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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4章 文 / 謝樓南

    林眉看他接電話的樣子,就知道多半是攔不住了,只能退而求其次:「我跟一起去,我來開車吧,你太累了不要疲勞駕駛。」

    肅修然的確還有點低燒,聽後就點頭笑笑:「也好。」

    林眉看看他身上只穿了件深色束腰風衣,裡面的大領毛衣露著光溜溜一截脖子,還又拉了條圍巾,強制給他圍上,末了還在他胸前按了幾下:「別光要風度不要溫度,大晚上出門誰看得到你。」

    肅修然也微笑著任她動手,低頭笑了笑:「你看得到。」

    林眉抬頭看到他含笑的黑眸,還有下眼角那片忽閃忽閃的長睫毛,臉又忍不住紅了,這傢伙天生的紅顏禍水,偏偏自己還沒點自覺,分分鐘往外散發荷爾蒙。

    夜色下肅修然倒沒發現她臉又紅了,只是抬手在她頭頂上輕摸了兩下,笑著說:「快走,張衍還在等我們。」

    林眉開車,肅修然指路,他們一路將車開到了區分局刑警隊的所在地。

    這還是林眉第一次到自己所在轄區的刑警隊,沒什麼高大現代的辦公大樓,警察們的辦公地點就在一條狹窄街道上,略顯陳舊的小樓外掛著不起眼的招牌。

    肅修然在這裡顯然已經算是熟面孔,他進出時也沒有帶墨鏡,門衛室裡坐著的老大爺還很親切地跟他打了聲招呼,看他又帶了一個人也沒說什麼,利索地給了他們兩個進出的臨時胸牌。

    現在已經是夜間,警隊卻還有許多警員在加班,看到肅修然也都親切地打了招呼。

    林眉有些驚訝,她本以為肅修然的臉在任何地方都不能暴露,但想想也就很快釋然:他的身份證件既然還能用,那麼這裡的任何一個警察只要經過申請,都可以調出他在警局留下的資料檔案。

    在這些警察面前保持神秘根本沒有必要,更何況刑警隊裡都是警界精英,每個人心裡不知道裝了多少鮮為人知的秘密,守口如瓶對他們來說是職業素養。

    張衍在警局裡有專用的辦公室,肅修然帶她進去後,他就關上門,遞給了肅修然一份報告。

    肅修然的閱讀速度很快,幾乎沒花兩分鐘就全部看過了,微微皺起眉頭:「這就是屍檢結果?」

    張衍點頭:「屍體還在驗屍房,你如果想親自看一下,可以跟我下去。」

    肅修然搖搖頭:「我信得過劉醫生,他看不出的細節,我看了也不會再有收穫。」

    他說完,轉頭對林眉解釋了一句:「屍檢的結果……是意外身亡。」

    林眉聽完也是一驚,這是她第一次見到犯罪現場,也潛意識裡早就把這個案件當做謀殺案來對待,屍檢結果卻是這樣的,真是大出意料之外。

    張衍點點頭,表情嚴肅:「這也是我為什麼讓你連夜趕來,事實上死者家屬是最著急得到結果的。如果只是要跟他們交待,這份屍檢報告就足夠了。畢竟受重物撞擊身亡是事實,在現場找到的那塊石雕也能和死者頭上的傷口完全吻合。對他們說這只是天降橫禍,他們或許一時會難以接受,但應該也沒辦法有異議。」

    肅修然用詢問的目光看了下張衍,在得到他的首肯後,又將屍檢報告遞給了林眉。

    屍檢報告遵守著嚴格的固定格式,陳述的事實也非常清楚,就算林眉之前沒有接觸過此類報告,也很容易就看懂了。

    根據屍檢的結果,死者是受空中落下來的一塊屋簷石雕擊中頭部身亡的,那片老街區古建築集中地,很多都是歷史上遺留下來的中國古典建築,沿街的屋頂好多都是古典式樣,會有飛簷和走獸。

    如果是瓦片掉落或許不會怎樣,但屋簷上安放的石雕小獸如果掉下來,確實是會造成嚴重的傷害。

    雖然走在路上被屋頂上掉下來的石雕和花盆砸中身亡有些難以接受,但之前也並不是沒有發生過此類的意外事故。

    死者家屬並沒有看到那朵藍色矢車菊,也不知道六年前曾經有一件高空墜物致人身亡的案件也曾出現過藍色矢車菊。

    看到這種毫無疑點的屍檢報告,可能會有些難以接受,但最終也會接受。

    張衍看起來也有些疲倦,一雙濃眉緊皺著,林眉注意到身上還穿著昨天早上見面時那一身便裝。

    肅修然尚且在昨晚深夜去探查六年前的案發現場,張衍身為案件的主要辦案人員,他從案發到現在可能都沒有離開過警局,更別提休息了,壓力之大可想而知。

    他摸過桌上的煙盒取出一根煙,又看到肅修然,就勉強忍住了,把煙又塞了回去,起身過去推開辦公室的窗戶,這才揉了揉眉心,轉身對肅修然說:「我已經把調查結果上報給局長了,上面的意思是先按照意外身亡定性,明天一早,我向提交正式的報告,再由外聯部門告知家屬,這個案子很可能就暫時告一段落了。」

