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他在輕輕唱 文 / 那端米涼
時近六月,太陽已經變得火辣,連帶著吹進車裡的風也是熱的,夾著樹木的清香,將昏昏欲睡的人拉了回來。
微生焰單手撐著車窗看向窗外,眉眼間有淡淡的烏青。這幾天兩人輪換著開車,保證車子不間斷的行駛,即使換手後大半時間都用來睡覺了,奈何睡眠質量不好,她仍然得不到足夠的休息。
反觀百里醉,她雖然比微生焰睡得還少,卻沒有絲毫疲態,連那筆挺的坐姿都沒變過一分。
汽車和人一樣,想要正常活動也要吃飯。當最後一桶柴油倒入油箱時,百里醉倚著車身說了句:「得下高速了。」
她們需要補充物資。不僅僅是燃料,還有,食物。而這幾天遇上的服務站不僅都人去樓空,而且也沒有一滴油,想來,早有人捷足先登了。
微生焰點頭表示贊同。
公路旁的樹木更多,間或夾雜著一些紅的白的花,在中午的日頭下蔫蔫的垂著頭。微生焰看著看著,又有了倦意,慢慢睡著了。
百里醉放慢了車速,順手抽來後座的毯子蓋在她身上,仔細的,輕柔的。
微生焰是在一陣急剎中醒來的。剛睡醒的身體有些倦倦的,像軟乎乎的奶油一樣,提不起勁兒來。她有些茫然的抬頭看,眼裡的霧氣還沒有散去,眼兒濕漉漉的,顯得柔軟又可愛。
下一瞬,她眼裡的迷茫散去。
只見車前黑壓壓的一片,全是喪屍。百里醉不知何時下了車,正拿著一把鋒利的刀收割喪屍的腦袋,她手裡的刀已經沾滿黑血,每一次揮舞都有腦袋揮舞出去。微生焰看著這極具血腥與力量的場面,一時有些挪不開腿,這個帶著黑玉面具的女人,到底有多少面呢?冷酷、霸道、沉默,到底哪一個才是真的她?
她對她產生了好奇。
就在百里醉不遠處,白虎咆哮著碾壓喪屍,它通常將喪屍撲倒,在一口咬斷喪屍的脖子,雪白的皮毛不可避免的沾上了點點黑色,不過都比不過它那一口被染黑的牙。
這次的喪屍大約有那麼幾百隻,即便百里醉和白虎已經很迅速的做著清理,仍舊不斷有喪屍試圖朝車邊跑,甚至已經有喪屍的臉湊到了車窗邊,卻在撞擊的下一秒被閃過來的女人割掉了頭。
早該想到的,公路上可不比高速安全,越靠近城鎮,喪屍就越多。這輛越野,各方面性能固然是好,卻有一個致命缺點:聲音大。估計就是越野強勁的發動機引來的喪屍。這可不像高速上那些零散喪屍,直接開車繞過去或撞過去就成,他們將公路堵住,使得車子開都開不過去。
微生焰拿起左輪,順手抓了一把子彈放口袋裡。她固然害怕,卻不能一味躲在別人身後,那樣她會覺得自己很無恥。即使,百里醉此行的使命就是保護她、將她安全送到微生守身邊。
開了車窗,理智的女人沒有出去,而是躲在車內朝喪屍射擊。她清楚自己的身手,如果就這樣走進喪屍堆裡,估計不僅不能幫到忙,反而會成為百里醉的累贅。她注意力高度集中的瞄準著喪屍的腦袋,子彈在空中開出一朵朵黑色的花,間或夾雜著白花花的腦花,一股惡臭在空氣中蔓延開來。
看得多了,其實也就那麼回事,她的承受能力越發的強,至少不會有反胃的衝動了。另一邊,察覺到了微生焰加入的百里醉抿了抿薄唇,不動聲色的朝這邊移動了些許,將大半喪屍都拉住了。
漸漸的,微生焰覺得越發吃力。手臂好像已經不是自己的了,完全不聽反應,虎口那裡更是一陣陣的發疼。即便是反震力比較弱的左輪,對於她這麼一個嬌弱的女子而言,還是夠嗆。她射擊的頻率降了下來,準頭也不如先前那樣好了。
喪屍卻像不知疲倦般,一隻隻朝她們攻來。微生焰敏銳的發現,這批喪屍比起末世開始時的那些要快一些,不那麼遲鈍了。
百里醉冰冷的聲音傳來:「關窗。」
微生焰愣了下,眼見百里醉有些冷的目光射來,她不自覺的照做了。
心裡湧上來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百里的黑玉面具濺上了血,卻很快流下來,沾在她白皙如玉的左臉上,顯得那麼妖異。不知戰鬥了多久,她卻仍保持著很強勁的爆發力,整個人在喪屍堆裡穿梭,像一隻敏捷的獵豹。
血氣似乎刺激了白虎,它變得狂暴起來,一起一落間,爪下就已是一灘爛泥。
百里醉的動作其實沒之前利落了。她是人,終究沒有無窮無盡的力量,喪屍群耗得起,但她耗不起。
然而她不能脫身,越野車開不過去,她只有盡可能的清理掉這些喪屍。
該死!怎麼會有這麼多!
