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5章 男朋友 文 / 司澤院藍
正如蘇由所說,他們剩下的線索就只剩兩樣,一座城,一個人。他們已經找到了那個人,剩下的就只有一座城了。
但關鍵在於,不僅僅其他人沒有哈撒爾城的消息,杜英也毫不知情。
「這怎麼可能?」江思齊對此表示強烈震驚。難道杜英不是特別特別特別古早的妖怪嗎?既然認識沁河鬼道,為啥會不認識哈撒爾城?
杜英覺得他也很無奈。「本來就是一南一北的事情,而且我那時候還小。」他皺著嘴唇,「另外,最重要的是,前晉在滅亡後就湮沒了。」
「什麼叫『湮沒了』?」靳勝抓緊話尾。
「哈撒爾一戰,晉人全滅,一個活口都沒剩下。」杜英攤手,「都城變成了死城,再也沒人進去過了。前秦雖是勝了,但勝得慘烈,從士兵到史官都不喜歡拿出來誇耀——也的確沒什麼誇耀的。」他掃了蘇由一眼,「那場戰爭只造就了一個英雄。」
「還是個悲情英雄。」蘇由幫杜英把話說完。說他的前世是個大將軍,這聽起來還不錯;但若是一個堅守至死的將軍……當然不是說不是個好人,但命運的確不怎麼地吧?
「然後?」靳勝稍稍坐正了身體。「秦人都不愛提,記載也少,沒人再去……慢慢地,人們就忘記了?」
「就是這個意思。」杜英肯定。「要不是資料太少,哈撒爾城能到現在還是個謎嗎?」
這話說得有道理。像排雲山、龍源洞,本來也就是野史相傳的地方,不可能有人正兒八經地去尋找;但確實存在的古代都城就不一樣了,肯定是國家重點研究的對象。在這種情況下依舊保持神秘狀態,也就是所謂的「湮沒在歷史的滾滾車輪中」了。
「那可真是難了,」靳勝又懶洋洋地癱下去,「只知道在個戈壁邊上的沙漠綠洲裡……開玩笑,邊界疆域那麼廣闊,這種模糊標誌怎麼可能發現得了?別給我說城啊——」他看到杜英想開口,直接截胡了:「除非我們一路上都有之前的那種海市蜃樓來指路,否則憑什麼那麼多人找不到的地方,我們能找到?」
杜英癟了癟嘴。他覺得靳勝依舊在氣頭上,他最好別多說話。
江思齊對此不發表意見。只有蘇由挨個兒瞥了這兩人一眼,出來打圓場。「這事兒先不急,畢竟我們還有一個半月的時間。現在大家都累,先休息幾天吧。」
城黃口市貴為六朝古都,好吃的好玩的都不少。所幸最後那一扔,三人的證件手機錢財等又回到了身邊,可以往家裡打電話報平安,還能去各大景點玩一番。
這機會得來不易,蘇由和江思齊立馬決定去雁塔。
雁塔是城黃口的城市標誌之一,始建於前秦,後經多朝陸續修繕,屹立至今,歷史悠久。它東面還有一座鳴馬寺,佛教世界著名的僧伽藍摩,始建於前秦之後的前漢;但在中唐時,原址為大火所毀,今人看到的寺廟都是中唐以後重新修建的。南面再過約莫三百米的離山腳下,從諸侯制的前周開始,那兒就因為風水寶地和溫泉湯池成為王室離宮的所在地。
有這三座著名建築,雁塔區域遊人絡繹不絕,小吃古玩之類的攤販更是比比皆是。就算是分辨不清古玩真假,挑好吃的總還是沒問題的。
對於蘇由的共游邀請,靳勝毫不動心。之前也就算了,現在兩人關係都定了,他去做電燈泡嗎?
「不去不去,我現在就想吃酸菜燉白肉,豬肉燉粉條也可以。」
看靳勝表情十成十不耐煩,蘇由摸了摸鼻子,自覺退散。「等我們回來,看看有沒有正宗東北館子,給你帶點!」他當然知道靳勝不想去的真實原因,這時候對方給了梯子,他還不趕緊爬下去啊?
死對頭不去,江思齊自然高興。不知道是不是他這次終於爆了一次手氣,杜英也找不到人,好像是自己出去溜躂了。
這樣一來,只有兩個人的旅遊,簡直就是貨真價實的約會。就算江思齊心頭還縈繞著一些烏雲,但這時候也足夠他露出真心實意的笑容了。他平時並不特別吃貨,也不愛逛街,但今天在景點和小街時都顯得特別興奮,一會兒要吃這個那個,一會兒又要拍照留念。
從排雲山開始,蘇由就沒看江思齊這麼高興過,自然都依著他。他自我感覺兩人的相處模式和之前並沒有太大區別——除了關係說開外——但他這次終於意識到別人看向他倆的深意目光到底是什麼意思了——
「那兩個葛格關係好好哦!」一個拿著糖葫蘆的小女孩奶聲奶氣地對她媽媽說。
「我還以為那位帥哥買給他女朋友,結果是男朋友啊?」
「真的假的?不過看著挺配?」
就算蘇由臉皮堪比城牆——物理意義上的城牆——但這種話絕對是魔法攻擊,一下子讓他臉紅耳臊。所幸他足夠皮糙肉厚,這點並不能從臉上看出來。
勞資也沒想到,第一次帶上街的另一半是個男朋友啊!
