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八章 文 / 猗凡
王蘭一聽奶奶想多了,著急忙慌的做了解釋。
奶奶笑瞇瞇道:「我看這年輕人不錯,和我們家翹翹站一起可真般配。」
王蘭面上尷尬,拉了奶奶到一邊,附在耳邊說:「人家是有錢的大老闆,門不當戶不對,咱們家高攀不上。」
王蘭雖然刻意壓低了聲音,但在場的兩位當事人還是清晰的將這話給聽了去。
連翹聳了聳鼻子,頗為無奈。傅亦然卻看向連翹,小聲道:「其實我們家並不看重門第,但首先得你能入得了我的眼。」
連翹睨他,「關鍵是我還沒瞧上你啊。」
王蘭將孩子們的事一句帶過,又開始勸奶奶跟她去錦州,可奶奶之前還答應的好好的,前後院子看了遍又捨不得了,「這家裡這麼多東西,怎麼能說走就走啊,我跟你們住一起能幹啥呀?還不是坐吃等死,好歹家裡還有地,我每天每年捯飭捯飭,總能有點收成,自己餬口還是夠的……」
車奶奶越說越捨不得家裡的東西,最後竟拉著王蘭的手說不走了。王蘭勸不動婆婆也只有乾著急,她這次來是和車軍商量好的,勢必要接婆婆過去的。
早就說過,車奶奶是個死心眼的人,車爸像極了她。老人家一輩子不喜歡麻煩人,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了,也是能撐一日算一日。
用她的話說,就是等到哪天真的不行了,也要眼一閉腿一蹬,死也不拖累孩子們。
王蘭著急的給車軍打了電話。
傅亦然抄手抱胸站在一邊,偏過頭沖連翹說:「怎麼辦?再墨跡下去天可就黑了。」
連翹忽而就想到了自己的父母,有道是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人間大悲莫過於此!
連翹突然大慟,禁不住紅了眼眶,傅亦然正不明所以,連翹卻脫了外套塞他懷裡,活動手臂說道:「媽,能帶走的帶走,不能帶走的送人,磨磨唧唧哪有這麼多事,老小老小,人老了跟小孩一個樣,你還能聽老小孩的擺佈?」
奶奶佯裝不高興,「我怎麼就成小孩了?」
王蘭一擊掌,「媽,咱們就聽翹翹的吧。」
奶奶最終還是跟著連翹他們走了,車奶奶一個人住的家什物件在傅亦然和連翹眼裡根本就是破爛,也沒什麼好帶的,除了幾件能穿的衣裳。而奶奶卻是什麼都想帶,最後連翹做主將倉庫裡的大豆綠豆花生山芋還有谷子全都送了二舅家。廚房裡的鍋碗瓢盆,也是隨他,能用的都隨他拿去。
二舅高興的不得了,替車奶奶高興卻又捨不得,村子裡的老人越來越少了,如今車奶奶一走,又少了一戶可以走動的人家。
車奶奶雖然嘴上說不願意去,心裡頭卻是高興的,自暑假那會兒離開錦州,她回來這幾個月想孩子們想的白天吃不下飯,晚上睡不好覺,見到熟人就念叨孫子孫女的好。旁人不曉得,她自己心裡清楚,自己這病啊是心病。
在二舅的幫忙下,四隻雞也被殺了。用蛇皮袋包了一層又一層,扔後備箱去了。
連翹看著那輛被當小鐵牛對待的勞斯萊斯,有些過意不去的看向傅亦然。
那邊傅亦然根本沒在意這些,而是笑意滿滿的幫忙搬東西。
一切收拾妥當,村裡熟識的一些老人都出來了,還有稍顯年輕的婦女,大概五十多歲,俱都歎著車奶奶好福氣。奶奶笑著與她們拉著手:「是啊,享我孫女的福了。」
