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歷史軍事 > 纏鴛牢

正文 殘酷真相 文 / 卿諳

    嚴子墨隨雪兒行了許久,也不知越過了多少大山大嶺大河,終於在一座巍峨的雪山上停下了。

    眼前是一個冰封的洞口,見雪兒繼續飛著,在半空中盤桓了一陣,嚴子墨好奇問道,「雪兒,你究竟要帶我到什麼地方?」

    白雪紛飛,雪兒的身子幾乎與雪花融為一體,混亂難分,他擔憂地尋找著雪兒的身影,「雪兒,這裡太冷了,你乖乖聽話同我回去,不然會凍著的。」

    雪兒落在水晶般通透的洞門前,尖尖的紅色短喙輕啄洞門,搖頭晃腦地似是在畫什麼符咒。不一會兒一個金色的古怪符印就出現在洞門上,只聽「卡」地一聲,洞門緩緩從正中央分成兩半,各自向一旁打開。

    雖然早就覺察出雪兒與眾不同,可見了現在這番景象,嚴子墨還是吃驚不已。

    它揮舞著翅膀,繞到嚴子墨身旁,指引著他往洞中走去。

    他回頭看看來時的路,白雪皚皚,一片迷茫,前面的路也一樣。

    幾多紛繁,幾多絮落,幾多迷惘,幾多彷徨,終歸是要有個盡頭的。

    跟著雪兒進到洞裡,越往裡走越幽暗狹隘,雪兒飛在前頭,壁上隨著它掠過的身影亮起一點點燭火。

    地面和牆壁上都結著堅冰,嚴子墨走在冰上,腳下每走一步都會發出脆脆的聲響,聲音在狹小的空間裡迴盪,讓他心中愈感寥落。

    終於走到了盡頭,那裡是一個不大不小的冰室。

    冰室裡頭橫著一副冰棺。

    「雪兒,雪兒?」嚴子墨輕聲喚著,雪兒的身影不知何時不見了。

    他走近冰棺,棺蓋是塊通透的冰石,可以看到裡面躺著一名男子。

    身子在目光觸及到男子與自己一模一樣的臉時猛地一傾,雙手撐在冰棺上。

    「怎麼可能……」

    身後傳來一道女聲,「雪滴等了殿下八千五百年,殿下該醒了。」

    他轉過身去,看向朝他走來的女子。

    一頭銀白長髮及地,雪白長裙隨著她的步履搖曳生姿,膚白勝雪,一枚銀質額心墜落在兩眉之間,襯得精緻動人的容顏上多了幾分冷艷高貴。

    嚴子墨一怔,不可置信地倒退兩步,「你是雪兒?」

    女子緩緩走到他跟前,雙腿一彎,跪下恭敬道,「雪滴化作貓頭鷹跟隨殿下左右,實乃情非得已,還望殿下恕罪。」

    他緊緊捏著冰棺一角的手不知不覺被劃開了一個口子,鮮紅的血自手縫流出,滴落在雪白的地面,映入她的眼簾,刻在她的心底。

    嚴子墨突然仰天大笑,笑聲中帶著毫不掩飾的絕望,一把抽出背後的長劍,顫抖地指向雪滴,「好一個忠心不二的妖精,你跟在我身邊這麼久,就是因為我嚴子墨,是你們妖界苦苦追尋幾千年的大殿下轉世麼?」

    她目光中劃過一絲痛楚,面對劍鋒直視著他,「殿下是妖界的中流砥柱,是大王的仁孝之子,是雪滴誓死效忠的主人,殿下流落人間已久,找回您是雪滴的職責所在,很多事情殿下慢慢就會想起來的。」

    「想起來又如何?」他一手痛苦地抱著腦袋,一手無措地揮劍亂舞,「讓我堂堂捉妖之士去做妖害人嗎?」

    「殿下……」

    他踉踉蹌蹌地往洞口方向走去,一身素紫衣披上了一層白霜,一路上跌跌撞撞不知幾何,許久才到了外面,雪滴緊跟在他後頭,才扶住他的手就被他一把推開,他衝她怒喝一聲,「滾!」

    「殿下,雪滴也不想看到你這樣痛苦……」

    當一個人的所有信仰被接踵而來的凌厲現實摧毀,逃避或許是唯一的方法。嚴子墨沒有聽雪滴說話,逕自飛離。

    雪滴只得暗中緊跟其後,生怕他做出什麼傻事來。

    眼見他終於停下了,她心中一喜,小心翼翼地落在他後方。

    嚴子墨還是發現了她,晦暗的眼中空洞無神,遠遠地向她飄了句,「我隱約記得在言歌他們救下我之前就曾經見過你,你可知道,當初我師傅是如何死的?」

    「這……」她猶豫許久,還是決定說真話,「當初我見到殿下時,丘妙道長已經死了,和安等人正在同殿下交手,只是……」

    「只是什麼?」

    「那時候殿下身上已經顯出了妖力,丘妙道長……正是被妖力所殺……」

    他眼神恍惚,低低說著什麼,忽然一躍而起,正好落在懸崖邊上。

    「不要!」

    他的嘴角綻開一朵嬌柔的花兒,下一秒便隨著幾滴眼淚的落下而支離破碎,忽略掉這世間的所有聲音,一切都變得那麼寧靜祥和。他雙眼一閉,輕輕往前走了一步,整個身子便如折翅的鳥兒直直掉下空谷高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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