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2章 風雨欲來 文 / 十七帝
雖已是八月末,皇宮裡的花還是開得極好,奼紫嫣紅竟無半分初秋光景。
鶯鶯燕燕們都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說著什麼,魏央卻是姍姍來遲,在涼亭處隨意靠著,不知在想些什麼。
「妹妹今日怎麼不上台?」魏傾腰肢輕裊,行走間步步生蓮,「卻是不曾給咱們魏府長臉呢。」
魏央垂眸,連看都不願意看魏傾,只敷衍著答了句:「自然是不如姐姐的。」
魏傾見魏央這般,也懶得再同她說話,撇了撇嘴便往菱等人的方向去了。
「魏姑娘好興致。」冀鐔負手而來,於魏央三步遠處立下,莞爾一笑道。
魏央一驚,卻是不曾回頭,「哪裡來的好興致,不過是等世子罷了。」
「鐔卻是帶來了能魏姑娘有好興致的消息呢。」冀鐔嘴角微揚,眸子裡散發出的暖意驀地顯得這園中的風微涼。
魏央胸中的一絲沉悶瞬間散開,眼角飛揚,「可是那案子有消息了?」
「鐔已差人去查過了,現下手中證據已經足夠,只是這到底是軍中之事,由鐔出面頗有不妥,鐔想著不若將此事告知蘇將軍,雖說魏姑娘是蘇府之親,但是魏姑娘到底是女子,若是魏姑娘不嫌棄,不如由鐔去說。」冀鐔將話說得很好聽,魏央確實不適合去說這話,一則魏央才與蘇府相認沒有多久,此時去說難免有利用蘇府之嫌,再則魏然到底是自己的兄長,就算是家中不睦也不該這般,蘇府家風最好,想來也是忌諱這個的。
魏央淺淺一笑,繼續說出了冀鐔心中所想,「家兄待我總是苛刻,也該去找兩位舅母訴訴苦了。」
冀鐔與魏央會心一笑,不遠處的落月公主一雙眸子裡卻滿是恨意,魏家小姐竟都是這般狐媚不要臉的!一個二個的都與自己搶表哥!本來有一個舞姿撩人的妖姬大小姐還不夠,又出來一個和表哥談笑的二小姐!
晉陽城裡誰不知道,冷情世子冀鐔,鮮少與女子談笑,便是同自己在一起,也沒有見過他這麼開心過!
落月公主咬緊了下唇,行至二人面前,輕聲笑了笑,眸中卻是萬千寒意,「本殿卻是不知魏小姐與表哥也有交情呢,不知在聊些什麼有趣兒的,也叫本殿聽一聽。」
魏央聽落月公主這般說,先前猜想已經是明瞭了幾分,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冷情世子,果真是冷情世子。
「放肆!」落月公主見魏央不答自己的話,拂袖怒道,「本殿問話,魏小姐充耳不聞卻不知是為何!」
前世便知這落月公主脾氣不好,後來被冀璟遣到了西夏和親,兩人也無甚交集,今生卻是被她嫉恨上了……
魏央無奈一笑,屈身道:「公主恕罪,臣女不過看公主貌美,一時看呆了罷了。」
落月公主年幼,又是最愛惜自己相貌的,聽魏央這般說,面上雖是緩和了幾分,仍舊是餘怒未消地嘟起了嘴,「你剛剛在和表哥說什麼,我瞧著很開心的樣子……」
魏央忍不住被落月公主逗笑,展顏道:「世子剛剛在問,他瞧著公主有些不開心,想問我平時蘇晉表哥惹了我生氣,都是怎麼逗我開心的呢。」
落月公主這才開心起來,抱住了冀鐔的胳膊朝著魏央笑道:「那你可告訴了表哥什麼好辦法?」
「當然了,」魏央眨眨眼睛,「臣女告訴世子,公主最喜歡和世子在一起玩,世子若能多陪陪公主,公主便不會難過了呢。」
「算你說得對,」落月公主羞赧一笑,轉而又像是想起了什麼,「回去告訴你的庶姐,平素裡低調一些。」
魏央垂眸,像是很小心地斟酌著詞句,「家姐……是姨娘寵慣了的,家兄也對家姐照拂有加,臣女的話……臣女會將公主的話帶到的。」
「你不是嫡出小姐嗎,何至於這般怕一個庶女和姨娘,難不成她們還敢欺負了你去!」落月公主是貴妃所生,雖嚴格算起來也是庶女,只是這皇家女兒,又是頂受寵的,嫡庶之分也就不那麼明顯了。
魏央勉強一笑,「讓公主見笑了,只是魏央性子不討喜罷了,怨不得旁人的。」
可能是魏央在場的緣故,冀鐔今日並未掙脫落月公主,故而落月公主很是開心,拍了拍魏央的臂肘說道:「別難過,若是有人欺負了你,你就來告訴我,我讓父皇治他的罪就是。」
魏央福身,笑道:「不敢勞煩公主,多謝公主好意,天色不早,臣女去尋了家姐就該回去了,這便告退了。」
「去罷,」落月公主滿不在乎地揮了揮手,還沒待魏央邁步便轉頭朝著冀鐔很開心地說起了話來。