婦女們笑嘻嘻道:「您老真是好福氣,孫女婿人不錯啊。」
奶奶連忙擺手,「不是孫女婿,是朋友。」
「不就是男女朋友嘛,我們懂得,那哪啥時候結婚啊?」
有些時候有些事總也是解釋不清,反而越描越黑,連翹索性不再理會,靠在車門旁等奶奶和媽媽。
傅亦然站在她身側,用胳膊肘碰了她一下,故意逗她道:「老婆,什麼時候走啊?」
喊過後,連翹還沒什麼反應,他自己倒一隻手捏著下巴嘿嘿傻笑了起來。
連翹睨他一眼,「無聊。」
「簡直無法想像,我傅亦然也有結婚的那一天?」
「等著吧,遲早會有適合你的人出現。姻緣天注定,你人不錯,老天不會讓你孤獨的。」
「我人不錯?你是認真的?」
「啊,雖然階段性討厭你,但是總的來說,你還是不錯的,我不能昧著良心說假話。」連翹看著他,無奈承認。
「看你這態度,我們是講和了?你不再為上次的事生氣了?」自從出了上次的事後,雖然倆人碰過幾次面,也一起在玉蘭山莊吃過飯,可是到底有些隔閡,算是面上和好,心裡膈應著呢。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連翹刮他一眼。
傅亦然笑,「承你吉言,但願老天能賜給我一個美嬌娘。」
連翹笑。
傅亦然又道:「如果我四十歲之前還沒遇到合適的,那要不咱倆就湊合著一起吧,老是一個人單著也不像話,至少得要個後代,你說是吧?」
「你還真是蹬鼻子上臉,給你點顏色你就綻放彩虹了。」
傅亦然正想回嘴,王蘭扶著奶奶走了過來,「傅先生啊,那咱們走吧?」
幾人上了車,到達錦州的時候已經晚上七點多了,傅亦然將
將他們送到家裡。奶奶客氣的要拉傅亦然在家裡吃飯。傅亦然拒絕了,王蘭想到倆家身份差距,家裡這麼破舊,便沒有過分客氣,只熱情的送走了傅亦然。
待傅亦然走後,車爸爸一本正經的板著臉,王蘭也是一臉憂鬱,奶奶倒是樂呵呵的。連翹曉得,這下子三堂會審是怎麼也躲不過了。
不過另連翹沒有想到的是,車爸爸居然追問家裡欠債的事。
連翹心裡打鼓,但面上仍舊強做鎮定道:「爸,您不是知道嗎,咱家欠的是趙叔叔一家的錢。」
「你還說謊!」車爸有些生氣,王蘭驚疑不定,車晉卻在旁邊插話道:「姐,今天趙叔叔一家過來了,你借的是高利貸我們都知道了。」
連翹心裡一咯登,但面上卻無所謂道:「說是高利貸也還好啦,至少利息沒有貴的離譜。我找的那家還算是比較公道的。」
車爸爸雙手蓋住臉,重重歎了口氣。
連翹走到跟前,拉住車爸的手,小聲道:「爸,你別生氣,這錢我很快就能還上,你也知道我現在接了一部戲,等戲一拍完,錢全打我賬戶上,基本上就不欠什麼了。」
「我沒生氣,」車爸拿開手,眼中噙著淚,「我只是心疼你這孩子啊。這麼大的事,你都不和我跟你媽說,你一個人扛著,怎麼抗的下來啊,這幾個月的利息,你又是怎麼掙的啊?」
王蘭一想到一個月四千五的利息,登時也緊張了起來,抓著連翹的手說:「即使這房子我們賣了,我們租房子,睡大橋底下,你也不能為了還這些錢做出不該做的事啊,那樣你一輩子可就毀了,那個傅……傅亦然……」
王蘭突然直愣愣的看著連翹,似乎是聯想到了什麼不好的事。
連翹無語,果然是有前科的人傷不起啊。
