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6章 文 / 花堅強
「有人嗎?小遠你在裡面嗎?」
林清越焦急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厚重的隔音門發出了被大力敲打的悶聲。
賀時琛不清楚來人的身份,但從稱呼看來應該是黎遠的熟人,他用眼神詢問著黎遠的意見。
黎遠把被單往上拉了拉,點點頭說:「是我哥,開門吧。」
賀時琛早已把黎遠的身世調查得一清二楚,能被他視為兄長對待的,必然是黎雪的前夫,那個叫林清越的中學老師。
對黎遠的擔憂讓林清越沒有太多耐心,敲門聲變成了踢門聲,但只是一下就被身後的薛言攬住了腰。
「林老師,我來吧。」他把林清越往後帶了帶,然後就是重重的一腳,把結實的大門踢得劇烈地晃了晃,門鎖發出了清脆的摩擦聲,似乎下一秒就不要不堪重負而碎裂。
不過賀時琛沒有給他這樣的機會,就在薛言再次抬腿的時候,他打開了門。
門被打開的瞬間,除了蜷縮在炕上的黎遠,剩下的三人都愣住了。
「薛少?」
「賀總?」
賀時琛與薛言先來了個照面,賀家跟薛家有不少生意往來,薛言還參加賀氏的五十週年慶,他們兩人之間自然不算陌生。不過在這種場合見到雙方,還是讓他們感到有些驚訝。
對林清越來說,賀時琛是完全陌生的,他不知道為何這個男人會出現在這裡,他的視線在房間裡搜索著黎遠的身影,終於在那張寬闊無比的king-size大床上發現了他。
「小遠!」林清越撥開了正在用眼神交流的賀時琛與薛言,衝向了黎遠的方向。
不過剛剛靠近幾步,他就停住了腳步。黎遠裹著雪白的床單,只露出了胳膊和半個胸口,還有上面或紅或青紫的痕跡。已經年近三十的林清越不可能不明白那是什麼,再加上黎遠的臉上還有未干的淚痕,讓林清越的腦中頓時描繪出了一個可怖的畫面。
「小遠,你……」憤怒讓這個溫和斯的中學老師氣血上湧,理智漸漸離他而去,他猛地轉過身,看著身材高大的賀時琛,眼中露出了仇恨的光芒。
「混蛋!」黎教授花了多少心血才把黎遠保護得滴水不漏,在他去世後,林清越就承擔起了保護者的角色,他痛恨自己的無能,居然讓黎遠就這麼遭了毒手。男人的貞操也許微不足道,但如果他像寧叔一樣……
林清越不敢再往下想,現在的他只想好好教訓眼前侵、犯了黎遠的禽、獸。
他揮起拳頭往賀時琛那張冷峻的臉上砸去,不過顯然他的動作不夠迅速,賀時琛早已感覺到了他的動向,微微一個側身就躲開了那記沒有多少殺傷力的拳頭,並順勢握住了他的手臂。
他沒有說什麼,只露出了一個略感疑惑的眼神。這是他第一次見到林清越,理應不存在任何仇怨,不知為何他要對他拳腳相向。
「放開。」薛言將林清越完全視為了自己的所有物,他不喜歡任何人碰觸到林清越的身體,幾乎同時,他抓住了賀時琛的上臂,鉗制住了他。
賀時琛氣勢凌人,薛言與生俱來的陰沉也不框多讓。兩人似乎天生氣場不和,互相看對方不順眼,眼波在空中激烈地碰撞,交織出了危險的火花。
趁著兩人僵持的時候,林清越看準時機,用另一隻手揮向賀時琛,因為分神,後者只在拳頭即將碰到自己的時候將將避開,不過還是被擦到了右臉的皮膚。
林清越三番兩次的挑釁終於成功地挑起了他的怒意。賀時琛本無意於對方計較,卻也不打算默默承受毫無理由的攻擊行為,他突然放開了林清越的胳膊,並借力往他的方向一推,讓重心不穩的林清越一下子就跌倒在鋪滿了柔軟羊毛毯的地上。
「清越!」他的動作立刻激怒了薛言,他把林清越扶起來,確認對方沒有受傷後,直接對賀時琛揮拳相向。
賀時琛對薛言這人的一些事情早有耳聞,從一開始就沒有把他當成正常人看待,毫不客氣地反擊了回去。雖然兩家之間有千絲萬縷的關係,尤其是眼前這人還是薛家獨子,不過在這種時候,什麼商業利益、家族關係都得靠邊站,這只是一場單純的男人與男人之間的較量。
兩個高大強壯的男人很快就扭打在一起,年輕的薛言一身怪力,年長些的賀時琛則經驗老道富有格鬥技巧,兩人打得難分難解,沒一會雙方身上都掛了彩。
林清越呆怔了一會,覺得這不是以自己的身板可以加入的戰局,只好把注意力轉回到了黎遠身上,坐在床邊查看著他的身體。
「小遠,你、你沒事吧,那個畜、生對你做了什麼?」他不敢去看黎遠的身體,那些痕跡讓他感到觸目驚心,如果黎遠真的被人……他該怎麼向黎家交代?
