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68.168:僅憑一個稱呼 文 / 奶昔慕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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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正:
「嫂嫂,你……你的身子還沒恢復好,別這樣站在雪裡了。快回去吧!」
卓荔握了握她的手,微紅的眼眶裡,儘是對她的愧疚。
她雖沒有明白說什麼,如此一句關心,卻是表明了一切。
墨尋點頭,看著她一路離開——
她本以為,連城裔會將她流掉孩子的消息隱瞞,可是……他沒有。
宮裡都在傳她是在獄中時候流的產,卓荔大約也是聽到了這風聲,並以為是她向連城裔告密,造成的。
雪後初晴的天,一道彩虹橫貫皇宮,吸引了不少的人出來觀賞。
卓荔拐過長廊,走到八角亭邊的假石下,卻撞上了人—窠—
遠遠的就看到衣著華麗的女人,抬手給了卓荔一巴掌,綠桐的眼神緊了,「小姐——」
這個女人她認識,穆王府裡以前的熟人卉儀……如今的卉貴人。
「綠桐,上次的教訓忘了麼?」
墨尋反聲問她。
綠桐臉色微變,垂下頭去,卻仍是低聲喃了句,「那我們,就眼睜睜看著荔妃被欺負麼?」
——那個卉貴人以前見了墨尋,就是見到貓的老鼠,如今明明看到她在這兒,卻依然敢對卓荔大打出手。
墨錦歡傷害季堇涼腹中子嗣,自己也搭上了腹中骨肉——在別人看來,這大概就是皇上對付戊奴人的手段。
有些人想要表明衷心,如今正是個好時機。
墨尋遠遠地看到自正南方向,走來一隊人,正是奔卉貴人和卓荔喧鬧的方向——
季堇涼在一片霓彩中,姍姍而來,一身曳地長裙,略豐滿地小腹凸起,左右兩個婢女伴駕,趁得整個人雍容端莊。
墨尋收回視線,輕輕地搖了下頭。
她現在能做的,就是和卓荔保持距離,反而是幫她,也能讓她盡快地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我告訴過你,萬事要忍。綠桐,今日我要你……發誓。」
墨尋轉眸看著綠桐的眼睛,一字一句聲音堅定,「以卓天的亡魂和你腹中的胎兒發誓!」
她看得出,綠桐對卓天是動了真情的,而她腹中胎兒……雖然以綠桐如今的身形,還尚未看得出,但算著日子也到了顯懷的時候。
這幾天裡,她必須要將綠桐送出宮去,萬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上再生出變故。
綠桐看著她的眼睛,心口哽塞。
自她醒後,綠桐雖有心想與她稟明兵符一事,卻始終沒有勇氣說出口,而且墨尋也不問,兩個人便如此心照不宣地誰都沒有提……
今日,她沒有一句責備,卻對她依然是如此保護。
「綠桐,你如今懷得是卓天的骨肉,也是他唯一的血脈。」
墨尋將她的手舉起來,五指併攏,「你忍心,看著他因你的魯莽消失嗎?」
經歷過親身之痛,才更能明白這塊血肉於自己的意義,墨尋的聲音冰冷,眼神清濯。
綠桐咬唇,靜靜點下頭。
早前深埋心底的對她的那一絲怨恨,此時此刻終於消失殆盡——不管她是因對卓天的愧疚,還是念及她們主僕二人的情誼。
悌目看去,季堇涼已到了卓荔與卉貴人跟前——
不知說了什麼,卉貴人花容失色,跪在地上直磕頭,隨後有人將她逕自拖了下去。
季堇涼輕輕將卓荔扶起,動作頗為溫柔。
卓荔似乎說了句什麼,她抬起眼簾,向墨尋這邊看過來,隔著遠遠地距離,與她四目相對——
那一抹笑薄弱清淡,卻隱隱透著一股挑釁。
墨尋牽唇,朝她一笑——毫不吝嗇。
……
連城裔來時,墨尋正在拼圖。
