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章 西北 文 / 容朕想想
在一望無際的的大漠之中,淒涼孤寂漫天風沙終年瀰漫在這片荒涼孤寂的,被世人所遺忘的土地之上。天地間儘是黃沙,如此大的大漠之中似乎只有那幾棵枯樹能為這片土地增添一點微不足道的生機。偶爾寂靜的天宇中迴盪起北歸大雁的嘹亮叫聲,此刻已近黃昏,太陽逐漸低了下來,氣氛有些壓抑。
這是西北,大燕的邊塞,大燕最為貧瘠的地方。也是衛闌鈺現在所在之處,是他最能施展拳腳的地方。
在戰場上,他就是王!
衛闌鈺此刻正坐在一個小沙丘上,手中捏著一樣東西,眼懷繾綣的看著那東西,這正是錦棠的貼身玉珮。那玉珮周邊光滑,想開是時常被拿在手中撫摸的緣故。也不知道錦棠現在過得怎樣。傅千辰……有沒有對她做什麼?他送去的東西也不知錦棠喜不喜歡。
「又在想你的小媳婦兒?」
身旁挾來一道風,突然坐上一個人,聽著帶著打趣的口吻,不用想也知道定然是衛闌鈺的跟屁蟲溫忱了。否則還有誰敢這麼同他說話。
「你這是在嫉妒?」巨莊休劃。
衛闌鈺動作不緊不慢,將玉珮貼身收起來,睨了身旁溫忱一眼,語氣微微嘲諷。
溫忱嗤笑一聲,剛想開口辯駁,就聽衛闌鈺說道:「你分明知道檀輕對你的心思。」
衛闌鈺不去看溫忱,目光落到了不遠處的軍營上。被北風吹得呼呼作響的黑底金線的衛家旗在空中飄搖,頗有幾分氣勢。
溫忱不答話,手裡握了一把沙,沙子卻慢慢從他的指縫間滑落,他收得越緊,沙子就流得越快,直到他手裡的沙消失得乾乾淨淨,就有捏起一把。似是發現了什麼有趣的事,樂此不彼的玩著。像是沒聽見剛才衛闌鈺說的話。
衛闌鈺看他的這個樣子就知道,溫忱還是沒能忘掉傾惜,也不說話去逼問。
「你知道現在京都的情況嗎?」
太陽隨著時間推移慢慢下沉著。沙漠裡除了他們的軍營,就再無其他人煙。
「我與你一同在這西北,哪裡曉得京中事,我連我爹那老頭子是死是活,又生了幾個兒子都不曉得。更莫說你那小媳婦兒的事了。」
溫忱拍拍手,把手中的啥子抖落下來,雙手往後撐,肩膀微微聳著,一隻腳屈起,整個人看起來灑脫得很。
「你不是時常送東西回去?怎麼還來問我?」
他睨了衛闌鈺一眼。
「那些東西,都是送到檀輕手上再由她送到錦棠手裡的。檀輕……我不希望她捲進這其中的漩渦來。她今年已經十七,怕是……」
衛闌鈺偏頭看了溫忱一眼,「怕是就要嫁人了。」
檀輕是衛家唯一的女兒,宮中的那些噁心事,她不必知道。至於……至於嫁人那事,檀輕給他寄來的家書上也告訴他,說……她不想嫁人。還想……在等等。
等的是誰,他們兄妹二人自然是清楚的。
溫忱聽了這話,臉色有些奇怪,屈著的那條腿放了下來,以手枕頭,整個人躺了下來,望著只有在西北才能看到的幽藍的天。
「嫁人啊,好啊!日後若是檀輕的夫婿欺負她,我這做哥哥的……定不會饒了那人。」
這樣的天,在京都……是看不到的。他屬於這個地方,屬於這種邊塞。風吹雨打,刀口舔血才是他該過的日子。而檀輕……是京都的嬌嬌花兒,跟著他……只會受苦。若等日後才來後悔,哪還不如不要開始,就像是傾惜……
衛闌鈺看著雖是下屬,卻是好友,與他一同出生入死的溫忱。不願多說一句話,他們二人的事……就讓他們自己去解決罷……
「你真打算在這裡枯等?」
一陣帶著風沙土味的,攜了細沙的風拂過,衛闌鈺微微瞇了眼。
「就快了。」
不遠處的日頭下沉,只剩下水天相接處的那一絲絲亮光。
二人的臉忽明忽暗,眼睛卻出奇的亮。
「不止為了錦棠,就是為了我自己,也不會讓傅千辰好過。」
似是想到了什麼,衛闌鈺眼中閃過狠色。
在他出了京都前往西北之時,他在城外就遭了埋伏。那些殺手手中狠決,招招都是殺招。是下了心思要將他解決。他當時身上雖還有傷,可那些殺手卻也不能奈他做何。看來那幕後之人是低估了他的身手。
他遭伏之際,溫忱也在。他們站在死人堆裡,心中對幕後之人已有了猜想。
這次的黑衣人,和上次溫忱在破廟中遇到的,使的是一樣的武功路子。上次溫忱是跟著甄雲嫵的貼身婢女去的,而甄雲嫵和傅千辰二人的關係密切。在加上……在酒肉池時,傅千辰看衛闌鈺的眼神。
希望他死在路途中的,便也就只有他一人了。
雖說那些黑衣人沒能傷到他,可也折損了不少護送他的士兵。
還有……傅千辰對他起了殺心,也不僅僅是因為他在殿前擺了傅千辰一道,更重要的理由……該是那個盒子。那個他在傅千辰宮中密道裡拿到的盒子。
衛闌鈺翻身便起,衣袍捲起一陣風沙,全數灑到了溫忱臉上。溫忱啊啊大叫,手腳並用得爬了起來,一臉的沙子,瞪著衛闌鈺,卻見他滿臉嚴肅,神情可怕的望著北邊,那是大周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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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大周……該是衛闌鈺最痛恨的地方了吧,為了那個地方,他的父親雙腿被廢,為了那個地方,他失了許多的兵,為了那個地方,春秋……丟了性命。
那個他們三人中,最不多話,時常沉默的荊春秋,卻在生死關頭以血肉之軀替衛闌鈺擋了一劍,他……該是衛闌鈺最為愧疚之人吧。|.
衛闌鈺做夢都恨不得能親手殺了那個所謂的大周太子,為春秋報仇。而傅千辰,卻與大周暗自勾結。
新仇舊恨,衛闌鈺怎麼可能饒過他?
「溫忱,走。」
餘暉終於消失,西北的沙丘被吹出各種形狀來,像是鬼怪,在夜裡詭異得很。
走,走哪裡去?
溫忱看著衛闌鈺,卻發現他唇角帶笑。
「一年了,我們……該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