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95章 文 / 澹台扶風
散坐在床畔腳凳上,君逸羽左手支頭,已然倚在床沿,沉沉入眠。瞌睡中的腦袋往右一偏,突然的墜落感讓君逸羽暫別周公,揉搓著惺忪的睡眼,抬頭便看到了床上沉睡的女子。女子眼角的晶瑩刺眼得厲害,霎時間讓君逸羽完全告別了睡意。原來不知不覺間一夜過去,晨光早已照亮了鳳來樓頂層這間臨時收拾出來的小屋。
「是我不好,牽累了你。我昨天若能來得再早些就好了。只當一個噩夢,忘了吧,別與自己為難。」睡夢中亦難安寧的女子讓君逸羽自語著歉疚和心疼,輕輕一歎,君逸羽伸手小心抹去了千落眼角的淚痕,又起身為她掖了被子。望了眼窗外天色,君逸羽這才悄聲繞出了隔斷房間的花鳥座屏。
守在千落床前胡亂過了一夜,此刻的君逸羽手腳發麻脖子硬,腰還有些泛酸。她揉搓著左臂到得外間,這才扭了扭脖子,捶了捶後腰,不想傾茗已經等在外面了。
「王爺不舒服嗎?奴婢給您捶捶吧。」昨日至今,君逸羽的表現傾茗都看在眼裡,只覺自家小姐沒看錯人。若是常人,一個受辱的青樓女子躲都來不及,怎麼會為她開罪一國王子,為她一擲十萬金,還以王爺之尊照顧了她一夜?
「噓——」指了指座屏之後的內室,君逸羽提醒傾茗小聲,邊示意她往房門走,邊輕聲道:「我沒事。傾茗,我現在得去皇宮一趟,你好生照顧著你家小姐,我會盡快回來的。」
「嗯。」這些日子自家小姐拒絕與君逸羽來往,但君逸羽的消息傾茗還是時刻為小姐關注著的。她知道君逸羽當了神武軍統領,只當君逸羽忙著當值,點頭乖巧應了,只是關心道:「奴婢給王爺準備早食。」
「不了,我自己去外面買就好,你就在這守著你家小姐,一步別離。」
見傾茗點頭,君逸羽這才出門往皇宮趕去。除了昨晚阻止自己殺哈日喬魯,後來正骨之後,千落也未曾開口說過一句話。詭異的沉默讓君逸羽擔心得厲害,但看她一夜安安靜靜的並未有什麼過激舉動,君逸羽這才敢將她暫時交託給傾茗。預感到昨夜之事今日會帶來大麻煩,作為當事人,她不得不回宮斡旋。
外間的低語輕輕飄入耳朵,千落未曾睜眼,眼角的淚水卻如江河入海般奔流而下。耳聽「吱呀」的關門聲之後良久,她才擦去眼淚,睜眼定定的凝視著陌生的床頂,怔怔開口,「傾茗,我要沐浴。」聲音黯啞得厲害,若非清早的房間安靜,傾茗未見得能聽到。
「小姐……」聞聲而入的傾茗很是猶豫,她昨晚奉君逸羽之命給千落擦洗更衣,曾經看到過自家小姐身上的痕跡,小姐若是沐浴,看到了又該傷心了。
「我要沐浴。」
「我要沐浴。」
……
「哎。」看千落反反覆覆的只是呢喃這一句,傾茗終是期期艾艾的應了。一寵上癮痞妃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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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日喬魯昨晚被君逸羽含怒一摔,今日走路不便,不能成行,卻是指派了阿斯都畢,一大清早就要他找到了君天熙面前。
「大華皇帝陛下,昨晚在貴國國都的鳳來樓……」
「哦?昨晚的事,副使也聽說了?玉安治下不利,讓副使見笑了。」
「不是,是哈魯王子……」
「強人所難的禽獸之事,竟然發生在皇城腳下,讓朕汗顏。查將出來,朕必嚴懲不貸!副使剛剛提到哈魯王子,不知何事?」
阿斯都畢一時無言,他本是被小王子逼著為他興師問罪而來,想要大華皇帝懲處榮樂郡王了為他出氣的,誰想大華皇帝早已聽說了昨晚的事,還一口一個「禽獸之事」,一口一個「嚴懲不貸」的將事情定了性,還要他如何再說?難道說我朝的小王子就是昨晚做了禽獸之事的人,大華皇帝該對他嚴懲不貸?