明燈下,自己疊造的硬紙片上胡亂地塗鴉,隨意地畫點什麼,然後撕碎成幾十塊,每塊兒大約拇指蓋那麼大,然後再一點一點地拼起來。
聽著簡單,但真正做起來,卻是既耗時,又費腦。
但如今的墨尋實在無聊,常常在案前一坐,就能玩上幾個時辰,眼睛都不眨。
「用過膳了?」
他的聲音忽然在耳邊響起。
墨尋低聲嗯了句,繼續低
頭工作,仿若沒看到他的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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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他上前圈住她的脖子,涼涼地聲音卻是對著立在門口的人道,「侍候主子用膳這點小事都做不好,去榮總管那裡領罰吧!」
綠桐一慌,墨尋回頭瞪他,「君無戲言,你答應過我,不會再動我的人。」
她說得格外認真,連城裔也認真地看著她,「那就乖乖用膳。」
墨尋擰眉,推開他的臉,「已經吃過了,還吃撐了呢。」
「那就再陪朕吃一次。」
他說著,讓人再次布了碗筷。
墨尋想著待會兒的事,便挨著他坐下。
很簡單的四菜一湯,外加一碟小點,簡單到你很難想像這是一個皇帝的晚膳。
他也吃不多,更多的時候是在給她夾,一下一下她的碗裡常常吃到最後還是尖尖地一滿碗。
墨尋今日是實在沒胃口,索性把自己的碗直接推給他,在連城裔的眉心蹙起前,她的食筷也已遞到了他的嘴邊,「你自己夾得,自己吃。」
聽語氣,真得很嫌棄。
他看她一眼,眼底薄薄地流光湧動,有些微詫異。
在墨尋意識到氣氛好像有些不大對勁的時候,他忽地湊過來,就著她的手,將湯喝了下去。
他舔唇的動作頗為性感,墨尋眨眼,安靜地看她。
四目相對,連城裔牽唇一笑,「味道還不錯,賞。」
墨尋瞭然,抬手給他將碗裡去掉的飯又添上,他看一眼,眉心微蹙。
「好吃,那就多吃些。」
墨尋托著腮,也學他的樣子,彎唇笑著。
連城裔看著她莫名地笑容,心裡沒來由地一軟,點頭。
他吃一口,她添一下,碗裡始終是滿滿的,他也似乎很享受她這樣手把手的給他夾菜、添食。
夜已經深了,墨尋準備就寢。
自她醒來,到如今已經過去近一個月,除了十五那日連城裔去了季堇涼的蘭陵宮,每晚都是宿在夙陽宮的。
今日,看這架勢……也沒打算要走的意思。
兩人如往常一樣相互依偎,他長長的手臂在她的脖頸下圈過,不算用力,卻也將她套得牢牢。
他的另一隻手掌,輕輕地按在左腹處,眉心輕蹙,這是他一貫胃痛時的表現。
原因不用想,一定是……剛吃太多了!
這人,傻的嗎?
墨尋腹誹,她添飯,他就一直吃?
「要不要叫太醫?」
沉默了一會兒,墨尋提議。
連城裔搖頭,在她的額頭印了一個吻,「無妨。」
她猶豫了一下,伸手在他的手掌上疊放,他沒言語,將寬厚的大掌挪上來,包裹住她的手。
柔軟地觸感,使得灼疼的地方變得溫溫。
「墨墨……」
「嗯?」
她開口前,他忽然叫了她的名字。
他最近叫這兩個字叫得次數太多,她已能輕易從中分辨出他此刻語氣中的凝重,僅憑這一個稱呼。
「朕看過……那個孩子了……」
他的唇埋在她烏黑的發間,「溫珩交給朕的。」
墨尋一震,脊背下意識地僵住。
連城裔在她看不到的上方,輕輕閉了會兒眼。
「朕想,再給你一個孩子……」
他的聲音很輕,卻聽得墨尋心口一窒。
她不言語,他握著她的手,緊緊。
又重複一次。
「墨墨,為朕生一個孩子。」
墨尋的身軀迅速僵硬,幾乎是想也沒想地,便開口拒絕,「不要。」
撲在頸間的呼吸,好像窒了那麼一下——
那一瞬,墨尋聽到自己的心臟快要跳出胸膛,聲音更是尖利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