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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05章 文 / 澹台扶風

    「恩公,酒宴布好了,請入席吧。」

    不大會兒功夫,外間已是一桌豐盛酒宴,君逸羽與嬌娘來時,外間只剩下了小蕊,想來送菜的僕役已經退走了。

    君逸羽坐定後,見得老實侍立在對坐嬌娘身後的小蕊,想著嬌娘之前的話,便提議道:「嬌娘姑娘說視小蕊為妹妹的,此處只有我們三人,不妨讓小蕊也入席吧。」

    嬌娘聽罷眼皮微低,消息不錯,這個低調神秘的世孫爺,果真是個不愛論說尊卑的人物。

    「小姐?」小蕊語帶哭音,「恩公,小姐真這麼說的嗎?」

    君逸羽點頭,「你家小姐就坐在這,我如何說得了假話?」

    「小姐,你對小蕊真好!」

    嬌娘安撫的拍了拍小蕊的手,「恩公既然說了,小蕊便坐下吧,反正平日我們也是同桌吃飯的。」

    君逸羽看得慚愧,嬌娘看來是真對她這小丫鬟好呢,之前的懷疑,實是不該。

    「恩公,說好是謝恩宴的,這第一杯酒,奴家謝過恩公的救命大恩。」

    「嬌娘姑娘,我們也說好,今日之後再別提什麼恩人不恩人,謝恩不謝恩的話了。」

    嬌娘只不置可否的輕「嗯」一聲,君逸羽聽得無奈,卻也還是飲盡了杯中美酒。古人重恩重義的高尚品質他很欣賞,也很感動,可他的身份,實是不需要旁人感念恩德,尤其是嬌娘,她太吸引眼球了,做她的恩人,太打眼!

    款款起身給君逸羽斟滿酒杯,又自注了水酒,嬌娘再次舉杯,「恩公,這一杯酒,奴家要賠罪,端午那日醒來打了恩公,奴家實在是不應當。」

    君逸羽心下一個咯登,如今他最怕提起這個,終究又提起了。現在回想起來,在這古代,他當日那般救人,不說頂著個男子身份,便是用女子真身,怕也是場非議。好在嬌娘出生樂籍,說起來只是場風流故事,若是不然,換了任意一個良家小姐,只怕人心議論之下,他都要有一個世孫夫人了!到得那時,自己女扮男裝的身份···想想都後怕!「嬌娘姑娘,事急從權,當日我救你的手法確實···孟浪了,怪不得姑娘。還是那句話,今日之後,道歉賠罪的話再不要提。」

    小蕊不會飲酒,原只老實坐入席中吃著飯菜,嬌娘向君逸羽敬酒謝恩賠罪,她看得眉開眼笑,「恩公一點都不計較,果然是大好人!」自狀元樓不期而遇後便一直擔心恩公不原諒小姐的小蕊此刻總算是完全放心了。提著的心一旦放心,念頭便易於通達,表現在此刻的小蕊身上,便是一聲驚呼,「啊!小姐!恩公的藥瓶和衣服,還有荷包!說好再見恩公要還給他的,我去拿。」

    「小蕊,不急,吃完飯再去不遲。」

    「小姐,小蕊吃飽了。」「噠噠」是少女漸遠的跑步聲。

    君逸羽見此忍不住眉眼微彎,提箸正要夾菜,卻是想起了小蕊的話,藥瓶和衣服倒也算了,她最後說的是···荷包?「嬌娘姑娘,不知小蕊所說的荷包是?」

    「端午日恩公借給奴家的衣服上鉤了個荷包,奴家那日回來了才發現的,不是恩公掉的嗎?」

    「那荷包什麼樣子?」

    「雨過天青繡墨竹樣,頗為精巧致,內裡用銀線繡了個『羽』字。」嬌娘原不確定荷包是誰掉的,但狀元樓那天知了君逸羽便是救了自己的人,她對荷包主人已經是九分認定了。

    君逸羽眼冒驚喜之色,「竟是到了你們這嗎?真是太好了!」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那荷包是陵柔第一次繡給自己的,繡得精細不說還破費功夫,誰想才佩上便讓自己弄丟了,都覺得對不起那小妮子了。沒想到今日,它竟然在這等著我!

    君逸羽的反應見得嬌娘一奇,換了調笑的語氣試探道:「恩公如此歡喜,是失而復得了定情信物嗎?」翼王世孫已經有心上人了?不應該,沒聽說啊。

    「額,怎麼會?嬌娘姑娘說笑了,是我妹妹繡的。」

    「妹妹?」

    「哦,不,是姐姐。」對,陵柔就是我奶姐姐,沒錯!

