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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4章 文 / 澹台扶風

    陵柔入得羽園,尋到後院時,一眼便看到了院中舞劍的少年。

    劍隨身走,舞出一片銀光璀璨,陽光下舞劍的少年身姿矯健敏,眼神敏銳,平素的溫潤風度全都化作了此時如若奔雷的浩蕩劍勢,那週身的氣場似乎比手中的寶劍更加鋒銳,英武不凡。

    舞劍的少年發現有人來了,一招舞盡,劍花婉轉,順勢就停了下來,內息收斂,身上的勁裝無風自動,回身對陵柔咧嘴一笑。這人不是別人,正是這羽園的主人君逸羽是也。

    君逸羽自從和許浩軒重逢後,這幾日一直在陪許浩軒暢遊安城,今天得閒在家,在書房中看書累了,便徑直提了劍來這後院耍弄一下。君逸羽搬進自己的羽園後,把這後院劃了出來作為自己練武的場所,平素是沒人來這打擾的,舞劍時看到陵柔尋了過來,便知她有事,這才停了下來。

    陵柔身為君逸羽奶娘的女兒,又得蕭茹夫婦的喜愛和信任,從一開始就知道君逸羽是個女兒身,這才被派給君逸羽,負責照料他的起居。陵柔年紀不大,卻頗為幹練,君逸羽的生活被他照料得妥妥帖帖。一個多月朝夕相處,君逸羽也是極為喜歡這能幹的小女孩。再者,陵柔知道君逸羽身份,君逸羽處起來沒了顧慮,熟稔起來更是多了分親暱。

    當下收劍回身的君逸羽,卻沒看到陵柔如同預料中的走過來,細看才發現這小妮子神思不屬,怔怔的立在那兒不知想些什麼。

    君逸羽本就是個慣於玩笑的人,和知根知底的陵柔更是如此,當下跳了過去,手在陵柔眼前擺上下弄,嘴中戲謔的說道:「回神了,回神了!眼看著這才到四月,春天剛走,我家陵柔莫不就思春了?又或者是少爺的劍耍得太帥,讓你看傻看癡了?」

    受了君逸羽這一擺弄,陵柔當即驚醒,退後一步福身道聲禮,低下的臉卻是因為君逸羽的話而微微紅了些。

    陵柔剛剛的確是為君逸羽舞劍的風姿所迷,這才走了神思,此時君逸羽一句玩笑卻是恰恰戳到了實處,又怎麼不臉紅。

    藉著福身行禮的功夫,陵柔調整了臉色才抬起頭來,又正好瞧見君逸羽嘴角尚未褪去的戲謔笑意,配上他俊朗的面容,說不出的迷人。陵柔一時間又是有些發愣,心中歎道:「虧得少爺不愛顯露,不然,憑少爺這俊美的面貌,允允武的絕世才華,還有那一身灑脫不羈的風度,不知道要迷倒多少閨閣小姐。這般風華氣度,怎麼能看出半分女兒情態,明知道少爺的身份我都···唉,瞎想些什麼。少爺要真是男子就好了。」

    君逸羽哪知道陵柔的心思百轉,陵柔雖然才十七歲,卻是一向穩重得緊,極少有失態的時候,今日這般,莫不是有什麼事?

    當下君逸羽有些著急的問道:「陵柔,你這是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還是嬤嬤怎麼了?」說著,還下意識的抬手去試她額頭的溫度。

    君逸羽手中的溫度讓陵柔捨不得躲開,少爺總是這般待人親切關懷。陵柔開口答道:「少爺,我沒事。我娘親吃了你開的藥病好得差不多了,她也沒事。」

    「嗯,沒事就好,剛剛看你心不在焉的,可把我嚇了一跳。」

    「少爺最好了,陵柔謝謝少爺,也代娘親謝少爺關心。」

    「我不好!也不要你謝!嚇唬我,哼,該打!」君逸羽說完順手在他額頭間輕彈一記。

    「呀」陵柔驚呼一聲,忍不住揉了揉額頭嬌嗔的喊了聲「少爺——」

    君逸羽只樂呵呵的看著,這才問道:「陵柔,你來這找我,可是有事?」

    「哦,對了,少爺,夫人叫你過去一趟,她在後花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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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翼王府,後花園,魚趣池畔,扶風亭。

    蕭茹和長孫蓉各帶了兩個丫鬟,對坐著品茶閒話。

    看到君逸羽,蕭茹輕輕招了招手示意她過來,長孫蓉背對著路口,見蕭茹的動作知道有人來了,也轉頭看了過去。

    「呦,你們又在這躲清閒啊。今天怎麼良心發現知道主動叫我了。」

    蕭茹和長孫蓉兩妯娌關係親厚,常常一起說說話,君逸羽無事時也喜歡湊湊她們的熱鬧。可君逸羽雖是晚輩,畢竟是男子身份,又有這麼大了,女兒家的私房話不便有他,經常會被半路打發走。故此,君逸羽難得見她們聚會時主動把自己找來,才有了這一句打趣。

    君逸羽回家一個月,她們都見慣了君逸羽的沒大沒小和無傷大的玩笑,都不答話,只笑盈盈的看著他走過來,眼神是一樣的溫柔寵溺。

    君逸羽入得亭中,隨意撿了個空位座了,看到長孫蓉手中剝開吃了一半的橘子,順手搶了過來說著:「我剛剛耍了套劍法,正好渴了。」就將它往嘴裡拋了去。

    長孫蓉顯然是常受他這種欺負,只輕笑著頗顯無奈的搖了搖頭,倒是伺候在一邊的幾個丫鬟忍不住摀住笑了。

    蕭茹也是笑著瞪了他一眼說道:「家裡就你霸王,叔母都敢欺負。看看你這吃相,哪像我們翼王府的少爺。」

    「嘿嘿,娘親,我有欺負她嗎?你看她好好的坐這,誰能欺負了去?要真有那不開眼的,小爺我一定好好收拾他。還有我這吃相,好得很呢,這叫不拘小節。」君逸羽說完頗為自得的給了她們一個怪笑。

