。

    「父親臨終前希望我早日為黎家延續香火,我們家族人丁不旺,這一代又只有我一個男孩,雖然我還年輕,不過也到了該考慮成家的時候了。不好意思,讓您見笑了。」

    這是一個比剛才更加拙劣的謊言,在摸清所有的真相前,賀時琛沒有任何興趣聽這些借口。

    「看來是我對你太仁慈了,黎遠。」

    他放開了黎遠,站在床邊略微整理了一下著裝。今天的談話沒有任何結果,這讓他感到不滿。但他賀時琛一旦認定了什麼就絕不會放手,對他來說,對方的意見並不重要,他容忍黎遠的放肆只是因為在乎他。

    如果他真的打算切斷他們之間的所有聯繫,他不會再忍耐,灑下天羅地網也不會讓對方逃出自己的手心,

    賀時琛就是這樣自私的人,被這樣的男人愛上,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

    「黎遠,我的耐心已經快到耗盡了,我最後再給你一些時間,如果你無法改變態度,那我不介意幫你一把。」

    黎遠驚訝地望著賀時琛,從對方的臉上,他看到了志在必得的神色。

    他會做什麼?

    和周建龍一樣麼?

    黎遠露出了一個自嘲的笑容,他搖著頭冷冷地說:「賀總,我累了,謝謝您的探望,請回吧。」

    賀時琛沒有再做停留,他的心中隱隱燃燒著一把怒火,明明已經感到了黎遠的動搖,事情卻突然降到了冰點,這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既然黎遠不願意告訴他事情,那麼就只能從他身邊最近的人下手。

    但是林清越的嘴可不是那麼好撬開的……

    他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接通後,傳來了對方驚訝的聲音——

    「賀總?」

    「薛少,好久不見。」

    …………………………

    有時候,連黎遠都佩服自己的粗神經和彈簧體質,當林清越來接他出院的時候,看到的是一個神清氣爽活蹦亂跳的黎遠,而不是那個蔫頭蔫腦的病號。

    如果不是他蒼白的臉上有明顯的疲憊之色,眼中的紅血絲也還未散去,林清越幾乎要懷疑這幾天發生的事只不過是一場夢境了。

    「黎遠?身體好了嗎?」

    「身上沒什麼力氣,不過好多了,再說了,我的病假明天就到頭了,不回去上班會被扣工資的。」

    那就意味著黎遠還要繼續和賀時琛共處一室,對此,林清越十分擔憂,因為賀時琛看上去可不是黎遠這樣初出茅廬的半大小子能對付得來的。

    看出了他的擔憂,黎遠拍拍他的肩膀說:「不用擔心,我有分寸的。」

    林清越寬慰地笑了笑,他一個快三十的男人,連薛言那個小混蛋都搞不定,不僅如此還讓他對自己為所欲為,哪有資格為別人擔心呢,也許黎遠在這方面比自己強得多。

    作者有話要說:追老婆真是太不容易了,渣攻們要給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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