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歷史軍事 > 逸羽風流

正文 第210章 文 / 澹台扶風

    「我,我什麼時候說過愛……」長孫蓉舌頭打結,尤其說到「愛」字,再加君逸羽近在咫尺的促狹注視,終於反駁不下去了,臉色也漲紅了。

    「啊,你還真想反悔啊,你那天說此生愛上我很知足的,你忘了我可沒忘。」

    長孫蓉抿唇,半響無言。她怎麼可能忘呢?可是此一時彼一時。

    「阿羽,那時我以為自己必死無疑,可我還活著,一切便都不一樣了,你和我……」

    「一樣的。長孫蓉,你說過的話我都當真了,別想再反悔。」君逸羽打斷了長孫蓉的話,「蓉兒,你已經是死過一回的人了,忘了你的顧慮,那些我會想辦法去解決,現在就是我許給你的來生。」

    君逸羽霸道又溫柔的話讓長孫蓉的眼圈不禁開始泛紅,可君逸羽愈是如此,長孫蓉的理智便愈是回歸。此生尚且在,終非來生啊。且不說她們同是女,只她們「嬸母」與「侄」的關係便是今生無法開解的死結,如何能是一聲輕描淡寫的「解決」?她本是可以自在九天的人,一任天高地闊,而她已然污濁,又如何能累她身陷泥濘,終生再難悠遊?

    「阿羽,不可以的。你不該讓你爹娘傷心,而我……」長孫蓉咬牙,「你別忘了,我生了悠兒!你是悠兒的堂姐,我若自私的與你一起,你讓我這個做母親的如何在悠兒面前自處!」

    君逸羽的身體難免一僵,很快親暱的點了點長孫蓉的鼻尖,「一醒來就說話刺人,真是一點都不可愛。我爹娘雖然還未認可你我,但他們已經沒在強行反對我們了,至於悠兒……」君逸羽眨巴了幾下眼睛,有些耍賴的說道:「悠兒不是我們的女兒嗎?君樂悠,君樂悠,榮樂是我,悠兒的名字繼承了我的『樂』字,父聯名,這可是你親口取的呢。」

    「那不是……」長孫蓉臉頰緋紅,張口便要解釋,君華皇族的父聯名,僅限男嗣,再說了,聯的也不是封號,是名字!哪有人這麼曲解其意的!

    「不是什麼?你敢說悠兒的名字和我沒有關聯?」君逸羽饒有興味的挑眉,一臉吃定長孫蓉的模樣。她原只是分直覺,才順口胡謅著耍無賴,見了長孫蓉的反應,已是十分肯定了。

    君樂悠的名字的確與君逸羽有關,甚至長孫蓉給君樂悠取名時假設著若是她們的孩兒,才給了她那個名字。長孫蓉無法對君逸羽假言否認,又怕自己軟化在君逸羽的惑人眼波裡,只得偏頭避開了她的眼睛。

    君逸羽滿意一笑,她微思片刻,拿過長孫蓉的左手想取下她手上象徵王府兒媳身份的玉鐲,捋開長孫蓉的衣袖,卻發現她的手腕上早就沒了她嫁入王府時翼王妃給的那只紋鳳玉鐲。君逸羽不知,早在今年上元夜之後,受了君康舒欺辱的長孫蓉便已經無法容忍那隻玉鐲停留在自己身上了。君逸羽只是雙眼笑弧更彎的摘了自己腰間的龍佩,往長孫蓉手上塞去。

    君逸羽動作很快,等長孫蓉反應過來時,她的半截皓腕已經暴露在了空氣中。看到君逸羽塞過來的龍佩,長孫蓉深知這枚陽刻『逸羽』的皇家玉珮對君逸羽的意義,它是君逸羽自幼佩戴的貼身之物,此刻被君逸羽拿出來,無疑是充當了定情信物,長孫蓉想也不想的收手,拒絕了君逸羽。

    「少爺,粥好了。」

    「好,辛苦陵柔了。」

    正當君逸羽和長孫蓉就著龍佩一給一拒的時候,陵柔回來了。君逸羽起身接粥的功夫,「重得自由」的長孫蓉想有旁人在側,君逸羽應該不會再有……非禮之舉,再說道:「阿羽,我該回舒園。」

    君逸羽來不及說話,陵柔已行禮道:「前些日見您昏睡,王妃下令讓您留在羽園養傷,讓少爺照顧您的,您今日才醒,身體還虛,該留下來繼續將養才好,大病初癒,夜難行,奴婢求您別讓少爺為難。」

    王妃下令?