正當蘇由尷尬得只想望天時,一張纏在竹籤上的糖畫出現在他面前。他轉頭一看,果然是江思齊,不由又好氣又好笑:「你什麼時候喜歡吃這種小玩意兒了?」
「我高興,怎麼地?」江思齊笑,露出一口亮晶晶的白牙,「你不吃的話,我吃了?」
看著那麼燦爛的笑容,蘇由差一點走神。然後他馬上就發現,以他們為圓心的五米範圍內,只要是個大姑娘都瞅著江思齊直看。
以前怎麼沒發現,這小子這麼招人呢?
「我吃!」蘇由這兩字簡直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笑得這
麼引人犯罪,就該就地辦了!
聽出裡頭濃濃的酸味,江思齊笑得更開心了。要不是他哥對姑娘一向沒轍,哪裡輪得到他?「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哥!」他特意拖長了那個人稱代詞,臉又長得嫩,聽起來還真像那麼回事。
「原來是哥倆啊?」
「哎喲,就算是兄弟,我也被閃瞎了……」
邊上的一對年輕女伴捂著胸口過去了,一邊走還一邊偷偷地瞟著兩人。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何況倆帥哥呢?
如果靳勝知道這個,一定慶幸自己沒和蘇由江思齊出去。這兩個狗男男!當眾凶殘秀恩愛,還能不能好了?
不過靳勝這時候還在自己的房間裡躺屍。說是躺屍也不太準確,因為他正倚著床頭玩水果平板。
總而言之,靳勝就是不太得勁兒。第五次刷新切水果記錄之後,他無聊地把平板一甩,轉頭就看到哈撒爾城的資料還在手提電腦上顯示著。
這讓他更加心浮氣躁。
一座憑空出現的沙丘古城就差點要了他們全部人的命,更何況一座很可能在沙漠腹地的城池?沒有任何相關線索,只能兩眼一抹黑?事情當然要解決,但是值得以性命做代價嗎?
靳勝琢磨著要不要出去透個氣,散散步,開拓下思維。
可是外面的太陽是七月末的天,酷熱難耐。如果出去轉一圈,回來撒上孜然就能吃烤人肉了。以他現在的狀態,還真沒什麼地方比酒店空調房更好。
就在靳勝悻悻然地準備倒回床上睡一覺的時候,門鈴突然響了。
「奇怪,蘇由那小子沒這麼快回來吧?」靳勝狐疑,但還是起了身。不過從貓眼裡看出去時,他發現外面既不是蘇由也不是客房服務,而是杜英。
「……這傢伙又來幹嘛?」
靳勝低聲嘀咕,真想轉身離開。阻止他這麼做的原因只有一個,因為杜英說:「其實我不需要門鈴也可以進去。」
靳勝猛翻白眼。這就是叫他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所以說,他最煩這樣的了!
半分鐘之後,兩人一坐一站,沒人先開口。直到靳勝意興闌珊地轉過了所有有線電視的頻道,這才把自己往床上一摔,悶聲道:「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我就一件事,」杜英的聲音和他平時一樣安靜,「但必須親口對你說。」
「怎麼?」靳勝這句話說得特別不清不楚,因為他真心不想廢話,尤其是和杜英廢話。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杜英注視著床上呈大字型攤開的人,「我可以保證你們的安全,就算找不到崑崙觴也一樣。」
「你保證?」靳勝從喉嚨裡發出了一句嗤笑的氣音。「你倒是告訴我,是誰這次半道溜走的?由子不和你計較,那是他脾氣好,懂不懂?」
杜英頓了一下。「我懂。」就連他,都覺得自己某些時候太過分了。靳勝又是那種要求完美的人,對他有各種不滿意十分正常。「所以我說了,我必須親口對你說。」
「至今為止,我還沒聽出什麼必要。」靳勝閉著眼睛揮了揮手。「如果你要說的就是這些的話,現在就可以走了。」
一陣令人窒息的沉默。
就在靳勝覺得對方肯定已經被他的惡言惡語逼走的時候,突然感覺到身下床鋪往下陷了一點。他睜開眼,正想呵斥,立馬就被自己看到的東西驚呆了:「……你幹什麼?」脫光了爬他的床是幾個意思!
「當然只有一個意思。」杜英似乎會讀心術。
「我告訴你,你這次可別想再用上次的手段……」靳勝一下子就想到了他尾椎骨被觸摸後的反應,急忙提高警惕,半坐起來。
但就算是他也不得不承認,杜英皮膚白皙,身體線條美好,絕對符合美人標準。前兩次沒看清真是太遺憾了……
猛地意識到自己正在想什麼,靳勝臉都黑了。「為什麼你非得這麼做?」杜英看起來也不是什麼沒節操的人啊?
「這正是我必須親口對你說的事情。」杜英回答,他覺得鼻尖縈繞的、另一個人的氣味已經讓他身體開始發熱,「只要你餵飽我,去找哈撒爾城的人身安全就不用你擔心了。」
……等等,這種餵飽法,尺度也太大了吧!
在把人掀翻到身底下的那一刻之前,靳勝腦海裡的最後一個念頭就是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