    「是嗎。」嬌娘言笑點頭,似是信了君逸羽的話,心內卻是嗤道:「小傢伙,一會兒姐姐一會兒妹妹的,你可真是不老實!你家只兩個堂兄弟,哪來的姐姐妹妹!是心上人嗎?呵呵,是也無妨,小傢伙,姐姐會拿下你的。」

    一時靜默等候,君逸羽只低頭夾著飯菜,思量著回去要告訴陵柔荷包失而復得的消息,而嬌娘不知做何計較,竟以手托腮,肆無忌憚的將眼光的停在了君逸羽臉上。

    嬌娘直勾勾的眼神君逸羽自是感受到了,他頗不自在,只強行忍受著指望她看夠了自己收回去,可嬌娘的眼竟似粘在他臉上,半點沒有收回的意願。

    君逸羽一手摸臉,語帶詫異,「嬌娘姑娘,我臉上有東西嗎?」

    「沒有」嬌娘依舊癡纏著目光。

    「那你為何一直盯著我?」

    「因為你長得好看,恩公長得比女子還漂亮。」

    嬌娘脫口而出的回答害得君逸羽剛送入口中的水酒全嗆到了嗓子眼,一時間「咳咳」不止。

    「恩公,小心點。」嬌娘起身,溫柔的給君逸羽撫著後背。

    好容易順過氣來,君逸羽擺手謝絕了嬌娘的好意,向後離遠了她一些。這個女人,果然危險,我遇到她便沒好事!「嬌娘姑娘說笑了,我這身臭皮囊,如何比得過如花女子。」

    若

    說君逸羽的反應讓人意外,那君逸羽的回答只能說是大出嬌娘預料了。若是一般男子,鬚眉羞與巾幗為伍,聽得這話不說震怒也必是要不悅的,可這人?

    嬌娘所有的後手都是建立在君逸羽生氣的基礎上的,誰想他竟來了這麼句話,一時讓她沒了後招,便只按捺住心中奇怪,輕輕一笑。

    嬌娘這一笑與平素是別無二致的千嬌百媚,可落入了心虛的君大少爺眼中卻著實有些詭異。這個時代對男人說漂亮可不算誇獎,哪有她這樣當著人面說出來的?她剛剛還說我「比女子還漂亮」,莫非是看出了什麼?

    這般想著,君逸羽強行維持著面上平靜,起身告辭道:「嬌娘小姐,天色不早了,我坐也坐了,吃也吃了,便不再多打擾了。回見!」說罷,不給嬌娘半分挽留的機會便向著門邊溜去。

    「恩公,你的荷包還沒拿呢!」

    「嬌娘姑娘,我有急事先走了,改日派人來取。多謝招待。」

    君逸羽再不願與嬌娘共處片刻,只留嬌娘獨自納悶,終究是因為我說他像女子他生了芥蒂?可他的話如何又說得這麼客氣?

    「嗖嗖」出得垂花門君逸羽才慢了步子,忍不住摸著臉心下沉吟,「她真看出什麼了嗎?不會吧,我這麼些年女扮男裝一直也沒旁人看破啊。若她真的看出來了,為了翼王府,說不得只能···」不等君逸羽心內拿定主意,他思索間順著臉部線條劃至頸部的左手恰恰感受到了一處凸起,用手觸得喉部,君逸羽哭笑不得。我黏了假喉結的,怎麼被她一笑就唬忘了!這就是傳說中的做賊心虛吧!

    回頭看了花木掩映中燈火依稀可見的院子,君逸羽搖頭,出都出來了,荷包還是改天派阿富來取吧。只是那嬌娘姑娘···唉!君逸羽!你想什麼呢!你怕是前幾天的「宮廷陰謀片」看多了吧!旁的不說,她若是有什麼問題,怎麼可能留那麼一個年幼無知,口無遮攔的小丫鬟在身邊!罷了,總覺得和她獨處不自在,以後少接觸就好。

    「世孫爺,您怎麼就回來了?」見得君逸羽不過一個時辰便返回了大堂,劉媽媽這一句問得也不知是該喜該憂。自家的嬌娘姑奶奶突然躥上台不說,跳完舞竟扯走了翼王府的小王爺便拍拍屁股走人了。她倒是走得灑脫,可給老娘留了好一個爛攤子!若不是淳安郡王爺喝多了,又有他維護自家侄兒的一句嚷嚷,今兒這場子算是陪給那姑奶奶了!怪事,那姑奶奶來了三個月一向不是這樣不依規矩的啊!小蕊那小丫頭平日給自家小姐打聽什麼恩人老娘也沒在意,今兒見著那小爺竟是一幅難得的好皮相,嬌娘又待她那般不同,雖說是恩人。哎呦!老娘好容易才召來的金鳳凰啊!不能就這麼飛了吧!

    聽得老鴇將自己喚作了「世孫爺」,君逸羽也不奇怪,自家叔父是她這兒的「老主顧」不說,又有嬌娘剛剛那一出,她不知自己的身份才算出奇呢。

    「嬌娘姑娘的謝恩宴我吃了,該說的話也說了,這便走了。對了,劉媽媽,我有東西落在了嬌娘姑娘處,今兒有事便不去取了,改天我派人來,還請媽媽通融。」

    見得君逸羽的和顏悅色,劉媽媽放下心來。還好,不是姑奶奶得罪了這小爺。君逸羽的小小要求,她自然是滿口答應:「世孫爺說的什麼話,哪還勞您親自派人來取。改日媽媽問了嬌娘,著小廝給爺送府上可好?」

    「如此,有勞了。」

    「世孫爺太客氣了。」

    君逸羽擺手,又掃了一眼大堂,「劉媽媽,我是微服出來的,身份不想張揚,您這稱呼是不是能?」

    老鴇聽罷一愣,藉著繡帕捂嘴的功夫掩飾了過去。我的世孫爺哦,有您叔父那一句話,今兒這整個起鸞樓都認識您了!憶起君康舒說話時君逸羽已經隨著嬌娘走了,想來他是沒聽見的,老鴇倒也不多事,只順著他的意思道:「是,君公子。」

    作者有話要說:幸不辱命,加更!感謝想爸爸的小畢送上的長評《瀟灑少年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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