微生焰看得很著急,百里似乎不行了,她咬牙,看到還在咆哮的白虎,突然靈機一動。瞅準一個機會,她跑下車,打死幾個喪屍後躍上了白虎的背,白虎狂暴的晃動身體,想要將她甩下來,百里醉見勢吼了聲:「阿虎!」聲音極具穿透力,竟讓狂躁的白虎瞬間安靜。
微生焰趁機坐穩身子,沖百里醉喊:「上來!不要車了,我們走!」以這只白虎的跳躍力和奔跑能力,將她們帶離屍群應該是可行的!
百里醉幾乎馬上就明白了她的想法,她朝著白虎方向跑去,順手砍翻幾個喪屍,卻沒能像之前那樣一刀就斬下它們的頭。幾乎就在她跳上白虎脊背的一瞬間,白虎就一躍而起,落下時壓到喪屍也毫不在意,幾個起躍間,她們距喪屍堆已經有那麼一兩米,百里醉自腰間掏出一顆手雷,利落的拉開拉環扔進了喪失堆,越野和喪屍一起化為火焰。
既然
不要了,就發揮最後一絲作用吧。
爆炸的氣浪傳來,四周熱得像火爐。微生焰不捨的看了眼後面,她最終,還是沒能留住這車。
白虎腳程很快,坐在百里前面,微生焰甚至能聽到呼呼風聲。身下是柔軟的皮毛,卻還是覺得顛簸,隱隱有些保持不住平衡。突然腰間一緊,身後那人貼了上來。
「放鬆,靠過來。」
「……」
她感覺整個人都僵硬了,哪裡放鬆得起來?
「放鬆。」女人清涼的嗓音在耳間響起,濕熱的氣息拂過耳邊,微生焰的耳根就紅了。她不自在的拂了下頭髮,藉以逃脫那癢意。
百里醉沒想那麼多,她只是想讓微生舒服一點。但懷裡僵硬成石頭的身體告訴她她似乎做錯事了。她有些無措的把手拿開,冷毅的眉眼變得更為幽深:「對不起。」
微生焰急忙搖頭:「不不,沒什麼對不起的!」即使大聲了些,她的話語還是那麼輕柔,像羽毛拂過,讓人心裡癢癢的。
她的臉紅了一紅,躊躇了一會兒,終於下定決心,彆扭的朝後倒去。
百里醉愣了下,在白虎一個起躍間伸手摟住微生焰的腰。手下觸感纖細柔軟,嬌媚入骨,輕易可惹人犯罪。
百里醉無言的看著一旁風景,墨玉面具下浮上一層可疑的紅色。她發誓她之前沒想什麼的,只是……只是……
這之後又遇上幾隻零零星星的殭屍,直接被百里醉爆了頭。她卻沒有什麼輕鬆的感覺,神色有些凝重。喪屍似乎在進化,她其實也在進步,然而似乎趕不上喪屍的速度。
現在還能憑著過人的速度逃脫,等到有一天,喪屍的速度大幅提升的時候,她又該怎麼辦?微生不能有事!
「阿門阿前一顆葡萄樹,阿嫩阿嫩綠地剛發芽……」,突然一陣悠長低沉的歌聲傳來,如一縷春風飄過堅冰,吹出陣陣暖意。
路旁的田埂上,一個漢字赤腳走著,他懷裡抱著一個嬰兒,那兒歌顯然是唱給這孩子聽的。
天色正好,他在輕輕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