一家人俱都憂心忡忡的看著連翹,連翹無奈只得將自己這幾個月來掙的錢的數目,以及傅大小姐偷偷將錢給還了的事,還有自己現在又帶家教,又拍戲的事,詳詳細細,盡量往好處的給說了。
父母愣愣的聽著,大不明白,「那個姓傅的小姐,是不是以前開車撞你的那個啊?」
「是啊,不過那是誤會一場。當初喬子蘇腳踏兩隻船,我和傅大小姐都是受害者,現在我們誤會解開,我和她做了朋友。她人很好,我幫過她幾次,她閒錢多,便將我的債給還了,不過你們放心,那欠的錢我會還上的,」連翹說。
王蘭還是不大明白,「十幾萬啊,怎麼說幫你還上就還上了?女兒呀,你可別有什麼瞞著我們啊。」
這時車晉插話進來道:「爸媽,有錢人的世界你們不懂,你在這兒覺得十幾萬是天數字,對人家來說也就買個包換個手錶的事。傅小阿姨我見過,除了脾氣大點,其他都很好,非常大方,也非常熱情。」
「那,那個傅亦然呢?」王蘭仍舊耿耿於懷傅亦然莫名其妙的助人為樂。
「媽,你怎麼就不明白,我以前做那錯事,也就是遇人不淑,談了一場不應該的戀愛。如今我早就醒悟過來,我是什麼樣的人,我應該找什麼樣的人過一輩子,我心裡清楚的很。不會像以前那麼傻,那麼不知天高地厚了。我和傅家那倆兄妹的確是因為那件事結仇,但現在已經是朋友了。今天你也看見了,傅亦然是什麼樣的人。人雖然有錢,但也不是為富不仁……」
「傅家的確是做了不少善事,國家有個大災大難也經常能從新聞裡看到他們家捐錢,我們錦州的福利事業也得過傅家不少贊助。」車軍幽幽一歎,「以前啦,咱們是因為那件事對傅家有偏見,可不得不承認,他們家比那些奸商黑心商人不知要好多少了。還有上次他二話沒說背了我上樓,從這點來說,那個年輕人就不錯。」
家裡人都沒說話。過了會車軍又認真的看向連翹,「本來我一個繼父,不應該管那麼多,但是孩子啊,我看你可真當自己的親閨女一般。你吃過一次虧要長點心了,有錢人家的少爺真不是我們這樣的人家能高攀的上的啊。先不說生活習慣,就是很多觀念也是不一樣的,要是為了一時腦熱在一起,最後吃虧的還是你啊……」
連翹雖然心裡一本清賬,但並沒有中途打斷車爸,她曉得與其急急打斷父母表立場不若聽父母將話說完,再表現出一副痛定思痛的模樣再表決心來的效果好。
果然,父母信了連翹的話。奶奶雖然聽的雲裡霧裡,但又不是老糊塗,雖然慢了好幾拍,到底是理順了,直歎,「可惜了,可惜了,多好的小伙子啊。」
第二日,連翹和小晉返校,臨走的時候,王蘭拎了倆只凍雞出來,說是讓連翹送給傅先生表示感謝。
昨晚她連夜將老家帶來的四隻雞給弄乾淨了,也是奶奶先提出來的,說是無論如何要帶兩隻給小傅。
連翹玩笑道:「你們昨晚不是才耳提面命讓我離那姓傅的遠點麼。」
王蘭說:「死丫頭,這麼快就學會拿話噎我啦。我和你爸只是怕你被騙了,既然你比誰都清楚,那還怕什麼。咱一碼歸一碼,得了別人的幫助不能就理所當然了啊。」
連翹笑著接過,「曉得了。」
正要走,王蘭又拉住連翹的手,「昨天他開的車很貴的吧?我看都刮花了一塊,那修起來得多少錢啊?」
「有嗎?」連翹吃了一驚。
「有啊,就車屁股那塊兒,老長一條了。我看隔壁家那兒子的新車刮花了一點,就叫喚好幾天。傅先生那樣的有錢人,車子肯定非常貴。」
「放心吧,就劃了一道,噴點漆就行,不要多少錢的。」連翹安慰著媽
