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離開許烈 文 / 燕奴驕
「我沒有爸爸,沒有媽媽,從小跟著外公外婆長大,村裡人都看不起我,說我是野孩子,所以我從小就很叛逆,抽煙喝酒打架鬥毆偷東西,所有你能想到或者想不到的壞事我都做過,外公外婆年紀大了,她們管不了我,也從來不管我,村裡人看到我都對我失望透頂,我自己那時候都瞧不起我自己,可有個人卻對我很好,在我被人欺負的時候,他會站在我面前幫我教訓他們,在我被人嘲笑的時候,他會把我摟在懷裡安慰我,我不高興的時候他第一個出來逗我高興,我高興的時候他第一個站在我身邊陪我笑,我害怕的時候他就在我觸手可及的地方看著我,我睡覺的時候他就陪在我身邊守護我,我筋疲力盡的時候他能把結實的後背給我當溫暖的大床,他叫程虎子。他總是由著我瘋,由著我鬧,由著我任性,由著我闖禍,記得有一次,他和鄰村一個姑娘相親,他老爹給他二十塊錢,讓他給人姑娘買點心,我知道後就不依不饒的纏著他讓他帶我一塊去,他真就把我帶上了,買東西的時候他不問人姑娘吃什麼,買了一堆我喜歡吃的,我就厚著臉皮在他和人姑娘中間美滋滋的咂著嘴巴,吃的那叫個津津有味,後來他每次去相親,我都厚顏無恥的跟著,再後來他相親的次數少了,我還興師問罪的找到他問他為什麼不去相親了,他笑著捏捏我的鼻子說,媒婆都不敢給我介紹姑娘了,現在年輕姑娘都知道我有個小吃貨的跟屁蟲,我當時心裡哇涼哇涼的,心說我的好日子才剛開始怎麼就夭折了呢。虎子哥看我一臉失望的表情,嘿嘿笑著說,我有工作了,以後發了工資帶你吃好吃的,還要帶你去縣城做旋轉木馬,好不好?」程佳臉上掛著幸福的笑,那麼甜蜜,那麼陶醉。
「虎子哥說到做到,他第一次拿到工資,就請了一天假帶我到縣城坐旋轉木馬,坐動力火車,還給我買了件漂亮的裙子,還帶我去吃冰淇凌,我從來沒有那麼快樂過,我又蹦又跳,歡歌載舞,虎子哥就默默的看著我,我累了,他就把我背在身上,他的後背很結實,很溫暖,很舒服,我迷迷糊糊就睡著了,一覺醒過來,天都黑了,我還在他背上,原來他為了省車費,從縣城背著我徙步走回家——我當時雖然小,但當時的情景卻一直記得。」程佳頓了頓,繼續說「可惜後來他走了——」程佳永遠忘不了那天,她拽著他的手,哭著說「我不要你走,我不要你走——」可他還是上了車,她跟在他們車後跑了很遠很遠,直到車子越走越遠,再也看不見了,她還站在村口,嗚嗚的哭,他走了,那個能保護她的騎士走了。
「那後來他就沒回去看過你?」郭子楓問。
「他後來給我寄過一封信,但當時我不認字,就把信小心的珍藏起來了,等我上了學,認了字,拿出來讀的時候,我才知道,他回家後沒多久就出國了,他說他爸爸真的好有錢啊,他們家就跟古代的皇宮一樣,傭人都有十幾個,他每天都穿著漂亮的衣服,跟著一堆老師學這學那,他說等他出國回來就帶我去他家玩,他說到時候一起玩捉迷藏,我肯定找不到他,因為他們家的屋子太多了,他自己都常常迷路……」程佳歎口氣,因為她沒等到虎子哥去找她,外公外婆突然離世,她無依無靠,就來了這裡,她不知道他出國回來沒有,她不知道他是不是去村裡找過她,她不知道他是不是還記得他信上說的話。——
「我等你長大——」
「你等我回家——」
人和人的緣份一定是早有注定的,否則她那麼小,很多事蒼海桑田,事境過遷,如過眼雲煙,她都不記得,為什麼她卻單單記住了他?
程佳一連幾天手機都關著機,但她知道,自己現在吃的喝的用的住的花的都是許烈的錢,俗話說拿人手短吃人嘴短,她終究不能硬氣的站直腰板說話,她也知道,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好,無非就是有所企圖,就算現在許烈沒有提出來,那以後也會提出來的,她若是習慣了現在這種安逸的生活,終有一天,她會陷在他的情網裡不能自拔,她已經在許烈的溫柔陷阱裡生活了快一年了,她已經快要不能自食其力了,她已經開始迷戀這種享受的紙醉金迷的生活了,她的思想開始膨脹,她整個人已經有點飄飄然分不清東西南北了。現在她該迷途知返,懸崖勒馬,回頭是岸了。否則她這個人就要廢了。
程佳開機,手指在許烈的名字上輕輕摩娑,猶豫再三,還是打了過去,手機嘟嘟響了半天,卻沒人接,直到那頭傳來,對不起,您拔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程佳又拔了一遍,還是沒人接,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跟堵氣似的,一遍一遍發了瘋似的打,一直到電話那頭傳來「您拔打的電話已關機」程佳氣呼呼的從沙發上跳起來,舉起手機摔在地上,「啪」的一聲,手機應聲落地,碎了一地——
程佳眼裡的淚落下來,她顫顫的窩在沙發的角落裡,蜷縮著身子,小聲抽泣——
此時是夜裡二點四十分三十九秒……
程佳在第二天早上簡單收拾了幾件衣物,走了。
臨走前她把許烈的房門鑰匙,許烈給他的銀行卡,許烈給她買的電腦,許烈給她買的手機,當然已經碎成渣子了,還有許烈給她買的手錶,項鏈,手鏈,包包,以及所有跟許烈有關的東西全丟在了許烈這間房子裡。
培訓的課程已經結束了,她現在是要等著考試,拿各種培訓證書,但她恐怕等不到了。
程佳背著背包,漫無目地的在街上遊走,她百無聊賴的踢著腳下的一個小石子,不知何去何從——
「還是先找個工作吧」程佳在心裡想,雖說她現在學了點計算機的皮毛,但沒有實際工作經驗,估計找跟她學的有關的工作也不容易,她問了兩家臨街的打字複印店,人家都不收她,她都說只要管吃住不給工資都行了,人家還是把她哄了出來,程佳氣骨骨的在心裡罵老闆不通人情,狗眼看人低,又繼續往前走,真是天無絕人之路,不遠處一家商務酒店門口貼著招聘啟示,服務員包吃住月薪三千,程佳死寂般的血液在身體裡沸騰,她歡天喜地上到七樓人事部,人事經理看
了看她,問什麼時候能過來上班?程佳說只要您同意,我現在就能上班。人事經理說那你有健康證嗎?程佳撓著後腦勺說沒有,人事經理說那你明天先去辦健康證,程佳說辦健康證多少錢啊,我身上現在沒錢。人事經理打量一翻程佳,問「不是跟家裡鬧彆扭離家出走吧,那我們可不敢收」程佳說絕對不是,我就是錢被偷了。「那保潔幹嗎?保潔不用辦健康證,月薪二千五」「管吃住嗎?」程佳最關心的問題是這個。「你要干,現在就讓人帶你去宿舍」「我干,我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