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55 大結局 文 / 鈅玄
急忙躲開,卻不小心被他砍碎幾片衣物,外套上割除幾個口子,齊旭堯高大的身子站起,拉了拉蒙臉的眼罩——
「跟我走。」
低沉有力的聲音帶著不容抗拒的命令,初月皺眉,他卻也只是輕笑了一聲。
「今晚不走,你也得死。」
初月看的出來他不是在看玩笑,一種熟悉卻又陌生的感覺在兩人之間流蕩,總覺得他詭異的太嚇人,初月想起了剛剛去追林思言的雪無痕,想也沒想轉身跑出了屋子,身後沒有人跟來的痕跡,初月稍稍放心了些。
齊旭堯看著那個馬上跑開的身影,沒有去追,只是靜靜的站在原地,良久,黑夜裡出現幾個身影。
「行動。」
低沉的話語異常果斷,沒有絲毫猶豫,齊旭堯轉身跳出了窗戶。
剛才還張燈結綵的府中現在只有一些下人在收拾,初月去了林思言的房間,卻並沒有看到那兩人,問了下人也都說沒看到,沒頭緒的在府中閒找,被剛才齊旭堯的話說的有些心慌,擔心雪無痕會出事,正想出去找,卻看到正好來找自己的長樂,長樂似乎很驚慌的樣子,身後跟著幾個侍衛。
「怎麼了?」
「出大事了,不知哪來的軍隊已經快把城門攻破了,現在京城沒有多餘的將士,清俊已經先去檔著了,初月,先與我一起跑吧。」
長樂很講義氣,這時候還不忘帶著初月,初月皺眉,總算明白剛才齊旭堯的話是什麼意思。
「你先走,我去看看我娘。」
「不用了,我已經派人去跟你爹說了,朝中大臣都已經知道了這事,你們也快跑吧,若是真的攻了進來,我們全都性命不保了。」長樂公主的聲音很大,很快便傳遍了大院的每個角落,幾個下人慌慌張張的放下手中的桌椅,跑去了自己的住處,快速的收拾著自己的東西,然後麻利的跑路。
眼見府上人越走越少,還是沒看見雪無痕出來,林思言也不見蹤影,初月擔心,長樂卻已經拉著她開始往外走。
「月兒!月兒!」
馬車正要離開,府門口卻傳來一聲呼喊,初月下車一看正是雪無痕,他提著林思言暈過去的身體,看樣子是被他打暈得,見初月在馬車上,雪無痕的眉頭皺了皺。
「你去哪了,初月到處找你!」
長樂跳下馬,伸手使勁的拍了雪無痕一下,雪無痕的臉色好了些,將林思言扔上了馬車。
「一言難盡,先上去,放心吧,我已經派人護送娘離開了。」
「你早知道?」
初月驚詫,雪無痕在京城中也有人,他早知道會有今天?
越來越搞不懂,雪無痕卻只是讓她別問,一起同乘在馬車裡,在街上走的有些艱難,攻城的消息越穿越開,百姓們都知顧著自己逃。
「對了長樂,太后我大姐她們還在宮裡嗎?」
「不,她們早就跑了吧,消息傳的快,宮裡人多。」
「太后也會跑嘛?那皇宮誰來守?」
「我不知道,清俊剛剛說去城門看看,現在不知道在哪,雖說皇上不在,皇宮的人也不少,應該沒那麼容易攻進去的。」
「無痕,你什麼時候開始知道的?」
初月皺眉,還是問出了口,雪無痕愣了愣,低下了頭。
「三天前我見過他。」
「為什麼不跟我說?你怎麼知道?」
「攻城的事我是今天才知道的。」
「那你三天前找他?」
「沒事了,以後再跟你解釋,重要的是,我們現在怎麼辦,往哪邊走,日後怎麼跟你娘匯合?」
馬車停在郊區,長樂正想罵,外面卻已經傳來馬蹄聲,眾人下馬,有些被眼前的人嚇到,居然是赫連非墨,他帶著大批人馬,看樣子是走小道過來的。
「赫連,你們也收到消息了嗎?」長樂有些驚詫,看著英俊的赫連,又想起了赫連清俊。
「皇上早猜到了,你們往前走吧,大部隊就在不遠,這是祁王的陰謀,幸虧盡早識破。」
赫連非墨的話更像是一顆炸雷,什麼都聽不懂,初月沒說話,只是靜靜的跟著幾人轉移,轉移,再轉移。
只是卻沒那麼順利,與大部隊一起前行,又看到了久違的邢天逸,澹台焱玄,澹台莫邪,霸氣外露的幾人都明顯成熟了很多。
邢天逸看初月的眼神已經有些冷淡,說不出什麼感覺,只是很不舒服。
幾人騎在高頭大馬上,英俊的身姿令無數女人傾倒,雄壯的部隊,壯觀的景象,不久,赫連非墨也上了馬車。
