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引子 文 / 燕奴驕

    這是甘肅白銀一個偏遠的小山村，很安寧，依山傍水，綠樹成蔭，蜂蝶成群。此時正是一年裡最熱的時節。沒有一絲風，大樹疲倦的耷拉著腦袋，一幅渴極了的表情，知了不停的叫著，一聲比一聲惹人煩悶，太陽卻得意的散發著渾身**辣的光，得意的看著地上懶散的人們，似乎還得意的哼起了小曲。天氣太熱了，大家都慵懶的坐在門口，搖著扇子，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突然，遠遠的路上開來幾輛車，最前面一輛引路的居然還閃著警燈響著警笛，大家都充滿好奇的張望起來，就見幾輛車越走越近，大家的目光也隨著車的身形在心裡猜想著發生了什麼事？最後幾輛車依次停在了程二柱家門口，這倒讓大家大跌眼鏡，這程二柱啊平日裡老實巴交的，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平常不是在地裡埋頭幹活，就是在家裡敲敲打打，跟街坊鄰居見了面也是憨憨的露出一排大黃牙，傻呵呵的笑，大家心想，這程二柱能犯什麼事呢？就聽其中一個做醒悟狀的一拍大腿，說「肯定是二柱家那娃，虎子又在外面惹事了，半大小子也不到外面找個正經營生，整天游手好閒，不惹事才怪呢？」聽他這麼一說，大家也都一幅如夢初醒狀，點著頭咐和著說」肯定是，肯定是，虎子那娃有二十大幾了吧，窮的到現在也沒能找上個媳婦「」前兩天在村口小河邊，莪還看見那小子跟趙**單獨處在一塊呢，莪當時就故意吐了口唾沫，那小子眼睛惡狠狠的朝莪瞪白眼，挺不高興的才走了——「……」虎子啊，這就是你的親生父母「程二柱有些哽咽，這一個星期，他們家就沒消停過，不是公安局的過來調查情況，就是村長支書過來解勸他坦白，程二柱一開始是咬著牙不承認虎子是從人販子手裡買的，一是他一輩子因為窮沒成個家，膝下沒個一兒半女，二是他真把虎子當自己的親生娃娃養啊，家裡雖窮，但程二柱有好吃的好喝的可都給虎子留著呢。」虎子啊，你在爹這受苦了，爹沒本事，沒讓你讀書認字，你跟你親生父母回去以後，要好好的學習，多讀點書，將來別忘了回來看看爹「程二柱說完一抹臉上的淚，看了一眼跟前的聶警官和王警官，最後目光盯住了虎子的親生父母，許浩和婁靜，許浩是個五十多歲的中年男人，穿著白襯衣，黑西褲，一雙皮鞋擦的珵亮，而婁靜看起來也就四十來歲，細皮嫩肉，穿著一身修形的旗袍，端莊，典，高貴，別看生過孩子，那身材卻是如少女般凹凸有致，程二柱看著他們，心想，虎子這娃要跟他們走了，肯定比跟著自己強，而且聽說他父母特別有錢，就像這次村長和支書說的，只要程二柱把人家娃娃交出來，他們就要給村裡捐款修路，蓋學校，蓋醫院，蓋敬老院，反正好處多的去了，程二柱想著自己一輩子也沒為村裡做過什麼貢獻，這次就當借花獻佛，為村裡人謀福利吧！而大家誰也沒注意站在角落裡的程虎子，他臉朝著牆，低垂著頭，左腳不自在的踢著地上的土，來來回回竟踢出個小小的溝壑……許浩上前拍拍程虎子的肩膀，那年青後生轉過頭，一對犀利的眼睛炯炯有神，俊朗的五官如鬼斧神差精心雕刻般，稜角分明，白淨的臉膛，看起來有些玩世不恭，他上身穿件灰背心，下身是條大褲衩，腳上踢踏著一雙人字拖，上下打量著許浩，眼睛裡是陌生和不解。程虎子心裡想著，這就是我的親生父親？這就是把我丟了二十年的親生父親？為什麼現在又突然來找我？我已經習慣了現在的生活，為什麼要來打擾我？「孩子，跟爸爸回家吧——」許浩老淚縱橫，他抓著程虎子的手，越握越緊，感覺這一切像是在作夢。「虎子哥哥——」一個奶生奶氣的小女孩突然出現在程虎子跟前，這小孩子看起來也就四五歲的樣子，穿著件補了又補的粗布紅格子小裙，一張小臉圓嘟嘟的，她拽著程虎子的手左右搖晃著，似乎在撒驕，她說「虎子哥哥，你要走了嗎？」在得到程虎子的肯定答案後，小女孩一對水靈靈的大眼睛立時噙滿了淚水，她說「我不要你走，我不要你走——」「佳佳不哭，不哭」程虎子鼻子一酸，也哽咽起來，他把小女孩抱在懷裡，輕輕的拍著她的後背，他說「等虎子哥有空了會回來看你的」可是小女孩卻不依不僥，抱著程虎子的脖子，淚如泉湧，她嗚嗚咽咽的說「我不要你走，我不要你走，你說過要等我長大，娶我當老婆的，我不要你走——」

    但程虎子還是坐上車走了，他從反光鏡裡看到小小的她的身影，一直追著車子跑了很遠很遠，直到車子越走越遠，她再也跟不上了，她就那麼無助的站在塵土飛揚裡，任風吹亂了她的頭髮，夕陽西下，她像一粒塵埃般，站在遼闊的天地之間，顯的那麼渺小，一層一層的紅暈在她身邊投下萬丈餘光，她像雕塑一樣，巍然不動。這個畫面深深印在了程虎子腦海裡，以至多年以後，還會在夢裡看到這樣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