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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九章 暗鬼 文 / 靜沉舟

    高考的第二輪複習在整個高三陣營中全面拉開,學校設立的培優班和提重班已經全部取消了,以便留出更多的時間和空間來迎接各種模擬試卷的紛至沓來。

    晚自習期間的教學樓,頂上緩緩升上一圓明月,陰深深地籠罩著天穹,整棟樓沉寂得像一具沒有瞳孔只有空蕩蕩眼窩的乾屍。

    數學公式、英語單詞、語古詩、物理單位、化學元素、生物細胞,幻化成侍犬、伏豕、雀吟、噬鯽、緋獨、畜慧,這六魄浮游在筆尖,飄蕩進腦海,暈染出紙面。一切的聲音都是多餘的,這裡是他們的天堂,他們伴隨著時間和思考在燈光下傾注一段夢蝶紛飛的舞蹈。

    「把你捧在手上,虔誠地焚香,剪下一段燭光,將經綸點亮,不就蕩氣迴腸,只去愛一場,愛到最後受了傷,哭得好絕望!我用盡一生一世來將你供養,只期盼你停住,流轉的目光,請賜予我……」熱播劇《宮》的主題曲《愛的供養》從夏靜語身後一聲一聲的飄來,像連環奪命呼一般,連綿不絕,不絕於耳。

    「停——」夏靜語忍無可忍,站起來,把身子越過書山,朝著斜後方長長喊了一聲。

    曾良感覺到桌子的晃動,抬起頭看見夏靜語正直勾勾地盯著他,便摘下耳機停止了歌唱。

    「十遍了!整整十遍了!」夏靜語皮笑肉不笑道,「小良子,你不覺得,一下課就唱歌,一下課就唱歌,會很不利於身心健康嗎?你難道不應該多出去走走,說不定能在4班門口來一場美麗的邂逅。」

    「還是算了吧。」曾良語氣低了下去,旋即,又眨巴著眼睛問靜語,「金魚,金魚,金魚,你覺不覺得這個歌很好聽啊!我用盡一生一世來將你供養,只期盼你停住,流轉的目光,請賜予我……」

    「停!我覺得……」夏靜語迅速打斷曾良,「唱這個歌就是在索我的命!」

    「啊!金魚不喜歡啊!把我就不唱了吧。」曾良乖乖地說,「我給你吟裡面的詩吧,叫《見或不見》,很有感覺的!你見,或者不見我,我就在那裡,不悲不喜;你念,或者不念我,情就在那裡,不來不去;你愛,或者不愛我,愛就在那裡,不增不減;你……」

    唐洛這時正巧從外面回來,撞見曾良一臉陶醉地給夏靜語念詩,唐洛神情鬱鬱地停在門口,挪不動腳,什麼詩?或許是他寫的情詩。那麼直白露骨,夏靜語雖是皺著眉頭但到底在聽他講,而自己已經很久沒和夏靜語說過話了。

    「堂兄,走啊!站在門口乾嘛!」王陽把唐洛推回了座位,對著曾良抬一抬眼鏡上方的眉毛,嘲諷道,「喲!曾良,你又在調戲夏靜語啊!」

    夏靜語瞥見唐洛苦瓜著一張臉怏怏不樂地坐在座位上,想起之前曾良告訴她的事,氣不打一處來。她就不明白了,既然背地裡心胸這麼狹隘這麼恃強凌弱,又何必表面上老擺出一副老實本分受盡委屈的樣子,她心中一陣煩悶,眉頭微微一皺,別過頭笑對王陽,帶著開玩笑的語氣說:「明明是我調戲她好不好?是我願意和他說話,你管得著嗎?他雖然是『小娘子』,但我警告你,有我在,你可別想欺負他。你小子,打的什麼鬼主意?到底想怎麼樣啊?」

