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5章 再起波瀾 文 / 十七帝
窗外的涼風一陣接著一陣地吹進來,早已不似前幾日一般溫潤暖和,已經入了九月,沒有趙秀和魏傾的日子魏央過得舒心得很,孫姨娘也可以安心養胎,一日一日地胖了起來,魏嵐來同魏央說話的時候,都是一臉掩不住的喜色。
此時春曉正一面給魏央梳著頭,一面絮絮地說著魏傾和趙秀在禁足期間是如何的狂躁易怒。
「聽那些丫鬟說,已經開始給趙姨娘用木碗吃飯了呢,說是老爺吩咐的,趙姨娘身邊能碎的東西都讓她碎了,什麼花瓶茶碗都不能近她的身,大小姐就是一直不住地哭,老爺派去取《女兒經》的人每天都是空手而返,大小姐只說老爺捨不得她受苦,卻沒想著小姐才是這魏府正統的嫡女,陷害嫡女,她的罪過可不輕。」
魏央聽著春曉的話,卻沒有表現出太多的開心和喜悅。
那一日她清楚地瞧見魏成光眼底裡的哀傷,為父為夫,他都很失敗,魏央讀得懂他眸子裡的話,可是……魏央仰起頭,眨了眨眼睛,「孫婆子和知秋都被送到莊子上了?」
「是呢,」聽到知秋的名字,春曉還是忍不住咬牙切齒,「臨清奉了老爺的命,將她二人一人打了五十大板,扔到郊外莊子裡了,真沒想到知秋是那種人,虧小姐對她一番信任。」
魏央將那只從孫婆子那裡奪回的玉鐲自梳妝匣中取出,慢慢地摩挲著,「我何時信任過她。」
「小姐的意思是……」春曉有幾分疑惑,給魏央梳頭的動作也慢了下來。
「還記得我前幾日引你認識的那二人吧,」為了方便,魏央已經將夜魅和夜影二人介紹給了立夏和春曉認識,是以魏央說出這話,春曉便點了點頭,「那二人做事最為細緻,你還記得那日,知秋說有個丫鬟進了孫婆子的屋子?而夜影卻只說他見著一個人,這就說明,夜深月暗,夜影根本辨不出男女,難道躲在遠處的知秋就能瞧見?」
春曉彷彿醍醐灌頂,「是了呢,小姐這麼一說,奴婢又想起,那件藍罩衫是小姐去年弄壞了便不再穿的,可是那日偏偏又自己跑到了衣服的上面,又在公主的宴席上出了那麼檔子事,想來都是知秋做的了。」
「你倒是不笨,」魏央笑了笑,「行了,許久不見外祖父,也該去拜見一番了。」
魏央將將進了蘇府,便瞧見蘇梓椋迎面而來,「見過大舅舅。」
「央兒來啦,」蘇梓椋爽朗一笑,「快些進去吧,你舅母們念叨你好些日子了,我出去一趟,回頭你留下,咱們一起用飯。」
魏央福身一笑,「舅舅慢走。」
待到給蘇安國請過了安,魏央便往後院去了,正巧蘇何氏在蘇江氏那裡說著話,外頭小丫鬟就傳表小姐到了。
「可將你盼來了呢,」蘇江氏下榻,執過魏央的手,「你說你,怎麼這麼多日子不來,我與你二舅母,可是要閒死了呢。」
蘇何氏也踩著軟軟的步子踱過來,暖暖笑了笑,「可不是呢,你大舅母日日和我念叨著你,還過來坐著吧,站著怪累的。」
魏央隨著二人到榻邊,在蘇何氏下首坐下,抿唇笑了笑方道:「是央兒的不好,該早些來給二位舅母請安的,只是……家中實在有些事。」
蘇江氏還是一如既往的快人快語,直言道:「憑家中有什麼事,難不成要靠你一個未出閣的女子撐著不成,前院有你父親,後院總還有掌家的姨娘,哪裡來的道理總是使喚你。」
蘇江氏之言本無惡意,不過是蘇錦繡之死讓她仍舊對魏府無法介懷罷了,可是魏央聽了這話卻是紅了眼眶,也不好拿手拭,只低頭勉強笑了笑,「不過是些瑣事罷了。」
蘇何氏卻是不似蘇江氏一般心粗,忙拉過魏央的手,輕輕拍了下,「央兒你同舅母說,可是在家裡受委屈了。」
雖是原有三分刻意,在蘇何氏這柔聲一問之後,魏央便卸去了全部偽裝,淚水啪嗒落在手肘,涼涼地浸染了血液,一直流到心裡去,她低著頭,鼻音濃重地說了句:「是央兒惹得父親生氣,被禁了幾日的足,不值得舅母一聽。」
蘇江氏聽了這話卻是怒起,一雙杏眸圓睜,咬著銀牙道:「莫不成是他魏成光瘋了不成,這麼好姑娘他不心疼有的是人疼,難道當咱們蘇府欠他不成,央兒,你若是委屈了,就來蘇府住,咱家養你一個女兒還是養得起的!」
