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一十七章 逆血唐朝——《西域記》4 文 / 魔吟七曲
兩匹快馬肆意撒歡,他們趕在朝陽露臉之前便進入了瓜州的地域。
第一線陽光射來了,鬼斧神工的風蝕地貌異常奪目。
再行一程,光芒漸亮,附近沙峰起伏,金光燦燦,宛如一座金山,像綢緞一樣柔軟,少女一樣嫻靜開。
在陽光下一道道沙脊呈波紋狀,黃濤翻滾,明暗相間,層次分明。
隨著路程的延伸,沙山形態各異:有的象月芽兒,彎彎相連,組成沙鏈;有的象尖峰,高高聳起,有稜有角;有的象蟒蛇,長長而臥,延至天邊;有的象魚鱗,丘丘相接,排列整齊。
唐僧無意間發現了開鑿在乾涸河谷東西崖壁上的佛洞,於是興奮地上前,然後下了馬。
要見佛了,他卻心事浮擾,於是便回頭使話送人,「夢衍西女施主,貧道逢寺必進,遇佛必拜。此地距苦峪城僅數十里,女施主可自行尋去,那裡既可好好歇息、更可舒坦娛事。」
孟贏溪聽出了言別的意思,她道:「我又不是苦峪城的人,去了做什麼。玄奘師父,你在哪裡歇腳,我就在哪裡歇腳,你去西域取經,那我也去西域取經。」
玄奘雖然對身邊之人心存感激,但她的存在對於一個僧人來講也是極大的負擔,為了擺脫夢衍西女施主的一路追隨,玄奘決定用時間來送客。
他雙手合十道:「南無阿彌陀佛,夢衍西女施主,去西域取經艱辛乏味,苦難由玄奘一人擔當即可,你這是何苦呢?」
「妖精」自然是回妖話:「玄奘師父,你就行行好,別總是攆我走。你去西域取經,我去西域遊玩,咱們互不影響,還能消減寂寞。」
說著說著,她忍不住笑起來,「我這個妖精本事不小,可自己是個路盲,歷來不認識回家的路。妖精與佛不是同一道,但權衡利弊之下,我這個路癡的妖精還只有跟著你這個不用付錢的活菩薩嚮導,才能到達心中掛念的嚮往之地。」
唐僧見對方明顯在耍賴,就沒再說什麼。
他欲言又止地抿了抿嘴,自己轉身過去,然後虔誠地逐洞拜佛。
見對方不高興,她心道:「我知道你一個人就能取來真經,不過有我在,你會順利許多,至少不用去擔心盜匪的***擾。」
孟贏溪在背後滿臉壞相地笑了笑,她自己也去閱覽這十幾窟擁有各式中心柱燧道窟、圓形穹窿頂窟、方形平頂窟的奇觀佛洞。
佛洞內壁畫分佈四壁,屬顯密結合、漢密藏密結合的綜合型信仰,內容可分為五類:經變畫、密宗圖像、尊像畫、裝飾圖案和供養人畫像。
經變有:西方淨土變、藥師淨土變、殊變、普賢變、涅盤變、水月觀音變等;密宗圖像有壇城圖、密宗曼荼羅(藏密)、十一面觀音變、八臂觀音變等(漢密或雜密);尊像畫有說法圖、釋迦行道圖、禪定佛像、觀音像等;裝飾圖案有窟頂裝飾、圓光、背光、邊飾等,紋樣有蓮花、忍冬、百花、卷草、火焰、寶珠等;供養人畫像從服飾上看有許多不同朝代的人,以及他們的題名。
孟贏溪不信佛,於此處只是看稀奇,她最感興趣的是那第二窟《密宗曼陀羅》中的觀音。
密宗曼荼羅中舞姿勁健的金剛,藏風頗濃,特別是手攀樹枝、身姿嫵媚、服飾特殊的觀音像。
另有一座觀音,其眉清目秀,左手下垂,右手拿經卷,悠然自若地端坐在金剛寶座上凝思遐想,身邊彩雲環繞,山後數竿翠竹點綴出仙山勝景的清靜,金剛寶石座前潺潺流水,遠方天際高掛一句彎月,印度影響很濃。
此觀音優美的體形,外加露臍裝和超短裙的妝飾絕無僅有,簡直可稱為「第一艷佛」,觀賞之人掩口頭笑了許久。
唐僧窟窟皆去,佛佛都拜。等他慢條斯理,鞠躬盡力地結束了洗滌心靈的唸經禮佛,時間已是過去了兩個時辰。