    王陽聽了這話,對著夏靜語翻了一個白眼,又朝唐洛努努嘴,意味深長地說:「我能有什麼主意啊,再說了,我啊,可不敢把你怎麼樣!」

    「好啦,好啦,王陽,你還是補你的牢,學你的習去吧!」

    王陽拍拍唐洛的肩膀,歎了一口氣,便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曾良一心想著詩沒念完,還要繼續念,便呼喚著靜語:「金魚,金魚……」

    「好了!我要去學習了!別吵!」夏靜語轉過身,坐到自己的座位上,氣漸漸地平息下來,她覺得自己這次的指桑罵槐是做得有些過分了。可是,除了快刀斬亂麻,還有更好的辦法嗎?這事既沒有深究的必要,也理不清楚,就這樣吧,如果他們能把話聽進去也未嘗不是好事。

    一個人最傻的時候,就是她自作聰明的時候。

    那時的她怎麼會知道,當你對一個人有成見時,無論他做什麼都將是錯的,哪怕他什麼也沒做你就已經將他打入萬劫不復了,似乎他一切的好都是偽裝,他的存在也都成了多餘。

    心中有花,看鬼亦花;心中有鬼,看花亦鬼。

    世界上其實只有一種鬼,那便是疑心生的暗鬼。

    月亮越升越高,中心花園的植被在窗戶上投下影沉沉的倩影。夏靜語走到7班後門,那裡有一個黑色的身影,正拿著一個足球在腳上踮著,夏靜語悄悄溜過去,在他身後低低地叫了一聲他的名字。

    「秋葉——」

    秋葉吃了一驚,足球掉到了地上,他伸出右臂拾起球,轉過身來:「夏靜語,你幹嘛!大晚上的想嚇死誰?」

    夏靜語把食指放在嘴唇上「噓」了一聲,示意他把音量調低一點,然後抬起手指了指天上的月亮說:「你有沒有發現,這月亮越來越圓了?」

    「怎麼?你要現原形了?」秋葉看著她,打趣著說道。

    「什麼跟什麼?我的意思是……」夏靜語貓著腰貼著牆朝窗戶裡望了望發現天潔還在收拾書包,輕輕轉過頭,壓低了聲音準備繼續說。就在這時,一隻大手突然從背後拍了下來,嚇得靜語猛地一哆嗦。

    「哇!我抓到一隻鬼!」

    她回過頭看見年糕正樂呵呵地抓著她,她待要發作又怕弄出聲響,只得伸出食指指了指月亮。

    年糕哈哈大笑起來:「怎麼了?外星

    人,你想回你的月球去啊?」

    夏靜語從年糕的手中掙脫開,把手向秋葉招了招,示意他們仨匯聚到一塊兒,她有事要說。秋葉和年糕不知道她葫蘆裡賣的什麼藥,索性就一起圍了過去。

    天潔出來的時候,正看見年糕他們團在一起密謀什麼有意思的事情,聲音雖然壓得極低聽不清內容,但很明顯每個人臉上都藏著喜悅。她輕手輕腳地走了過去,夏靜語看見了她知道她的目的便裝作沒看見,不過嘴裡的內容卻換了花樣。天潔走到年糕身後,大跳了一下,大聲叫了「年糕」的名字。

    「哈哈哈!」夏靜語看見年糕嚇得抖動的身子,樂不可支道,「你這是『螳螂撲蟬,黃雀在後』啊,叫你嚇我。天潔,恭喜你抓到一隻鬼!」

    天潔也為自己拍手叫著好,大家的笑聲在夜晚已經人去樓空的校園裡,迴盪得分外空靈,一聲疊著一聲,一聲弱似一聲。

    「好啦!」秋葉看看時間說,「大家快回去吧!現在也不早了!年糕君,你還能不能行?」

    年糕瞪了一下黑眼圈:「你以為我是你嗎?膽子這麼小。走,走,走!」

    夏靜語看看那輪明月,再看看天潔的臉,一般的圓潤,只是天潔的還要更飽滿一些。

    不過,月亮總是會越來越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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