「赫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皇上早猜到祁王沒那麼好心與自己聯盟,而且祁王的部隊土藏王哪有那麼容易攻破。」
「你在說什麼啊,我聽不懂,能不能從頭說。」長樂不滿的皺了皺眉,赫連非墨歎了口氣,理了理身上的鎧甲,開始了漫長的解說,在馬車的顛簸下,初月聽完了整個過程。
原來祁王假借被土藏王戰敗是個極大的陰謀,初月更沒想到的是,這幾年裡,齊旭堯跟祁王竟變成了一夥,齊旭堯是江湖幫派,人數極多,
目前是江湖上聲望最高威望最大的,祁王拉他一起入伙等於是拉了半個江湖的俠士。
他假借土藏王之名向皇帝求救,可能是猜到皇帝不可能不顧兄弟之情不管他,所以一直潛伏在他的大營瞭解著他的部隊,他的裝備,他的攻勢,他的戰略。
也難為他潛伏了這麼久,林思言也是他的人,放在雲召欒身邊,瞭解一點朝廷的小事,拉攏一點不大不小的官員。
林思言潛伏這麼久當然不止是為這一點點事,最重要的是拉攏雲撼天,太后察覺到雲撼天不對勁才想幫雲召欒多個媳婦瞭解一下家裡的事,但婚禮剛辦完,這戰事就觸發了。
幾天前,祁王偷偷離開軍營便再也沒有回來,但澹台莫邪也不是個省油的燈,他從祁王一進軍營開始就對他有所防備,所有的戰術什麼的在他走了之後完全推翻,裝備什麼的也對他完全保密,所以祁王並沒有聽到很多,有些時候還會收到一些澹台莫邪故意放出來的假消息。
不管怎麼說,這還是兄弟兩人夾雜著一些外人的爭鬥,這次要鬥的,初月有些吃驚,竟然也有自己的父親,雲撼天,怪不得他那麼疏遠慕念之,全是因為林思言的挑唆以及誣陷,還有他現在的處境,他是祁王的人。
馬車突然停止,初月探出頭,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到了另一個城門口,門外的士兵聲勢浩大,喊打喊殺的聲音四起。
「你們先自己找地方躲起來吧。」赫連非墨看了一眼幾人,跳下了馬車。
長樂緊隨其後,初月想了想,也跟了上去,雪無痕跟在身後,車上只剩下昏迷的林思言。
一場聲勢浩大的戰爭,初月能清楚的看見為首的幾個人,齊旭堯,澹台浩祁,還有曾經那個有些憨厚的土藏王。
皇家的男兒,果然心機深沉。
澹台莫邪站在城門上,看著下面的人,霸氣萬分。
「現在放下你們手中的武器,饒你們不死。」
聲音太雜,也不知道有沒有人聽見,但明顯攻擊猛了很多,也就是他們根本沒有把澹台莫邪的話放在眼裡。
耳邊響起一陣廝殺聲,澹台莫邪讓手下放了一顆炸雷,頓時幾十萬人的場面安靜了下來。
「澹台莫邪,我早想與你一決高下,今日就讓我們以生死為賭注如何?」
澹台浩祁的聲音異常堅定,看著澹台莫邪似乎他一定會答應一樣。
澹台莫邪倒也沒有退縮,真的開了城門,初月跟著幾人偷偷爬上城門,看著眼前的動靜,澹台莫邪騎著一匹白色駿馬,澹台浩祁騎著棗紅色,兩人都身穿盔甲,手持長槍。
「你我兄弟一場,今日卻走到這步田地,浩祁,朕再給你一次機會,放下兵器,我不予你計較。」澹台莫邪似乎還有幾分顧念兄弟情,歎了口氣,看著澹台浩祁的目光異常認真。
「哈哈哈哈。皇兄,我真不知你是怎麼想的,告訴你吧,現在皇宮裡也全是我的人,你的地盤我已經佔了一半,只要攻下城門,取下你的人頭,我就是新主,準備了這麼久,你真以為我會無功而返嗎?」
「皇位真的那麼重要嗎,你算計我那麼多年,真的只為了皇位?」澹台莫邪的語氣軟了幾分,語氣裡竟有幾分可憐的意味,初月頓了頓,澹台莫邪的樣子似乎有些落寞。
「你不是我你不會明白,少說那麼多,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伴隨著澹台浩祁的一聲大喊,兩匹馬開始廝殺在了一起,土藏王舉了舉手,剛才那些攻城的又繼續衝了上去,其中不乏幾個打亂兩兄弟廝殺的,但都死在了兩人的長槍下。
兩人的戰爭越來越激烈,邢天逸與赫連非墨澹台焱玄也紛紛下了台,戰亂中,只有一個身影依舊惹人注目,齊旭堯不予任何人廝殺,只是冷靜的站在一邊,彷彿這場戰事與他絲毫無關一樣,黑色的斗篷透著幾分詭異,初月站在城樓上,隱約覺得他衝自己笑了一下,然後邢天逸就衝了上去。