「說到哈魯王子朕倒想起一事,竟然有傳言說昨晚在鳳來樓行禽獸之事的罪徒,是貴國國人的打扮,好像是貴國的哈魯王子。真是笑話!哈魯王子是大宏的皇子,代表的是大宏的氣度,怎麼會做那麼禽獸不如的事?」
「自然不會。」到得此時,阿斯都畢哪還不知大華皇帝是要將昨晚的不快按下不提?昨日他若是在,必然會阻止哈日喬魯去青樓,去了青樓還鬧出那樣的事情,他都替小王子丟人。阿斯都畢本就是礙於哈日喬魯的命令,才不情不願的不得不來這麼一趟,被大華皇帝拿捏了口實,他樂得順水推舟。
「朕想也是。昨日賞花宴上,貴國哈魯王子對敏佳的愛慕之意甚是懇切,父皇才將敏佳許給了他,若王子白天得了與敏佳的婚約,晚上就跑去了鳳來樓,那可真是讓大華寒心,讓敏佳寒心了。若真如此,朕不為大華,也是要為表妹做主的。」
「大華皇帝放心,王子對郡主情真意切,一定會善待郡主的。」聽君天熙語音鬆動似有為敏佳郡主悔婚之意,阿斯都畢心神一凜,連忙彎身為自家王子表態。好容易完成了使命,若是為一點點小事作踐了,那可是大大的不值當。阿斯都畢隱隱覺得,大華的皇帝不同於她父皇,對大宏的態度強硬許多,好在中原講究孝道,皇帝也得聽太上皇的,不然王子未見得能那麼順利的要到敏佳郡主。一國二主,對大宏還各有態度,倒是個好消息。為免節外生枝,阿斯都畢思量著,使命達成,該早點返國了。
「那就好。」
……
君逸羽到了大華宮才知道,麻煩尚未到來,便已經被君天熙消弭無形了。淡定穿越笑擁佳人(gl)
聽慕晴說完君天熙打發走阿斯都畢的始末,君逸羽放下憂心,好笑之餘,更多的是感動,指了她身後的延英殿門問道:「我能進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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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陛下說不讓王爺你進去。」慕晴滿眼古怪。昨晚陛下聽王志回稟了鳳來樓的事,整個人就冷了,不過這不讓王爺進去的命令,是早上聽說王爺一晚沒回府,才下來的。這其中的些許差別,旁人不知道,只當榮樂郡王闖了事,還關係到北胡皇子,讓陛下生氣了,她卻知道……咳咳,陛下只怕是拈酸吃醋耍小性子了。
「這樣啊。」君逸羽點點頭就要轉身離開,卻被慕晴偷偷扯住了,不禁納悶一聲「慕晴?」
慕晴暗翻白眼,王爺,您幾時這麼聽陛下的話了,說不讓進您就不進啊!瞟了眼階下宮人,慕晴低聲問道:「王爺,您昨晚沒回府,歇在鳳來樓了?那,您和那個千落姑娘……沒事吧?」
「千落她……」說起千落,君逸羽眼睛一黯,留意到慕晴的眼神才恍悟到她在問什麼,瞪眼道:「慕晴姑姑你別瞎想!」
「那就好。王爺,您還是進去解釋解釋吧。」
「我……」
被慕晴堵了去路,君逸羽不得不進門,延英殿裡只有神武軍右副統領龐新守在君天熙身後。
「龐副統領,我有事和陛下說,這我守著,你先出去吧。」
「是!」沒見君天熙反對,發話的又是自個的直屬上官,龐新知道君逸羽昨晚又教訓了北胡皇子,大感出氣之餘,給自己這位年輕長官一個保重的眼神,領命而去。
「那個,抱歉,我又給你添麻煩了。」
君天熙充耳不聞,兀自批閱著奏折,連個眼角都沒分給君逸羽。