七月如錦,長華未央。不知為何,瞧著魏央離去的身影,冀鐔的心頭突然就湧上了這兩句話,竟沒有在意落月公主在說些什麼,直到落月公主晃了他好幾下,才反應過來。
「表哥,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啊……」落月公主抱著冀鐔的胳膊撒嬌道。
「臣在聽,」冀鐔不著痕跡地抽出自己的手,不理會落月公主臉上僵硬的表情,「公主剛剛在說什麼?」
落月公主見冀鐔還是不願與自己多親近便癟了嘴,很不開心地說:「我是問,表哥是不是很喜歡那個魏大小姐。」
「魏大小姐?」冀鐔瞇眼一笑,「欣賞罷了,談不上喜歡,若是公主想做媒,臣便請公主歇了這個心思吧。」
落月公主卻是羞紅了臉,小聲道:「我怎麼可能會給表哥做媒……」
「
沒有最好,那臣便謝過公主了,」冀鐔拱手,「臣告退。」
落月公主在後面急得跳腳,「表哥!」
「公主……」一旁的小宮女小心翼翼上前提醒道,「您該回去了,聖上和貴妃娘娘備了宴席為您慶賀生辰呢。」
落月公主怒而拂袖,「本公主做事要你提醒嗎?多事!」
這廂冀鐔將將同落月公主作別,那邊魏央與魏傾卻已經快要到魏府了,一路上魏傾都是掩不住的滿臉笑意,好像連帶著看魏央的眼神都溫和了幾分一般。
「姐姐今日大出風頭,在場眾人皆被姐姐的風頭蓋了過去,姨娘一定很開心。」魏央見魏傾已經是第五次朝著自己笑,忍不住說道。
魏傾聽言便是掩唇一笑,「妹妹過獎了,今日若是妹妹上場,想必是要比姐姐好很多的呢。」
幼年喪母,姨娘苛刻,魏央小時候並未學過許多大家閨秀都學的東西,不過是樣樣通樣樣松罷了,而趙秀給魏傾請的卻都是好先生,若是從琴棋書畫歌技舞藝來看,魏傾確實比自己,更像一個大家小姐。
魏央雖是心中這般想,面上卻是淺淺一笑,「妹妹哪裡能比得過姐姐,便從膽識這一條來說,姐姐就比妹妹強上千萬,妹妹可是萬萬不敢在公主的生辰宴席上大放異彩,連公主的光芒都壓了下去。」
「你……」魏傾被魏央頂的說不上話來,可是一想今日許多大家公子來同自己說話,二皇子也對自己青睞有加,魏傾的心裡便緩和了幾分,掀了車簾看向門外,再不看魏央。
車身慢慢停下,只聽得車伕在車外道:「小姐,到了。」
春曉將簾子掀開,魏傾卻是就著綠袖的手先行下了車,一步也沒有停頓便匆匆往府裡去了。
魏央下了車,看著車伕,莞爾一笑,「前幾日倒是虧待了你,不過瞧著好像又胖了回來。」
這車伕正是被魏央綁在柴房的佟大,昨日剛剛放了出來,現在看見魏央,忍不住雙膝一抖,勉強笑了笑,「小姐打趣奴才了……奴才,再也不敢了。」
「嗯,」魏央冷冷應聲,「好生做好你的事。」
一進魏府,魏央便覺得沒由來的壓抑,直至進了正廳,卻瞧見魏成光鐵著一張臉坐在主座,旁邊趙秀和魏傾皆一臉幸災樂禍地看著魏央。
魏央只做不覺,朝魏成光福了福身道:「見過父親。」
「你還有臉回來!」魏成光將茶杯朝魏央一擲,滾燙的茶水濺在魏央臂上,她也不去拂,只淡淡道:「不知父親因何而怒。」百度嫂索|-—嫡女未央
「二小姐,你怎麼能做這樣的事呢?」趙秀假惺惺地捏帕擦了擦眼淚,「老爺待二小姐不薄,二小姐這般……不怕遭天譴嗎?」
「哦?」魏央冷冷一笑,「我還不知是何事,姨娘就詛咒我遭天譴,不如說出來聽聽,我是做了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情,讓姨娘出此毒言。」
魏成光緩了緩氣息,定定地看著魏央說道:「你最好是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魏央將在場幾人一一掃視,只見夏菡在趙秀對面輕輕淺淺地喝著茶,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而趙秀和魏傾則是一臉的幸災樂禍,魏成光像是氣極,咬著牙看著魏央。
魏央福身,「女兒不曾做過什麼,自然不怕解釋,還請父親明示。」
「臨清!」魏成光招手,「把東西拿過來。」
「是,老爺。」臨清領命而去,廳中一時靜默地讓人害怕,魏央也不去坐,只站在廳中,不知在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