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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5章 有些事,細思極恐(4) 文 / 碧晴

    老闆一臉驚詫,呆呆望著傅惟,張大嘴巴說不出話來。良久,他豎起大拇指,讚歎道:「公子果真才高八斗、聰慧過人,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找到同伴,您還是第一人!這樣吧,您要是能一次性猜出這三個燈謎,不僅所有獎品全部歸您,這三盞琉璃花燈我也雙手奉上,如何?」語畢,他拍了拍手,小廝立即奉上三盞形態各異的琉璃花燈。

    傅惟淡淡揚起唇角,道:「這有何難?」

    見他成竹在胸,我也躍躍欲試,「讓我來試試吧,從前爹娘帶我出來玩,廟會、燈會、遊園會裡面所有的燈謎都是我猜的,十有*能猜對。」

    傅惟點頭道好。

    老闆拿來第一盞花燈,上面寫著一行字:充耳不聞無話講。他道:「打一道茶。」

    我不假思索道:「老闆,這個你真的問對人了,我極愛茶道,普天之下還沒有我不曾喝過的茶。很簡單,充耳不聞為耳聾,聾與龍諧音。無話講,講字無話為井。所以答案是龍井。」

    老闆驚歎道:「姑娘也很聰明!請!」

    我從他手中接過花燈,燈體呈牡丹狀,搖曳的燭火將琉璃映得光芒盈盈,美不勝收。我作謙虛狀拱了拱手,哈哈笑道:「過獎過獎。」

    他拿起第二盞花燈,道:「醉翁之意不在酒,打一花名。」

    這是盞蓮花燈,造型十分小巧精緻,柔光粉中帶紫,宛若一朵盛開的睡蓮。

    我想了想,笑道:「這個也很簡單。原理與『眾裡尋她千百度』一樣,應當看下半句。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間也。有山有水又有人,自然是水仙啦,老闆,對嗎?」

    老闆拊掌笑道:「沒錯,答案正是水仙。最後一盞,若是能順利猜對,二位便可將所有獎品帶回家了。謎面是一個字,聲音的聲,打一成語。」

    「聲……」這一題倒是將我難住了,我望著第三盞山茶花燈,思忖良久,仍是無解,只得向傅惟搖了搖頭。

    傅惟輕輕拍了拍我的手,柔聲道:「沒關係,我來。」

    老闆道:「這一題由在下自創,乃是本攤位的鎮場之題,許多獲得初勝的人都能輕而易舉地猜出前兩題,卻獨獨折在了這最後一題。公子,在下還是給你一盞茶的時間思考,如何?」

    傅惟搖頭,「不必了,我已知曉答案。」

    「哦?」老闆有些不敢置信,道:「公子請說。」

    「答案是喜上眉梢。喜之上為士,眉之梢去目,合起來便是聲字。其實這一題是由謎底倒推謎面,本應是喜上眉梢為謎面,聲為謎底,你為了增加難度,將謎底與謎面對調了,我說的沒錯吧?」他娓娓道來,語意清淡而篤定,我頓覺醍醐灌頂,恍然大悟,對他的崇拜登時再上了一個台階。

    老闆目瞪口呆地望著傅惟,訥訥地點頭說沒錯,許久之後,深深地向他作了一揖,由衷道:「完全正確!公子啊,才高八斗根本不足以形容您,您簡直是驚才絕艷啊!在下深感佩服,五體投地!這位姑娘亦是聰慧過人,二位皆是人中龍鳳,堪稱天作之合!所有獎品悉數奉上,還望二位笑納!」話音落下,小廝將一堆獎品打包好,恭恭敬敬地送至我們面前。

    矮油,真是的!送獎品就送獎品啦,還說這麼多大實話,人家會不好意思的啦!

    我羞澀地望了傅惟一眼,喜笑顏開道:「多謝老闆!」

    老闆捋了捋鬍須,笑道:「這是你們應得的。」視線落到我的耳畔,稍頓,道:「姑娘,您的這對耳墜看起來眼熟得很,在下好像見到另一位女客人戴過。」

    我一怔,好奇道:「什麼時候?」

    「好像是幾年前,四五年前?年紀大了,記不清了。在下也是偏愛珠寶之人,這對瑪瑙耳墜乍一看像是兩顆紅豆,造型很是別緻,所以還有些印象。」

    我的瑪瑙耳墜乃是外祖父親自設計,請江南第一玉匠專門打造,贈與外祖母的定情信物,堪稱舉世無雙,旁人不可能有。他說四五年前?難道是娘親嗎?

    靜立一旁的傅惟忽然道:「天下耳墜何其多,或許是物有相似,你看錯了。」

    我正欲再問,恰在此時,背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俏生生道:「哎,元君意,你真無聊啊,擲飛鏢有什麼好玩的!那邊的遊戲好像比較有趣,我們過去那邊!」

    緊接著是元君意的聲音:「我既然交了報名費,怎麼也得扔兩把再走。公主,您若是想玩什麼遊戲,自己去便是,何必拉著我。」

    「你……」

    我的身子驀然一僵,笑容凝固在唇畔,好似被天雷劈中天靈蓋那般,立在原地,半點也動彈不得。

    蒼天啊,大地啊,我跟傅惟約個會我容易嗎!要不要這麼快就派人來終結啊!

