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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7章 文 / 澹台扶風

    君逸羽船中划槳唱歌一派歡愉愜意之時,許浩軒與千落同在小船但覺尷尬。

    一首《金縷衣》誠然好詩,可那愛花惜花折花之語,此花非彼花,其中並未掩飾的真意,以許浩軒和千落的學識又哪能聽不出?

    「千落小姐,我···」

    「許公子不用說了!」聽得君逸羽給許浩軒的詩句勸告,其中慫恿撮合之意,讓千落但覺心中茫茫然滿是苦澀之意,隱隱發疼。她竭力克制著臉上的情緒外露,口中卻是毫不客氣的打斷了許浩軒的話。

    「千落小姐,請聽在下分說!那日浩軒與逸羽去鳳來樓,初見小姐,驚為天人,確有傾慕之意。只是浩軒並非強人所難之人,誠如逸羽章所言小姐高潔若蓮,『可遠觀而不可褻玩』,浩軒如今只存欽敬之意,再無它想,小姐大可不必為難。今日是逸羽擅作主張,若有冒犯之處,還請小姐見諒。浩軒改日必會向逸羽說明,保證再不會有此等事情發生了。」

    千落心神恍惚,呆呆的看著遠處的小船,對許浩軒的話沒半分注意,只下意識的「嗯」了一聲。

    千落一向落落大方,待人有禮,幾時有過這般失態?許浩軒順著她迷離的目光,正看到了君逸羽的船,當下他心中大悟,莫非···千落小姐是對逸羽···「唉,逸羽少年風流,難怪!難怪!逸羽好生糊塗,還三番五次的著手撮合我和千落,這不是拿刀子割人家姑娘的心嗎!不過也怪不得逸羽,他對男女之事本就懵懂,再說他是一片朋友好心,都是為我。有友如此,我之幸甚啊!」

    兩個正主各有心思,一時船上靜默,便在此時聽到了輕快愉悅的歌聲。

    傾茗心知自家小姐對君公子略有思慕之意,自然能體會到她低沉落寞的心緒,本是不知如何開解,此時聽得歌聲便輕輕扯了扯自家小姐的衣擺,「小姐,你聽聽這是什麼歌?這歌好奇怪哦,奴婢從沒聽過。小姐知道嗎?」

    千落被傾茗扯回思緒,回頭看到她關切的眼神,強顏一笑,卻是搖頭只道不知。

    傾茗心下一歎,自家小姐愛樂成癡,今日卻對新奇曲調聞若未聞,君公子著實可惡!想到君逸羽澄澈的笑容,傾茗心下一轉,其實也怪不得君公子,他只見過小姐三次,也不知小姐的心思。旋即又想,自家小姐這般才華美貌,那些男人都巴巴的來討好小姐,怎麼君公子就沒那心思呢!

    許浩軒捂嘴咳嗽一聲喚回了千落的神思,試探著問道:「千落小姐,你可是對逸羽···」

    「不,沒有!」千落下意識的出言打斷了許浩軒的話,才覺得自己否決得唐突,大有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思,又補道,「好端端的的,提他作甚。」

    許浩軒一時啞然,看這情景,原是不確定,此時卻是**不離十了。逸羽無心插柳柳成蔭,好個風流啊!許浩軒暗歎之餘又忍不住笑罵君逸羽,搞不清狀況就在這瞎做媒,明明是個頂聰明的人,怎麼男女之事上就是毫不開竅呢!

    許浩軒只做不知千落心思,拱手道:「逸羽待友誠摯,一切都是出自朋友之義,行事孟浪冒犯千落小姐之處,也請小姐務必原諒。」

    「公子言重,君公子天潢貴胄,千落不過一介青樓女子,君公子與千落相交已是千落幾世修來的福氣,哪配說什麼冒犯。」

    千落聲音冷淡,許浩軒聽得心頭一緊,「千落小姐切勿如此妄自菲薄。逸羽待人一視同仁,從不以出身論長短。他稱小姐為知音,更是盛讚小姐的高潔品性,浩軒敢以性命擔保,逸羽絕無半分看輕小姐的意思。只是逸羽天性灑脫不羈,他是真心視小姐為友才言行無忌的,若有失禮冒犯之處還請小姐多多包涵。」

    傾茗暗自拉扯自家小姐,千落這才察覺自己一時情緒說了氣話,她不欲再談,當下顧左右而言他,「許公子見多識廣,不知可曾聽過這歌?」

    許浩軒心中暗想:「該說的我也替逸羽說了,千落既然不願再說,不說也罷。逸羽搞不清狀況,自己招惹了人家,還在這亂整事兒,且讓他自己收拾亂攤子去。」抱著這般幸災樂禍的心態,許浩軒側耳傾聽,道:「許某孤陋寡聞,這般曲樂此前未曾聽過。」旋即他又笑道,「逸羽行事天馬行空,不拘一格,所思所想也常有新意,這般曲調聞所未聞,與現行歌調天差地別,說不準是他隨口唱來的。」

    「哦?」

    「說笑說笑,這歌優美輕快,若說是他片刻間隨口唱來的,也未免太匪夷所思了。說來慚愧,逸羽博古通今,許某虛長他五歲,但論見識卻是遠不及他,這歌許是異國曲調也未可知。」笑言到這,許浩軒又細聽了一陣歌詞,當下奇道,「怪哉!這唱詞直白,抒懷直接,雖不合格律,但頗合今日泛舟蓮池的情境,怕真是逸羽作來的。」旋即他又拍頭笑道:「有時間在這瞎琢磨,不如上前問他好了。」於是他轉身客氣的囑咐撐船的內侍讓他趕上君逸羽的船。那內侍知道君逸羽在皇家的貴重身份和地位,對他的朋友也頗為恭敬,當下欠身應了。

    「聽許公子所言,似乎公子與君公子並不··相熟?」千落斟酌著用詞問出了口。她心中奇怪,這兩人相處隨意自然,似乎是多年好友才有的交情,怎會···?