邢天逸眼尖的看出了他的大將,於是直接越過別人長劍刺向他,齊旭堯豈是那麼簡單的人物,應付邢天逸絲毫不吃力,手一動,邢天逸便退後了幾步。
雪無痕站在初月身後,像是看懂了她的心事一般。
「去吧,把你想說的話說清楚。」
初月回頭,有些感激的看了一眼雪無痕,然後跑下了城樓,幾個將士本來想阻攔,卻被長樂大力的揮開。
齊旭堯背對著初月,像是知道她會過來一般。雪無痕在她旁邊替她清理著打擾的人。
「收手吧,不會有好結果的。」
「你怎麼知道?」
齊旭堯的聲音很好聽,卻莫名的讓人有些不寒而慄。
「還記得我的臉嗎?」
說這句話的時候齊旭堯的聲音更冷了,初月看著他,他的手慢慢移到自己的臉,拉下拉那快絲巾,一大塊燒傷的印記難看的疤痕留在臉上,與另一邊姣好的肌膚形成鮮明的對比。
初月皺了皺眉,齊旭堯的臉色更難看了。
「都是拜你所賜,看吧,你也討厭我了。呵呵。」
毛骨悚然的聲音滲人至極。「既然如此,我就把你喜歡的,把你在意的,都給毀了。」
齊旭堯話音剛落,已經朝著初月身後的雪無痕衝了過去,雪無痕反應很快的擋住了他的攻擊,沒有任何言語,兩人廝殺在了一起。
周圍亂成一團,滿地的鮮血,大片的屍體,偶爾也會有兩個來攻擊初月的,初月卻不忍心出手殺了他們。
澹台浩祁與澹台莫邪的決鬥進入白熱化,兩人身上都有血,是對方的還是自己的分不清楚,但那傷口卻觸目驚心。
雪無痕與齊旭堯廝殺在了一起,初月想過去幫忙,奈何兩人的動作太快,功力深不可測,初月根本不是對手,邢天逸也與土藏王扭在了一起,周圍都充斥著見血的聲音。
「啊!」
一聲巨響,初月回頭就看見雪無痕躺在地上,雪白的衣服上染著鮮血,那比雪還漂亮的髮色也被血染的有些紅。
「無痕!」
「我沒事,咳咳。」雪無痕身受重傷,齊旭堯身上也有些傷口,卻明顯沒有雪無痕傷得重。
「讓開!」
一把沾血的劍,指著初月,初月回頭,齊旭堯眼神冷漠。
「不要,旭堯,你收手吧。」
初月有些哽咽,但齊旭堯明顯沒聽進去,像是殺紅了眼一般,長劍直直的朝雪無痕衝了過來,想也沒想,初月抱住雪無痕撲了上去。
但預想中的疼痛卻沒有來襲,卻仍舊有血滴下的聲音,初月回頭,穿著鎧甲的邢天逸衝自己有些蒼白的笑,他正對著自己,胸前搽著的正是齊旭堯的長劍。
「天,天逸!」
齊旭堯抽出劍,有些鄙視的看了一眼倒下的兩人逾期不屑。
「這樣就不行了嗎?」
「為,為什麼!」身邊兩句蒼白的身體,周圍都是血,初月哭的有些回不過神,邢天逸伸出手,初月忙握住。
「你愛他,不是嗎?」
「可是為什麼!」
「因為我愛你。」
堅定卻又虛弱的聲音在兩人身邊回想,邢天逸的手很快掉了下去,身後的齊旭堯還沒有停下的意思,腳步仍然在靠近。
「啊,還有一個沒死啊。」
初月的眼睛紅得有些嚇人,想也沒想,奪過邢天逸手裡的劍朝他身上劈了過去,雖然不是他的對手,但他畢竟身上有傷,應付初月雖然游刃有餘,但偶爾也會被鑽了空子。
邢天逸的身體無力的倒在地上,初月的眼睛發紅,剛剛刺齊旭堯的手臂,卻被他一下甩了開去,初月回頭,澹台焱玄似乎靠了過來,這個時候,他會幫自己也說不定。
抱著賭一把的心情,初月用最大的功力朝著齊旭堯拍出了一掌,果然他躲開了,左手的長劍揮過他的頸間,他臉上竟然還掛著笑。
落地,腳下的鮮血開始滴了下來,越滴越多。
澹台焱玄站在齊旭堯的身後,臉上掛著有些猙獰的笑容,但齊旭堯也不是那麼容易被打敗的,反手將刀抽了出來,一掌飛過來,初月便暈了過去,最後的印象只看見那兩人廝打在一起。
頭痛欲裂,像是腦袋被什麼擠滿了一般,想睜開眼,卻被嘈雜的聲音淹沒。
這樣的情況持續了很久,也不知過了幾天,初月才昏昏沉沉的睜開眼,一睜眼,看到的便是雪無痕那放大的臉,他胸前跟手上都包著繃帶,臉上也有,似乎已經過了好幾天,他精神有些頹唐,看到自己醒來明顯精神很多。
「月,月兒!」
雪無核興奮的將初月扶了起來,初月坐起身,環顧了一下四周,是雲府,仗是打贏了嗎?
