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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章 夢魘 文 / 吳半仙

    為了避免意外,我當天就回去把租住的房子退了,在城市的另一個角落裡,找了一家短租公寓,付了一個月的租金後,便急匆匆地搬了過去。

    不過在搬家的時候,我畫了許多佛印,貼在了門窗四角,也就是「卍」字符號,這個符號本出自梵語,是佛祖的心印,漢語音譯為「萬」,不過師傅曾對我們說,這個字在藏語中,叫做「雍仲」,是吉祥、清淨、圓滿的意思。

    諸般佛經中曾記載,佛之胸前、手足、腰間等處皆有卍的標誌,所以稱之為佛印,據說具有大能力。

    其實有多大能力我也不知道,我從小也沒覺得那兩毛錢一張的佛印能具有什麼降妖除魔的能力,雖然師傅通常都是賣五塊。

    我只希望,這佛印能擋得住那塊玉來找我,那就可以了。

    這天晚上,我坐在床上念了一晚上的金剛經,後來不知什麼時候實在是困的不行,頭歪倒在枕頭上,便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第二天早晨醒來,我驚喜的發現自己這一夜居然沒有做夢,那個白衣女子自然也沒有來,在屋子裡找了一圈,也沒發現那塊玉的蹤影。

    我興奮的打開窗,只覺陽光明媚,心情大好,當即便穿上衣服,兜裡揣了幾個零錢,溜溜躂達的下樓吃早餐。

    這麼多天以來,頭一次心裡這麼踏實,看來昨天我的辦法還是有效的,那塊玉,應該是被別人撿走了。

    雖然這樣做,這麻煩就轉移到別人身上了,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除非我有能力把那塊玉滅了,否則,也只能這樣了。

    我腳步輕快的往巷子口走去,暗想這也就是我,從小在師傅的熏陶下,靈異事件經歷的多了,這要是換個人,多半就會把那東西丟進河裡,或者垃圾桶裡,到時候就是一連串的如骨附蛆的追隨。

    來到早點攤上,今天的人不少,已經沒有幾個空位了,我在一個女孩對面找了個地方坐下,沖老闆喊:「豆漿一碗,油條三根,再加個茶蛋。」

    說著,我便伸手去兜裡掏錢,不過我的手剛伸進兜裡,立刻就愣住了,一股寒氣剎那間從後脊樑躥了上來。

    那塊玉墜,正老老實實的躺在我的兜裡。

    我頓時目瞪口呆=。

    就在這時,對面的女孩忽然抬頭,對我笑了笑。

    這一剎那,我恍惚看見,那女孩忽然變成了那個白衣女子,她緩緩抬起了頭,露出了半邊青森森的臉,和一隻滿是怨毒的眼睛……

    「啊……」

    我霍然站起,一聲驚呼脫口而出。

    然而當我再定睛去看的時候,面前已經是空空如也,哪裡有什麼白衣女子?

    周圍的人都用納悶的眼神看著我,就好像,見鬼了一樣。

    我心頭苦笑,見鬼了的明明應該是我。

    手裡抓著這塊玉墜,我的感覺就好像是抓著一塊燙手的山芋,心中湧出想要把這該死的東西遠遠丟到太平洋去的念頭,但潘海根的話此時卻出現在腦海。

    「它已經跟定了你,無論你怎樣做,都是甩不掉的。」

    這一切,就像一場可怕的夢魘,如真似幻。

    如骨附蛆。

    我忽然想起了這四個字,看來用佛印佛經的辦法,只能治標不能治本,只要我出門,它就回來了。

    可是我很不理解,這東西為什麼非跟定了我呢?要說起來,當初賣給我這塊玉的那個老頭,他應該才是正主,難道是因為……我花了錢?

    對,很有可能是這樣,我花了錢,買下了這塊玉,它才會跟著我,而把它丟掉,是根本沒用的,估計送人也不行,難怪那個潘海根突然不肯花錢買了,想必他也是弄清了這個緣由,不肯給自己找麻煩了。

    他奶奶的,這個傢伙倒是狡猾,我用力甩了甩頭,握緊了拳頭,既然這樣的話,那我就去把這玉賣掉!