    許浩軒聽得千落發問啞然失笑,「我與逸羽相識於今年的洛城牡丹花會,當日萍水相逢,相談甚歡,爾後四月間我初至京城又正遇逸羽,這才算定了交情。若細數時間,就是從洛城初識算到現在,也不過兩個月,說是不熟還真不算錯。」

    千落一時訝然,他們那般要好,竟然才認識兩個月!才相處一月不到!

    許浩軒看出了千落的心思,又笑道:「逸羽有一句話說得甚好,『朋友相交,貴在交心,時間長短不是問題。』逸羽性情中人,待人至誠至好,浩軒與能他一見投緣,二見

    見知交,成為好友,實是此生莫大的福氣。」

    許浩軒坦誠明朗的笑意直達眼底,一看便知他無半分虛言。許浩軒也是身負不世才華的大好男兒,竟只月餘相處,便把以他為友當做了此生莫大的福氣,對他推崇備至。想到這些,千落被深深觸動,她望著逐漸近了的船隻,看著船上那丰神俊朗的男子,他不過十五歲吧,他究竟是怎樣的人呢?

    「逸羽,你們這是唱的什麼歌?」

    「哈,浩軒兄,你們怎麼就過來了?」

    聽得這話,許浩軒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臭小子,搞不清狀況就在這亂整事兒!

    君逸羽見得一奇,心中暗想:「莫非情況不妙?不會吧,浩軒兄是個健談的,千落好像也挺好說話的呀。」

    「表哥,千落姐姐,你們怎麼才過來啊。」唐歆半抱著船槳興奮的招呼著,「你們看啊,我會划船了,這船現在可是我劃的。」

    千落輕笑著點頭,「唐小姐好興致。」

    許浩軒卻是調笑道,「我道這船怎麼劃得這麼慢,原來是歆兒劃的。那就難怪了!」

    唐歆不忿的跺腳道:「表哥!你什麼意思!逸羽哥剛剛還誇我劃得好呢。」

    「就是,這船可是本公主教歆姐姐劃的,你這個姓許的,是在說本公主教得不好嗎?」

    許浩軒一時傻眼,怎麼一句話又把這小公主給招惹上了?當下他抱拳道了句「恕罪,絕無此意」,又將眼神投向了君逸羽。

    「珊兒,要有禮貌,什麼姓許的,浩軒兄是我朋友,你該叫哥哥才是。」君逸羽捏著君若珊的辮角,笑責她一句,看她調皮的吐了吐舌頭,這才對傻眼的許浩軒笑道:「浩軒兄,我家小公主記仇著呢,誰讓你之前上畫舫時無視她了。她鬼主意一套一套的,搗亂起來我都沒轍,今兒還算你運氣好,遇上她心情好些,還只是口頭上編排你幾句。若非如此,她···」君逸羽後面的話全數化作了賊笑,但其中意義卻是不言自明。

    「皇兄,我是大公主,萱兒才是小公主!」君若珊這麼說著,卻是洋洋得意的對許浩軒亮了亮小拳頭,似乎在說,「我皇兄說的沒錯,我不好惹!」

    許浩軒看著對面船上這一大一小的兄妹倆如出一轍的壞笑,只無奈的搖了搖頭。當下也配合的抱拳道:「好了,為兄知錯,逸羽你就別看為兄笑話了,替為兄說合說合,千萬別讓公主記仇。」

    君逸羽只拿眼笑睨了君若珊一眼,君若珊當下大度的擺了擺手道:「好了,本公主原諒你了,就不計較今天的事了。」

    「如此,多謝公主寬宏!」

    「好了好了,許兄你別行禮了,看你讓她得意的。」君逸羽說完笑著點了點君若珊飛揚的眉角。

    許浩軒拍手道,「為兄這般配合,總算你們滿意了吧。好了,逸羽,你們剛剛唱的什麼歌?曲調大異現行曲律,唱詞卻是頗合今日情境,你作的?」

    「額··」君逸羽撓撓頭,「算是吧!」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哪有什麼算是吧。婆婆媽媽的,可不像你。」

    君逸羽聞言不滿的瞪了許浩軒一眼,「實話說吧,這曲調一直在我心裡,似是前世聽過。」這已經是君逸羽最大限度的實話了,總不能說個穿越吧!

    「逸羽,你少說笑!」許浩軒笑罵一句。

    君逸羽無奈的聳聳肩,實話沒人信啊!愛信不信!「那便是我夢中得來的曲調好了。」

    許浩軒笑指君逸羽,還沒來得及說話,卻聽君熙佑好奇的問道:「皇兄真是夢中有感?」

    「是啦,是啦,夢中有感,快十五年了,前塵若夢,夢中···」說道最後,君逸羽目眺遠處古風古韻的樓閣,目露迷離,聲音漸次低不可聞,旋即他很快甩頭扔掉腦中感慨,朗聲笑道,「好了,好了,樂以娛情,左不過是我隨口唱唱。」君逸羽回頭,正看到陵柔他們乘第三艘船趕了上來,便道:「大家都來了,我們就別在這磨嘴皮子了,入蓮花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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