    長孫蓉驚疑的功夫,君逸羽望了陵柔一眼,知道她是好意,少了長孫蓉一道顧慮,讓她今晚不再堅持要走也好,便只瞟了眼手心依舊沒能給出的龍佩,眼底閃過抹無奈,又起身去端粥碗,若無其事的走回了長孫蓉床前,「來喝點清粥,陵柔心細,溫正好呢。」

    長孫蓉聽事情都發展到了「王妃下令」的地步,心有不解,便也不急著要走了,看君逸羽要來給自己喂粥,她想伸手接過的,卻被君逸羽輕巧避開了。

    君逸羽將長孫蓉按回靠枕上,蓋了被,不給她再起身的機會,勺遞到了她嘴角,「張嘴。」

    「阿羽,我自己來。」長孫蓉為難的看了君逸羽身後的陵柔一眼,又要從被中拿出手來。

    「你身體還沒好,還是我喂的好。嗯——,你要是想自己喝也不是不可以——」君逸羽拖著嗓說到這,向自己的左手掌心努了努嘴,「看,我的玉珮壓在碗下呢,若是直接把碗給你,我怕它會掉下去。這可是皇爺爺給我的,砸碎了可不得了。而且我從小戴著的,壞了我會心疼的。」

    長孫蓉瞠目結舌,這人……怎麼這麼無賴了!玉珮攥在她手心裡,哪裡是遞一個碗就會掉下去的?便是真掉了,也只會掉在被上,又不是塊豆腐,怎麼會碎!

    「不拿?那便是要我餵了哦?那就乖乖張嘴,粥涼了可不好。」

    長孫蓉氣結,君逸羽給出的兩個選項,她都不想妥協,只能瞪了君逸羽一眼,扭頭不再理她。

    難得見長孫蓉耍性,君逸羽「嘿嘿」笑了,搖頭道:「以前不知你還有這麼強的時候。」話音落定,她將勺放回碗中,含了口清粥,傾身堵住了君逸羽的嘴唇,將粥水往她嘴裡渡去。

    「唔——唔——」口唇被堵,長孫蓉拚命縮

    頭,手也頂上君逸羽的肩膀,試圖把她推開。比起習武的君逸羽,長孫蓉本就力弱,加之病體初醒,如何對抗得過?那口粥終是被君逸羽「喂」進了嘴裡。

    「君逸羽!」長孫蓉聲色羞惱,尾音中還有掩蓋不住的喘息。我也不知道你有這麼霸道的時候!

    唇齒間似乎還存留著長孫蓉的香味,君逸羽下意識的舔了舔嘴唇,看長孫蓉發惱,她也不為所動,一手龍佩,一手粥碗,對長孫蓉揚了揚,「到底要哪一個?」

    君逸羽舔唇的動作讓長孫蓉的臉色又是一紅,尤其發現君逸羽似是又要湊近,她臉燙的掃了眼陵柔所在,連忙拿過君逸羽的龍佩,沒好氣的說道:「這樣總可以了吧?粥給我,我自己喝!」

    君逸羽雙眼笑瞇,滿意的把粥碗放到了長孫蓉手裡。長孫蓉低頭,一心專注的飲粥,再未分給君逸羽一眼。

    君逸羽抱胸坐在床沿,看長孫蓉小口小口的喝著粥,她的心中滿是失而復得的歡喜,視線察覺長孫蓉的唇瓣略有紅腫,她抿嘴微生歉意。她也不想「蠻不講理」的,可眼前的女人能為愛人顧慮到全部,獨自吞飲所有的苦水,心存必死之意時她才表露

    心跡,及至生還,她又第一時間的想離遠,只願為愛人周全,這樣的傻人,除了「蠻橫」,君逸羽真的不知道如何能將她留在身邊。蓉兒,我也知道,我們的身份,注定了此間沒有能讓我們相愛相守的「理」,可不管世人如何看待,你是我該守護的人,也是我想相守的人,我已經失去你一次了,那樣的痛經歷一次便可銘記終生,可一不可再,我再不會任你推開。

    「少爺,您的補藥也好了,在小廚房晾著的,想來現在也不燙了,夫人交代,說要讓您趁熱喝的,奴婢去給您端來?」

    除了進門說過兩句話,後來陵柔一直避在角落當透明人,便是君逸羽和長孫蓉「互動」得熱鬧時,陵柔也低頭充耳不聞,直到長孫蓉喝完粥,她接了君逸羽遞過來的空碗,這才屈膝請示。