之前沒想到,有了慕晴那一問,君逸羽哪還不知道君天熙的脾氣何來?只是,她和君天熙如今的相處模式,遠不了,近不能,本來就覺得彆扭,慕晴說的那個「解釋解釋」,她若照辦,感覺就更彆扭了。唉,你不搭理我也好。
滿殿的靜默中,君逸羽想了一想,自己身上繫著西武的干係,君天熙幫她解決了北胡,她也得幫君天熙解決可能到來的西武之憂才是,於是道:「那個,西武哪邊,我會給我師姐寫信的,就算昨晚鳳來樓的事傳出什麼不利於兩國聯姻的事,相信師姐看了我的信也……」
君逸羽話沒說完,君天熙已經惱怒得將御筆甩了出來,饒是君逸羽反應快,側身接到了那根飛出的御筆,衣裳上也染了幾滴硃砂。
「我……」低頭看了看自己胸前的幾點鮮紅,再抬頭看到怒氣沖沖的君天熙,君逸羽目瞪口呆。喜怒不形於色的女皇陛下,竟然會生這麼大的氣?!帝世界
君逸羽輕輕一歎。大華的事那麼多,已經夠她煩心了,何必再惹她不快活呢?反正我都是快走的人了。
「昨天我得罪了哈日喬魯,他是因為我才跑去鳳來樓想玷污千落的,雖然他沒有完全得逞,可……千落是因為我才無辜受累的,我不能拋下她不管,昨晚我怕她想不開,便一直留在鳳來樓看著她。」君逸羽走上前來,將君天熙的御筆擱回了筆架上,低聲解釋到這,看君天熙還沒有反應,抿抿唇又補了一句,「除此之外,我和千落,什麼都沒有,我只當她是朋友。」
「君逸羽,忘了你和西武的聯姻。」
君逸羽的話,君天熙信。若說千落的事本來是口釘子,有了君逸羽的解釋,便化成了一根小刺,而君逸羽與西武靈毓公主的婚約,才是她心口的刀。更諷刺的是,那婚約是她親口為君逸羽應的,那刀是她親手往自己心口插的。
「你答應不逼我,我才答應不躲你的。」君逸羽答應與易清涵的婚約,已經覺得自己對不起師姐了,她確信自己不會與易清涵成婚,但,君天熙說的忘,她不能答應。否則,她便是在拿虛假的男兒身給君天熙希望,是明知她的情義還詐取她的感情!
「你……」君天熙咬唇,「那等朕騰出手來。」
明明說著強勢的話,君逸羽卻聽出了請求的意味。這樣的君天熙,真是讓她心疼啊。君逸羽心頭沉甸甸的,她知道君天熙的「騰出手」是什麼,也知道計劃遠走的自己不會等她「騰出手」,此時此刻,卻說不出拒絕的話。平心而論,如果她真是男子,面對這樣的君天熙,她一定不顧一切的答應,陪她扛起肩上所有的重擔。可惜世間沒有如果。熙兒,如許深情錯付予我,你若知道我實是與你一樣的女子,只怕該恨死我了。
指了桌腳成堆的奏折,君天熙道:「幫朕打理。」
「咦?」被君天熙輕輕放過,君逸羽一奇。
君天熙已經提起御筆,再度批起了折子。聽君逸羽發傻,她忍不住輕笑一記。看出君逸羽眼底的掙扎,她突然不要答覆了。答覆重要嗎?那是她與君逸羽之間的結,解開之前,說是說否,都是空話。她知道不是自己一廂情願就夠了,當初後悔過一次,她不會再讓自己後悔了。君逸羽的話提醒了她,深知君逸羽有將口頭上的「躲」化成行動的能力,若是為了一個無關緊要的答覆把人逼跑了,玉瑾令將人找回來過一次,她不敢肯定還能找回來第二次,那就得不償失了。
作者有話要說:突然發現自己最近不知不覺日更了幾把,最近難得的手速和腦速真是抽風啊,索性趁此來個考試月預告吧,考試月大家都懂的,看在扶風最近的好表現上,若是考試月失蹤了,大家別奇怪,說了這,我不死,它不坑的,諸位盡可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