    我懷揣著這塊讓我倒霉無比的玉,再次來到了桃花巷古玩市場,隨便找了個旮旯,鋪上手帕,把這玉往上一擺,拿磚頭寫了兩個大字。

    「十塊」。

    然後我往旁邊一蹲,便靜靜的等待了,我也沒臉吆喝叫賣,反正誰趕上誰倒霉吧,這人來人往的,我就不信賣不掉。

    我在這裡一蹲就是一上午,結果連一個過來問的都沒有,頂多是掃上一眼,扭頭就走。

    一直到了下午,也沒有人對這塊玉表示出半點的興趣,我就納悶了,當初我是怎麼瞎了眼看上這玩意的呢?

    眼看日頭偏西,一天的光景都要過去了,周圍擺攤的也開始三三兩兩的撤了,我垂頭喪氣的打量著腳下這塊玉,回想起這些日子以來的倒霉事,心裡越想越火,忽然湧出一股衝動,順手抓起路邊一塊磚頭,就往手中的玉墜上砸去!

    媽的,這東西就算再詭異,也是一塊玉,大不了裡頭住了一隻鬼,這光天化日之下,我非砸你個魂飛魄散不可,看你還跟不跟我作怪!

    我這一下用上了全身的勁,但馬上就要砸到玉墜上的時候,旁邊忽然伸過來一隻手,穩穩托住了我的胳膊,一個聲音說道:「你跟它什麼仇什麼怨,這塊玉看起來還不錯,幹嘛要砸了呢?」

    我定了定神,回頭一看,站在旁邊的卻是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看著和我年歲差不多,他滿面含笑,目光爍爍的望著我,深邃的眼睛猶如一汪深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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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這人手上的勁不小,僅僅是一個手托著我的胳膊,讓我幾乎都無法掙動。

    「呃,沒什麼,只是不喜歡了,留著也是個累贅,想賣掉又沒人要,反正也不值錢,索性砸了省心。」我隨口扯了個謊,不過最後一句倒是真心話。

    「哦?我看這東西還可以呀,雖然品相差了點,但也是塊雞血玉,怎麼會沒人要?」他一邊說著,一邊瞇著眼往我手裡打量。

    我心裡一動,隨手就把玉墜遞了過去,說:「那你看看吧,你要是相中了,就留下,價錢好說。」

    這青年人接了過去,仔細端詳了一下,忽然臉色微變。

    「兄弟,你若是不介意的話,我有幾句話,想和你說。」

    他忽然對我說了這麼幾句沒頭沒尾的話,我一愣,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他笑了下說:「別誤會,我沒別的意思,只是這東西……我既然發現了,就不能不管。」

    聽這個話,這是個高人啊,我蹭的一下站了起來,他對我示意道:「我在旁邊有家店舖,你跟我來。」

    我點點頭,跟在他的身後往前走去,就見路旁的確有家老店舖,房子很古舊了,看上去至少一百多年往上,只見面前一片青磚黛瓦,高脊飛簷,雕樑花窗,建築造型很有特點,只可惜太破了點,門窗上的朱漆早已經剝落得斑斑駁駁,窗戶已經歪歪扭扭,大門掉了門軸,耷拉著腦袋,此時卻是敞開著。

    門楣上掛著一塊黑漆牌匾,上面的字也已經看不清了,只隱約能辨認出來,上面寫的是「隆祥號」。

    這破破爛爛的地方,倒是個老字號,我在這人的身後,走進店舖,裡面的擺設很是簡單,一張老舊的八仙桌,兩把太師椅,桌子上擺著個老茶壺,幾個青花瓷的杯子,看上去就很是簡樸,甚至那地面,鋪設的都是舊式的老青磚。

    屋子靠牆是幾個雕花大櫃,卻是都上著鎖,不知道是什麼物件,我有些納悶,人家做買賣的,都把貨品擺出來,他怎麼都給鎖上了?