「天逸呢,他有沒有事!」
想起那日他為自己擋的劍,心口便有些疼。
「他。」
雪無痕欲言又止,最終還是說了出來。
那日的戰爭,澹台浩祁,齊旭堯,土藏王,由於澹台莫邪準備周全,他們全軍覆沒,雖然皇宮中有雲撼天的部隊,但後來聽說攻城的已經全敗,他便也沒有繼續抵抗下去的意思,乖乖的繳械投降了。
勝利來的有些嚇人,也讓初月看到了澹台莫邪的頭腦,他會是一個明君。
澹台浩祁死了,齊旭堯死了,土藏王也被砍頭了,朝廷派了新的官員前去土藏走馬上任,而這官員很巧就是赫連清俊,長樂帶著嫁妝與赫連清俊在昨天一起去了土藏,雪無痕遞給自己一封信,那是長樂親手寫的,清秀的字跡帶著滿滿的對自己的關心和歉意,但是知道赫連清俊與長樂能幸福,初月還是很開心。
清理屍體的時候發現林思言也死在了人群裡,不知道她是怎麼死的,沒有人看見。慕念之被長樂的人保護著,毫髮無傷的回來了,其他的姨娘小姐都在戰亂中死了,有些失蹤了,找不到人。
雲初寒跟雲初雪在攻城的時候被雲撼天拿來做人質,結果被澹台焱玄殺了,澹台焱玄做的很絕,卻也漂亮,據說齊旭堯也是死在他手裡。
雪無痕遞給初月一封信,據說是澹台焱玄的親筆信。
就在前天,他已經服從澹台莫邪的分配去了自己的郡縣,相信經過這件事他也明白靠自己是絕對不可能贏了澹台莫邪的。
「討厭的人我已經幫你殺了,下次見到我,別再把我當仇人,快點醒過來,你這樣的女人,閻王爺不會要你的。」
潦草的字跡帶著幾分隱約的關心,初月將它放在了一邊。
雲撼天因為這次的叛亂,被發配去了邊疆,而因為
雲召欒的配合,特別免了慕念之的懲罰。
初月等人也沒有被牽連,雲召欒本想離開京城去外地,王若瑤卻不准他離開,畢竟拜了堂都是夫妻,結果兩人居然一起走了。
王父痛心疾首,卻也沒能留住。
赫連非墨接替了邢天逸原來的位置,帶兵打仗訓練,忙得沒有一點時間,卻也有派人看看初月醒沒醒,時不時送點東西過來。
現在的雲府,澹台莫邪也不知是什麼原因,每月竟然還給俸祿,並封了慕念之做三品誥命夫人,這時候初月才知道,最聰明的人是慕念之,她早就將自己所知道的一起告訴了皇帝。
日子似流水一般過去,兩人的傷都好的差不多了,初月便與雪無痕一起去跟慕念之說了離開府的事情,慕念之沒有反對,知道兩人的意思也沒有阻攔。
與雪無痕收拾了行禮,三天後便向原來的小木屋進發,經過這次的事情,兩人的感情也穩定不少,果然還是那個地方最適合生活。
馬車路過邢天逸的府邸,初月很想進去看看,握了握邢天逸留在自己身邊的刀,卻還是收住了腳步,心中對邢天逸既有感激也有歉疚,雪無痕明白他的心情,一路上都拉著初月的手不說話。
三個月後。
「幹嘛呢?」
初月坐在草地上,看著前方漸漸落下的夕陽,雪無痕在身後靠了過來,貼著耳朵聲音有些癢。
「你說我們什麼時候會死。」
「想這些幹嘛?」
「我在想,我們誰會先死,先死的人是不是就可以什麼都不管?」
「那我會讓你先死,我捨不得讓你痛苦。」
雪無痕的聲音異常溫和,輕輕的撫了撫初月的發,眼神膩的能滴出水。
「嗯。」
靠在雪無痕的懷裡,夕陽漸漸落了下來,旁邊放著邢天逸留下來的刀,隱約看見眼前閃過邢天逸的身影,他似乎也在說。
「要幸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