看到林清越眼神所指,黎遠就知道他這是誤會了。正想開口辯駁,一聲巨響打斷了他的思緒。抬頭去看,原來是薛言被賀時琛的一記老拳打在臉上,然後撞倒了衣架發出了巨大的響聲。不過薛言很快就調整好了狀態,給了賀時琛出其不意的一個肘擊。
從兩人的速度和力度就能看出這是一場強者之間的較量,不得不說,男人的陽剛美在這個時候被發揮得淋漓盡致,雖然臉上的傷口讓他們看上去不如平時那麼體面,卻增添了更多粗獷的男性魅力。
這就像一場勢均力敵的格鬥,你來我往打得難分難捨,讓黎遠不禁看呆了,任何一個男人在看到這種場面時都難免熱血沸騰,不過黎遠顯然沒有作為導火線的自覺,反而變成了純粹的看客。
開始的時候,
,他們的動作還是有些章法的,到後來,隨著鬥爭升級,就變成了最原始的你一拳我一腿,完全沒有美感可言。動作變得越來越粗暴,而他們的樣子也看上去狼狽不堪。薛言的頭髮凌亂,佈滿汗水的額間沾滿了碎發;賀時琛的襯衣扣子被蠻力扯開,露出了蜜色的結實胸膛。這大概是他們一生中最沒有形象的時刻。
「小遠?」黎遠的狀況看上去沒有林清越想像的那樣嚴重,他的眼神閃爍著,嘴角微微翹著,像是看到了什麼好玩的事情,也許周建龍並沒有來得及對他下手?
「哈哈哈哈哈哈哈……」
突然,黎遠發出一陣誇張的笑聲,他的肩頭劇烈聳動著,笑得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他的樣子不但嚇到了林清越,也讓搏鬥中的兩人停下了動作看著他。
黎遠大笑的樣子有些瘋癲,薛言並不知道他們渾身掛綵的樣子取悅了他,用看怪物似的眼神看著黎遠,同樣感到莫名的還有賀時琛,而且黎遠現在的樣子更讓他感到擔憂。
「小、小遠?」
笑到後來,黎遠像是體力不支了一樣趴在林清越身上,卻仍止不住笑聲。
「滑稽!太滑稽了,哈哈哈……哈哈……」
連黎遠都分不清,滑稽的究竟是賀時琛他們的狼狽摸樣,還是被命運不停捉弄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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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黎遠平靜下來後,向林清越解釋了事實的經過,為賀時琛洗脫了罪名。
自知擺了一個大烏龍,導致薛言跟賀時莫名其妙大打了一架,林清越頗有些不好意思,充滿愧疚地跟賀時琛道了個歉:「賀先生,對不起,黎遠那個樣子,我就以為……」
賀時琛沒有任何表示,其實林清越並沒有誤解太多,黎遠身上的痕跡的確是自己造成的,所以他不打算計較什麼。
自從進入這個房間,林清越就一直沒敢正眼看過薛言,就連對方的視線也盡量躲避。兩人之間沒有交流,此刻,林清越卻把帶著慍怒的眼神投向了薛言。薛言直視著對方的目光,調笑著問道:「終於敢正眼看我了?」
林清越轉過臉不去看他,決定一會再追問他,由於黎遠隱瞞了黎雪對他下藥的事,所以林清越便多問了一句:「那黎雪呢,她去哪了?她怎麼就這麼把你扔在這裡讓那個老混蛋……」
黎遠趕緊轉移話題,不過這也是他最想知道的答案:「林哥,周建龍一直在說讓我給他生兒子,他是不是瘋了?」
賀時琛跟薛言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只覺得是個天大的笑話,絲毫不以為意。但對於知情的林清越卻不亞於晴天霹靂。
「他……真的這麼說?」他的臉色瞬間暗沉下來,這世上只有兩個人知道黎遠的體質——他、以及、黎雪。
黎遠點點頭,「嗯,太奇怪了。」
渾身的力氣被抽乾,林清越的身體晃了晃,跌坐在了沙發上。
他慘白的面色引起了薛言的注意,他審視著突然臉色大變的林清越,發現對方的手緊緊攥成了拳頭,正在微微發顫。他的表情既震驚又憤怒,讓薛言感到十分奇怪,黎遠的話難道有什麼深意嗎?那只是個笑話不是嗎?
他太瞭解林清越了,如果沒有內情,他不會連自己的情緒都控制不住。他微微瞇起了眼睛,露出了探究的目光,在林清越的身上不停打量著……
「黎、雪……」
林清越從不曾想到,黎雪這兩個字會以這種咬牙切齒的語氣被他說出口。他曾經多麼愛她,卻承受了沉重的背叛。可是比起黎雪施加在他身上的傷口,她對黎遠做的只能用泯滅人性這四個字來形容!
他的身體因為憤怒而發顫,卻不能在這時候顯露出來。林清越極力把心頭的狂怒壓下,決定先帶黎遠離開這裡,然後他要當面問問黎雪,為什麼要這麼做!
「林哥,你沒事吧?」黎遠關切地問道。
林清越扯出了一個極不自然的笑容說:「沒、沒事,大概是最近工作太累了,有點頭暈。小遠,你的身體可以麼,如果可以的話,我先帶你去我家。」
他的提議被賀時琛拒絕,而且理由十分充分——黎遠必須繼續服用藥物來對抗迷藥的副作用,他請的醫生就住在隔壁,可以很好地照顧黎遠。
「林哥,我沒事的,別擔心,你先回去吧,這位賀先生是我的上司,也是我的……朋友,會照顧我的。」
留在這裡也幫不上什麼幫,林清越只好依言離去,並囑咐黎遠要隨時保持聯繫並照顧好自己,黎遠一一應下後,就走出了房門,他的身後跟著一語不發的薛言。
在身後的房間門關上的瞬間,林清越問道:「薛言,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黎雪和黎遠見面的事?」
作者有話要說:周肥龍和渣姐是必須要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