    君逸羽臉色暗變,偷偷對陵柔擺了擺手。

    「什麼補藥?你怎麼了?」長孫蓉還是撲捉到了「補藥」的字眼,羞惱瞬間飛到腦後,抬眼間全是對君逸羽的關切。

    「啊,沒什麼,只是守了幾天靈,娘親見我辛苦,小題大做了,你別擔心。」君逸羽擺手,看長孫蓉眼中還有猶疑,她有些不自在的起身,藉以避過長孫蓉探尋的眼睛,「娘親既然有過交代,我還是先去把它喝了吧。蓉兒,你身還虛,天也不早了,睡吧。陵柔——」

    「少爺,奴婢留下來照料夫人吧,明天是出殯的日,您喝完藥不是還得去靈堂嗎。」

    君逸羽微微愣神,她本想叫走陵柔了再吩咐幾句的,看陵柔行禮請命,尤其「靈堂」之語讓君逸羽以為她在幫自己圓謊,點頭道了聲「也好」,還偷偷打了個眼色,想陵柔和自己的默契,應該能領會自己的意思。那件事,被珠芸姑姑撞見了害爹娘為我難過懊悔已經是不好了,蓉兒,絕對不該知道。

    君逸羽剛走出裡間,又從簾後探進了頭來,「對了,蓉兒,你在這養傷的事是奶奶允了的,你若是才醒來就連夜搬走,反倒是此地無銀,所以,好好睡覺哦。」

    長孫蓉有些哭笑不得,心頭又有些酸,就這麼怕我走嗎?可是羽,我們今生,真的不能的……

    有心之下留意到了長孫蓉的複雜感傷,陵柔眼神一閃,垂眸道:「您若是為少爺顧忌,大可不必,少爺為了您,大爺和夫人處都已經說開了,她也不怕更多的艱難。您若是為你自己,就當我什麼都沒說,奴婢失敬越本,向二夫人賠罪了,請二夫人責罰。」陵柔說罷跪到了地上,拿出了溫馴的待懲姿態。

    「陵柔,起來吧,難怪她如此信任你。」長孫蓉驚訝偏眼,上下打量陵柔半響,良久抬手,「我和她的事你都知道,她對我,只是她口中的『負責』,我不需要,而且她身上已經有西武婚約和……的麻煩,不該再添我這個,再說我和她同是女,更是她的叔母,等她脫身去了江州……」長孫蓉強壓心頭疼痛繼續道:「也許她會遇到心儀的男,成婚生,或者自由自在的浪跡江湖,那才是她該有的生活。陵柔,你於她不單是主僕,更是她信任的奶姐姐,也肯為她著想,望你能幫著勸勸她,別讓她鑽進牛角尖,我和她當初的事都過去了,那時都是我自己的決定,與她無關,她真的……無需對我執著。」

    陵柔並未起身,「您以為少爺對您沒有傾慕?當局者迷,您錯了。那日以為您死了,奴婢從沒見過少爺那麼傷心,她一直往你身上灌真氣,旁人說什麼都不聽,若不是她師傅給她的回還丹救回了你,奴婢毫不懷疑少爺會為你殉情。」

    長孫蓉的拳頭在被底倏忽握緊,「那不是,她一向重感情,那日又接二連聽了親人的死訊……」

    陵柔搖頭,「有件事情少爺不讓奴婢告訴您的,但奴婢覺得您應該知道。您說讓少爺成婚生,可這已經是不可能的了。為了您,少爺此生完全放棄了做母親的機會。」

    「什麼意思?」長孫蓉臉現震驚。

    「少爺服藥毀了自己的女胞,連月信都不會有了。您以為大爺和夫人為什麼能這麼快鬆口?您以為少爺平素的身體,夫人給她準備補藥真的只是因為她守了幾夜靈?您若是不信,奴婢可以帶您去看看,少爺用的是劇寒之藥,尤其夜沉陰盛之時,宮寒加重,絞痛無比,這兩天溫養後好了不少,夜半至陰時卻還是會疼痛難耐,不然您才醒來,她怎麼可能不陪著您。」

    服藥毀了自己的女胞……成婚生不可能了……為你完全放棄了做母親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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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p;陵柔平靜的話,卻將長孫蓉的頭腦撞成了一片空白,渾噩中似乎經歷了君逸羽難堪的絞痛,淚水嘩啦啦的從她的眼角淌下。

    難怪她的臉色不好……難怪說起補藥時她的表現那麼奇怪……羽……你怎可如此……怎可如此……

    滿室靜默,久久,久久,直到燈花的炸響叫回了長孫蓉。

    「陵柔,派人知會府上,我醒了,也通知淺予一聲,明日我回舒園。」

    「您還是要回舒園?還是要……負她?」好容易等來的話,讓陵柔不敢置信。

    負她?怎麼做是負?怎麼做不負?

    長孫蓉的嗓音出奇的沙啞,「我和她,在一起也得從長計議,我還需……想想。」——75775+dsuaahhh+244623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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