    我還奇怪,怎麼國慶遊園會這麼好玩的事妍歌不來湊湊熱鬧,果然這就來了。若是迫不得已要照面,她少不了又要對我進行一番慘無人道的羞辱和嘲笑!這還不是重點,重點是她分分鐘就把傅惟搶走,我根本沒有立場反抗!不對,不是沒有立場反抗,恐怕我還得求著她不要告訴別人!

    傅惟顯然也留意到了妍歌的聲音,面色微微一變,遲疑著沒有回頭。

    我小聲說:「怎麼辦……」

    他向我遞來一個眼神,我立馬心領神會——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老闆,這些什麼白玉啊翡翠啊我統統不要,我只要你這瓶迷迭香精油和這三盞花燈。祝你客似雲來,財

    源滾滾,我們先走一步,江湖再見!」說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抄起那枚盒子,拉著傅惟拔腿就跑。

    「哎,姑娘……」

    ***

    一口氣跑出大興城,才漸漸放慢了腳步。

    遠離了繁華與喧囂,寧靜的夜色如水般包圍而來。明月高懸中天,仿若善睞的明眸,凝睇著前方的路。

    我哈哈笑道:「沒想到你也怕妍歌。」

    傅惟扶額,無奈道:「不是怕,是麻煩。」

    麻煩?

    聽他這麼說,我心裡雖是痛快,然,想起從前妍歌刁難我時,他在旁毫無表示,便又有些許惱氣,遂涼涼道:「不會吧?妍歌公主生得傾國傾城,多少人削尖了腦袋想要一睹她的芳容,如今她一心一意地愛慕於你,還為你精心設計了螢火蟲表演,你卻嫌她麻煩?」

    他一瞬不瞬地將我望著,目光灼灼,唇畔的笑意越發深了。半晌,深深吸了口氣,似真似假道:「嗯,空氣中有一股不同尋常的味道……」

    「什、什麼味道?」

    「酸溜溜的,好像是醋味。」

    我面上一燙,半羞半惱道:「我才沒有吃醋,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說完,自顧自往前走。

    傅惟快步追上來,握住我的手,柔聲道:「生氣了?我跟你開玩笑的,乖,別這樣。」

    溫暖透過掌心傳過來,彷彿化作一股甘冽的清泉流入心間,甜得無法言語。我撲哧一聲笑出來,反握住他的手,道:「沒有生氣啦,我哪有那麼小氣。」

    傅惟笑了笑,牽著我不緊不慢的朝前走。兩廂靜默片刻,他的笑容淡去,歎息聲輕若煙雲,「光有美貌有何用,生在皇家,這麼多年來見過的美人還少嗎?比她漂亮的大有人在。她有『草原第一美女』的名聲在外,又有幾分小聰明,因而深受突厥王寵愛,養成了霸道且任性的脾氣,眼裡揉不得沙子,處處要人寵著慣著。若我娶她為正妃,會不會從此永無寧日,我實在很擔心這個問題。」

    我對此深表同意。孔雀就是孔雀,永遠也成不了鳳凰。

    「罷了,頭疼的問題還是等回宮後再頭疼,難得今天玩得這麼開心,不說這些煞風景的話了。時候不早了,李大人還在等我們,走吧。」

    我點頭道好。

    其實我心裡很清楚,我是太子幕僚,也是罪臣之女,憑我目前的身份,我與傅惟之間根本不可能有將來,連最渺茫的希望都沒有。

    他遲早有一天會娶別人為妃,即便不是妍歌,也絕不可能是我。終有一天,我必須眼睜睜地看著他與別人綰髮結同心,生兒育女,白頭偕老。

    更何況,我身上還背負著滿門血仇,爹爹一日未能沉冤得雪,我便一日不得安生,何談兒女私情。

    所以,我能做的,只有珍惜現在每一刻與他在一起的時光,然後不停地自我麻痺,告訴自己,或許那一天會來得很遲,或許它永遠都不會來,或許……絕望到了極致,便會生出希望。

    我握緊他的手,多麼希望眼前這條路沒有盡頭,我們能彼此相攜,就這麼走下去,一直走下去。

    ***

    前任太傅李瑞安辭官之後,拒絕了皇上良田美宅的賞賜,卻在大興城郊外辟了一方土地,開了個養蜂場,養起蜜蜂來。

    李瑞安足智多謀,助太祖奪得天下,堪稱無雙國士。他為官清正廉潔,世人皆贊其為民之晴天,爹爹生前對他極其崇敬,曾在他門下學習三年。仔細說來,他是爹爹的恩師,我還應當稱他一聲師公。

    一名家僕迎上前來,笑道:「我家老爺已等候多時,二位大人請隨我來。」

    傅惟拱手道:「有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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