    「我看你這是越發厚臉皮了。」這話卻是長孫蓉的打趣。

    「厚臉皮?厚臉皮好啊!防風防沙的,還省了保養功夫,要不我分

    不取,轉讓給你?」

    「我可不和你胡攪蠻纏,你娘親找你有事呢,你先老實坐著聽人說幾句話吧。」

    「哦,對了,娘親,你找我有什麼事?」

    「是這樣的,今天你就別出門玩了,我和你爹要去給衛國公賀壽,你和我們一道去。」

    君逸羽回安城一月有餘,京中消息靈通的都知道翼王府嫡長的少爺回來了,而且和宮中特別親厚,早就有不少人想要結識他了,各種邀約不斷,都被君康逸替他推掉了,今天是怎麼?君逸羽心中奇怪,當即問道:「娘親,爹爹這次怎麼沒替我推了?」

    「衛國公下的帖子,指明了要你也去,你爹也不好不賣唐公爺面子。爹娘知道你不愛那些應酬,都替你推了一個月了,可你畢竟是翼王府的世孫,早晚得和他們打交道的。聽話,和你爹娘去一趟。」

    蕭茹既然這麼說了,君逸羽雖然心下不想,但也只能答應了,不情不願的說道:「既然如此,那好吧。本來我今天還想去宮裡的,這下只能改天了。」

    「瞧你說的,也不過就是吃酒看戲罷了,有什麼妨礙。說起來,你這倒是有好些天沒去宮裡了,娘親聽說你這幾天都是在陪一個朋友,最近結識的?」

    「呵呵,是在陪一個朋友,他叫許浩軒,我從靈谷回來時路過洛城,在那的牡丹會上認識的。我倆頗為談得來,前些天在京中遇見了,總得盡一下地主之誼吧。」

    長孫蓉看他們母子談完了正事,這才出言接過話頭,「你這地主,自己才回來一個月,平時也沒見你多在城裡玩,怕是盡不好這誼吧。」

    君逸羽訕訕的笑著抓抓頭髮說道:「呵呵,我那朋友以前就來過京城,說起來他比我對這熟,還真是他帶我玩的。」

    長孫蓉不過玩笑,卻正好誤打誤撞說中了,當下忍不住笑了。

    「有什麼了不起嘛,不許笑。對了,左右現在無事,好久沒聽你唸書了,怎麼樣,念一段來聽聽?」

    「你說念我就給你念,我是你書僮不成?」長孫蓉挑眉輕笑。

    「嗯——,看在你年輕貌美的份上,我就收下你這書僮吧。來,妞,給大爺念個書來聽聽。」君逸羽一時忘形,卻是說出了這般調戲似的玩笑話,這在現代自然是無妨,可換到古代卻是著實有些欠妥了。

    「你——」長孫蓉本是淡泊超然的性子,十多年沉寂的王府生活讓她愈加恬澹,可和君逸羽一起時許是受他的自在性子感染,總是忍不住與他玩笑。她是君逸羽的叔母,比他足足大了十四歲,卻聽君逸羽說他「年輕美貌」,雖然明知玩笑,心下卻也歡喜,又覺得他這般玩笑不妥,當即有些無言以對。

    蕭茹早就見慣了他們兩個相互打趣的,本只是如往常般笑看著,可這時卻不得不出口阻止了,畢竟自家孩兒在人前是男兒,又有丫鬟在旁看著,這般調戲叔母的話,傳出去影響不好,於是作勢訓斥道:「羽兒!怎麼說話!越發沒規矩了!」

    君逸羽也是一時沒注意,聽了蕭茹的話也反應了過來,他把長孫蓉把朋友才這樣隨意的玩笑著的,就更不能害了別人的名聲。他當即起身拱手,正色道:「娘親說的是,孩兒知錯了。叔母,阿羽一時忘了行止,您請見諒。」

    蕭茹滿意的點點頭。

    君逸羽從不把長孫蓉當長輩,回來一月有餘,倆人同在王府低頭不見抬頭見的,早已經相熟。君逸羽許是幼時天天叫「姐姐」叫順了口,如今對稱謂方面雖然無所謂,但也是非必要情況不叫長孫蓉叔母的。此時他為了表示致歉誠意的一聲畢恭畢敬的「叔母」,長孫蓉聽了,卻是莫名的有些心中發空,但還是笑著道了聲「無妨」。

    蕭茹忍不住道:「蓉兒,你就是太縱著他了,他才這樣越發對你沒規矩的。」

    長孫蓉只淡笑著對蕭茹搖了搖頭,又對君逸羽道:「阿羽,坐回來吧。我今日帶的卻是本時下的詩詞集,你可要聽?」

    長孫蓉聲線優美,若是念詩,想來更有韻味,君逸羽當即大喜,喜形於色的說道:「好極好極,我最愛聽你的聲音,念詩想來是最完美不過的了。」

    長孫蓉聽他這話,又看他那毫不作偽的歡喜樣,心中乍起的莫名惆悵一下就散了去,淺淺還他一記微笑,當即從丫鬟手中接了書,輕輕念了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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