「大嫂莫急,」蘇何氏將手絹遞給魏央,拍了拍她的手道,「央兒莫急,且同我與你大舅母說一說,你父親是為何禁了你的足,可是家中有人陷害你了?」
魏央咬緊了下唇搖了搖頭,半晌才吐出句話來,只是一開口,便含了哭腔,「娘親只得我一個女兒,又去的早,父親日日忙於朝政,哥哥和大姐姐乃是同母同胞,自是不會向著我了……」
蘇江氏見狀也是紅了眼,蘇錦繡從前仍待嫁閨中時是個多好的女子,父慈兄和,幾乎是將她捧在手心裡長大的,因此也養了蘇錦繡的軟性子,總認為這世上皆是善人,如今瞧著魏央哭紅的眼睛,竟像是當年死活要嫁魏成光的蘇錦繡一般,蘇江氏歎了口氣,將魏央攬在自己懷裡,慢慢拍著她的後背,「我苦命的孩子啊,若是小姑還在,怎麼見得你受這樣的苦……」
魏央在蘇江氏懷中趴了一會兒,慢慢止住了哭聲,這才抬起頭來,「是央兒不孝,惹得二位舅母跟著央兒傷心。」
「說什麼呢,」蘇何氏眸中滿是心疼,勉強一笑,「快些去洗洗臉吧,明日眼睛腫了便不好了。」
魏央淨了面,又同二人說了會子話,便有小丫鬟來報說蘇將軍已經回來,要幾人去正廳用飯。
「你說說
,可不是巧得緊,凡是表妹來,必會遇上你呢。」魏央剛到門口,便聽得蘇晉的聲音自廳中傳來。
正巧這時魏央三人打著簾子進來,正瞧見蘇晉攬著冀鐔的肩一臉燦爛地笑著。
「愈發地沒有規矩了,倒叫你表妹笑話。」蘇江氏假意虎了臉道。
蘇晉卻是滿不在乎,顯然是與自己母親鬧慣了的,癟了癟嘴道:「連娘你也用規矩這種東西來說我,說起來可也是呢,再過兩日怕是表妹與世子比與我都要熟呢,我可不是要被笑話了。」
冀鐔望向魏央,瞧著她眼睛微腫,便知今日魏央定是同蘇江氏和蘇何氏二人說了些什麼,自己便不宜再多言,免得落了刻意,故而朝蘇晉一笑,「不過是來蹭個飯,蘇兄卻來這話擠兌於鐔,鐔下次可不敢來了呢。」
「哪裡哪裡,」蘇晉後退一步,拱手長拜,「世子的舌燦蓮花,豈是小弟可以比擬的,這便認了錯,再不敢在世子面前多言了。」
蘇晉的話惹得眾人一陣笑,一時間其樂融融,像是相親相愛的嫡親一家人一般,魏央與冀鐔的目光撞在一起,彼此都從對方的眸子裡看出暖意來。
而此時雕樑畫棟的皇宮深處碧泉殿中,卻是另一番景象。
冀燁鐵著一張臉,看向自己腳邊跪著不住發抖的那個人,「你說,你什麼也沒聽到?」
「屬下無能,」那人慌忙磕頭,「二皇子身邊保護的人太多,屬下……實在是無法近身,只知道二皇子最近和刑部尚書之子魏然走得有些近,二人似乎在商量些什麼事情,不過具體是什麼,屬下……屬下實在不知。」
刑部尚書?怎麼又和那個小丫鬟有關……雖是這般想著,冀燁卻是不言,整個殿中的氣氛壓抑地讓人心慌,跪著的那人聽著自己慌亂的心跳聲,像是下一刻就要從口中蹦出一般,豆大的汗珠自額頭不斷滑下,卻是不敢伸手去擦。
半晌,冀鐔才打破了這沉默,讓那人的心略微寬了寬,「此次之事便算了,我會另外再安排,我再交給你一項任務,若是這次還不成,你大可直接提頭來見。」嫡女未央:.
「屬下定不負殿下期望。」那人終於舒了一口氣,急忙叩首道。
冀燁瞇起眼睛,思緒不知飄到了哪裡,他用低沉的聲音緩緩道:「你去查一下,刑部尚書的女兒們,各自的脾氣,喜好,生平有沒有什麼特別或者奇怪的事情,五日之後,給我答覆。」
「屬下遵命。」查二皇子不好查,查幾個女子還是易如反掌的,那人得了這樣一個「肥差」,急忙磕了頭應下。
冀燁揮手讓那人退下,自己行至窗前,望著窗外的景色出神。
十月當半,有女如狐。當半,未央,魏央……再想起魏央那雙桃花眼,冀燁越來越覺得,可能這魏家嫡出小姐,便是自己命中的貴人。
逆天改命,隨勢更運。難道自己能不能一統天下,真的就看一個女子?
而此時還在蘇府同幾人歡笑的魏央,還不知一個前世同自己並無交集的人已經盯上了自己,而這也直接導致了她今生的命運與這個人有了不少的糾纏,生生死死,起起落落,興許就在一念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