    這屋子給人的第一感覺,就是古樸和神秘,不過以我這兩年混跡於此地的經驗,僅就屋子裡這簡簡單單的幾樣東西,就足以讓人看的怦然心動。

    那八仙桌和太師椅,如果沒看走眼的話,應該都是正宗的海南黃花梨,不說那桌子的價值,單就一把太師椅,就差不多值個幾十萬了。

    那茶壺認不大清楚,有點像唐三彩的,不過幾個茶碗很明顯是康熙青花五彩,也是很稀罕的物件,即便是地上鋪的青磚,看上去起碼也是明清的。

    這小店看著不起眼,卻滿屋子都是古董呀。

    我有點看的驚訝了,那青年笑笑,也沒在意,隨口招呼我坐下,就用那個疑似唐三彩的茶壺,倒了半碗清茶,微笑著說:「請坐,喝茶。」

    我有點受寵若驚的捧起那一盞青花五彩,沒敢喝,想想把那玉墜遞了過去,說:「不用客氣,還是先說說這個玩意吧。」

    他點了點頭,重新拿起那玉墜,瞇眼再次看了看,神情很是專注,忽然壓低聲音對我說:「兄弟,剛才多虧我攔住了你,實不相瞞,這是個邪物。」

    「怎麼說?」我心裡一跳,他沒有吭聲,把那玉墜又放在耳邊,凝神聽了聽,然後又放在手中輕輕摩挲了一陣,微瞇著眼,似乎在感應著什麼似的,過了好一會,才睜開眼,把玉墜放在桌上,點點頭說:「難怪你這物件沒人肯要,你這東西,是一塊葬玉。」

    「葬玉?」我心中恍然大悟,原來是一塊陪葬的玉,難怪沒人要啊。

    「這葬玉,又叫玉琀,是過去亡者口中之物,說白了,就是死人嘴裡的東西。」

    我皺了皺眉,看著那玉墜,卻覺得怎麼都不像。

    「但是,據我所知,那種東西通常都是雕成玉蟬形狀,完全不應該是這種無規則形狀的啊。」我疑惑道。

    「呵呵,如果是普通的玉蟬,反而沒什麼了,我還收藏了幾塊,不過,你的這塊葬玉,有點特別。」

    「什麼特別?」我脫口問道,他笑了下,反問我:「你最近是否精神不振,諸事不順,經常做一些怪夢,或許,還曾經發生過許多怪事?」

    「是……你怎麼知道這些?」我有些驚訝了,這果然是個高人啊。

    他微微一笑:「祖傳的本事,不算什麼,但你這東西,現在丟也丟不了,賣也賣不出,如果繼續這樣下去,恐怕早晚要出事。因為,這東西的陰氣太重。」

    我歎了口氣:「沒錯,的確是陰氣太重,我們家都快長出蘑菇來了……」

    這回我總算是遇到個高人,於是便竹筒倒豆子般的,把這些天所發生的事都對他講了出來,最後問他:「大師您看,現在我該怎麼辦?」

    他聽的也是眉頭緊皺,想了半天才說:「如果這麼嚴重的話,怕是不好辦了,我估計,你也只能去找一個人求助了。」天墓之禁地迷城:.

    我忙問那人是誰,他似乎思忖了一下,才對我說:「那人就是廟角村,龍空禪寺的真鑒大師……」

    我只覺腦中嗡的一下,頓時目瞪口呆,廟角村,龍空禪寺,那不就是我從小長大的大廟嗎?!

    真鑒大師,這十有**,就是我的師傅啊,大家一直叫他真大師,這顯然就是真鑒大師的簡稱。

    他看我臉色有些不對,就閉上了嘴,最後說了句:「我只能告訴你這麼多,再往下說,對我也有妨害,你若信,就速速去找,若不信,就當我沒說。」

    我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原來我那個不著調的師傅,居然還是名聲在外。

    看來,是該回去一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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