兩人繼續上路,孟贏溪主動招呼了他好幾次,但玄奘依然心結難解,悶聲無語。
苦峪城的身影隨著馬蹄聲逐漸清晰,同一時刻,城外的另一片用土坯砌成,白灰抹面的顯眼建築也赫然在目,唐僧駕馭著馬匹過去。
城東外的這片特殊建築是土塔林,也就是塔兒寺。
塔兒寺有大小塔二十一座,寺門南向,東西兩側分置鼓樓及鐘樓各一座。寺院中心有大型廟宇建築台基,其北面那座最高的大塔,塔頂為覆缽式結構,塔形莊嚴雄渾,十分壯觀。
玄奘下馬後終於說話了,不過內容依舊是送客,「南無阿彌陀佛,夢衍西女施主,苦峪城近在咫尺,你走吧。貧道欲在此寺中停留月餘,此乃清淨之地,女子實在是不方便停留。」
她很吃驚停留的時間,「什麼,月餘!你不取經了?」
唐僧歎而不作答,自己獨自牽馬進去。
怕自己女子的身份玷污了對方的名聲,孟贏溪沒有進去。
她腹中微怨道:「等月餘就月餘,好歹再護送你一程,至少等踏出邊境再說,否則我於心難安。」
玄奘入寺後向寺中的僧侶們介紹了自己的真實身份,他所說的話恰巧被在寺中燒香拜佛的一位苦峪城內的朝廷官員無意中聽了個大概,長安來的「玄奘」可是被太宗皇帝通告要攔截遣返的人,於是他趕緊悄悄地溜走了。
在附近閒極無聊亂走
走亂逛的孟贏溪見到一隊官服人馬來到了塔兒寺,他們匆匆趕步入寺,顯是有什麼急事。
她很好奇,跟了進去。
這些官員進寺後找到了正在大殿唸經的玄奘,他們隨即攀談起來。
孟贏溪雖然縮在後面,但完全能聽到他們的交談,只是聽了半天一句話也聽不懂,因為他們說的是本地方言。
此事叫她很疑惑,這個唐僧好厲害,他不但會昆明話,居然還會這嘰裡呱啦的不知是甘肅還是新疆的土語。
聽不懂,那就只好看了。
過了許久,她見他們中的兩人相邀著玄奘換了個背靜的角落繼續談話,爾後這幾個官員對玄奘頻頻禮拜,為首的還拿出一份告示狀的東西,並當場給撕了去。
官員們鬧騰一陣子後辭別走了,唐僧見到孟贏溪在寺中逗留,便主動走了過來。
為避免他人旁聽,她搶先用昆明話問:「玄奘師父,剛才來的這些官員都是什麼人?」
玄奘當然領悟其意,於是便以地道的昆明話答她,「他們乃是瓜州的刺使獨孤達以及州使李昌,夢衍西女施主,你為何還不走?」
孟贏溪懶得與他糾纏這個問題,她再問:「那份撕毀的東西是什麼?」
「是太宗皇帝通發下來,命沿途各地攔截遣返貧道的牒!」
她憂心道:「啊……那,那你該怎麼辦?」
「無礙,好在獨孤達與李昌二位大人皆篤信我佛,貧道已經以理說服了人,所以他們才當面將這通牒撕去,任由貧道西行,還說將給貧道配一個胡人嚮導,以便夜渡葫蘆河,偷過玉門關。」
「哎呀……玄奘師父遇到大貴人、大善人了,好事,真是件可喜可賀的大好事!」
事話已說清,接下來肯定又是勸走之類的套話,她最煩此事,於是假裝知趣地辭別道:「既然是這樣,那我就放心了。玄奘師父,我走了,你好生潛心向佛吧,孟贏溪告辭!」
人走了,她的不送自走來得太容易,倒令準備了一大堆說辭的唐僧惶惶不安。
他眨巴了幾下眼睛,似乎有些不相信,其心道:「她會這麼輕易地就離開麼?好像不可能吧!」
孟贏溪這前腳剛一走,唐僧後腳就跟了出來。
她當然知道人跟在後面,卻故意不躲,明明擺擺地停歇在外面,其心中笑道:「呵呵……我就守住在這寺院門口,看你能奈我如何?」
玄奘看了一陣,知道自己又著了這個妖精的鬼靈誆道,他憋了憋悶氣,重步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