    這樣處理的確顯得倉促,但站在警方和受害者家屬的立場上看,並不算錯誤——假如告知家屬,有可能是謀殺,最後的調查結果卻顯示並不是,那朵藍色矢車菊也只是巧合,肯定會對死者家屬造成二次傷害。

    更何況案發街巷的老城區算是鬧市區和旅遊勝地,發生在那裡的致死事件,就算警方已經很快調查完現場恢復了秩序,也一定有人目的到傳播了出去,這都在無形中增加了破案的壓力。

    好在警方有所準備,已經提前和媒體打過招呼,目前來說還沒有媒體來報道這起事件。

    在看到屍檢報告的時候,肅修然顯然也已經考慮到警方後續的處理了,他無聲地抿緊了雙唇,皺起的眉頭也一

    直沒有舒展。

    他沉思了一陣,看著張衍輕聲問:「你怎麼打算?」

    張衍也早準備好了答案,他雙手抱胸靠在自己的辦公桌上,沉聲說:「我不會再犯六年前那種錯誤,即使明天提交了報告後,我還會繼續查下去,但已經差不多定性結案的案子,沒辦法再過多借助警隊的警力,需要私下繼續調查。」

    肅修然也點頭表示同意:「這樣也好,先安撫好受害者家屬的情緒,我接下來的行動也更便利。」

    他這樣說,就表示後續的調查可能主要由他來進行了。

    張衍歎了口氣,轉頭看到林眉,露出一個不算輕鬆的笑容:「所以我才說你這個助理找的真是時候,你身體本來就不好,要是讓你一個人出去跑,我還真不放心。」

    肅修然也輕輕勾起唇角:「林眉很好。」

    張衍又打量了一下林眉,臉上的笑容更大了些,他長得嚴肅,笑起來卻有一種爽朗:「跟修然這樣的人談戀愛很累吧,他性格可沒有看起來那麼好。」

    林眉沒想到他上來就來這麼一句,都沒顧得上注意張衍對肅修然的稱呼是很熟稔的「修然」,臉頰就紅了,她到警局後一直很小心,沒和肅修然做過什麼曖昧的小動作,也不知道這位張衍警官是怎麼看出來的。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把看完的屍檢報告放在張衍的辦公桌上,這句話講得確實是真情實意:「您真是火眼金睛。」

    張衍「哈哈」笑了起來:「別小看警察叔叔,我們都研究過行為心理學。」

    他們再留下來也沒有其他的事情了,張衍還要連夜趕調查報告,閒話也不再多說,肅修然就帶著林眉告辭。

    臨走前他還是讓林眉在樓上等著,自己去了建在地下室的驗屍房,不過就像他說的那樣,劉醫生是個值得信賴的法醫,他下去了幾十分鐘,也還是帶著依然凝重的表情上來了。

    看到林眉略含期待的目光,他就搖了搖頭,上前攬住她的肩膀:「沒更多的線索,回家再說。」

    這麼一番折騰,就又是接近午夜了,肅修然前一晚就沒有休息好,看樣子今天回去也不會很快入睡。

    回程的路上林眉就沒說話,讓他坐在副駕駛閉目養神。

    到了家裡,林眉看他換鞋的時候,都用單手撐住鞋櫃彎了腰,確實是看起來有些累了,不由扶了他一把,有些擔心的問:「你們以往辦案也是這種節奏嗎?也太辛苦了。」

    肅修然對她笑了笑:「我只是個顧問,一線的很多工作不用我做,最累的其實是張衍,他總是對我念叨平時要注意鍛煉身體,不然撐不住。」

    好吧,張衍的確是很累,但人家明顯是警校出身,身體素質跟肅修然不是一個層次的,他這種整天宅在家裡還時不時犯個病的能跟人家比嗎?

    林眉原本以為他除了趕稿外都在休息,看書之餘還老念叨他產量不高,但此刻又佩服他一年最少能寫一本書的速度了,又小聲嘀咕:「警局估計也不會給你發工資吧?」

    肅修然輕咳著笑了一下:「我是編外人員,自然沒有工資……所以才需要寫稿維持生計。」

    林眉歎了口氣:「這麼累還要默默參與破案,我覺得警局起碼要給你發個好市民的錦旗。」

    她是隨口感慨,肅修然不由笑了,隔了一陣低聲解釋:「我其實應該感激張衍,如果不是他邀請我,我不會有被需要的感覺。」

    林眉愣了愣,抬頭看到笑得有些溫柔的雙眸,聽他繼續輕聲說:「有時候這種感覺,反倒珍貴過任何獎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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