媽,心裡卻直歎氣,這人活在世上,真的分分鐘都要掙錢啊,不然欠了這麼多人情該怎麼還啊。
連翹坐上公交車便給傅亦然打了電話。
那頭睡眼惺忪,話音慵懶。
「你還睡著?」
「是啊。」
「那真對不起了,要不你再睡會,回頭再聯繫你。」
傅亦然笑,「算了,都已經醒了,我不是傅聘婷,沒有睡回籠覺的習慣。」
「嗯,晚上來玉蘭山莊吃飯好嗎?奶奶讓我帶了兩隻雞給你。你昨天幫了我們家那麼大的忙,本來我想請你吃飯的,可又想你不喜歡在外面吃,那我就做一桌感謝你。」
「這麼客氣?那好吧。我晚上下過班就過去。」
連翹剛掛了電話,劇組的人又給她打了電話,說是讓她趕一場戲。連翹應了聲,先是給輔導員打了電話,而後又提著凍雞去了拍攝地點。
連翹現在因為要拍戲,學校劇組兩邊跑,異常的忙碌。不過好在,本來影視學校最後一年的安排也是實踐為主,學校授課為輔。她現在雖然忙的腳不沾地,可比那些找不到戲拍的同學,要叫人羨慕多了。
連翹的戲拍的很順利,很快幾個場景便拍完了,與她對戲的是人氣小天王鍾博凱。
連翹記得當初找上她的第一個劇本《金碧輝煌2》鍾博凱就演男二,那會兒她就因為自己在裡面演個不要臉的小三兒,發了傅亦然好大頓的火。不過現在回頭看看,當初也太矯情了,其實又有什麼大不了的呢,演戲罷了。
連翹抱著熱水杯蹲在邊上休息,鍾博凱擠到她身側說道:「和你對戲就是舒服,流暢。和女主角對戲,難受死了,不停的卡卡卡,醞釀多少感情都給卡沒了。」
連翹笑道:「你和我在戲裡不是鬥嘴就是你傲嬌不理人,反正被人追求,自然來的輕鬆。女主角和你是虐戀情深,我一看你倆在一起不是哭就是哭,擱誰都受不了啊。」
「昨天你沒來你不知道,我都快哭出血來了,看見沒,眼睛到現在都是腫的。對了,你聽說了嗎?再過幾日電視劇準備先放網上了,先看看觀眾的反應,你緊張嗎?」
「不。」
「怎麼可能,你一個新人怎麼表現的比我這個老人還淡定?不科學啊。」
倆人正聊著天,劇務王大胖帶著一男一女走了過來。
連翹認識,那個女人是一線明星楊婕的經紀人珍姐。
「連小姐,好久不見,能借一步說話嗎?」珍姐笑著說道。
鍾博凱與珍姐認識,打了聲招呼便離開了。
連翹疑惑,珍姐與那男人便開門見山得和連翹聊了起來。
原來倆人是想簽連翹做他們公司的簽約藝人。
對於演藝學院的學生來說,還沒出校門就被大公司看中,無意於是天上掉了餡兒餅。
連翹始料未及,珍姐因為之前就看過連翹的表演,對這個女孩心裡已經有了肯定,今年年會召開,公司擬定了新的工作計劃,要簽約多少藝人,捧紅多少人,珍姐第一時間便想到了連翹。
尤其是連翹正在拍攝的這部劇就是他們公司的劇,當時選角的時候,珍姐也是參與其中的,連翹進劇組後的表現也的確沒有讓她失望。
珍姐越看越滿意,而且由於最近楊婕陷入了吸毒風波,形象受損嚴重。珍姐手頭的當紅藝人不多,也想培養幾個小鮮肉獨當一面。
珍姐說的天花亂墜,前程似錦,連翹卻非常猶豫。珍姐以為她顧忌喬二少,遂直接道:「女星與豪門總裁少爺有個緋聞很正常,你不用擔心,況且現在二少和那個甘盈盈關係惡化,二少也不會為了她再為難你。再說了,難道你吃了她那麼多虧,就不想紅?不想壓她一頭?」
最終,連翹也沒當即答應下來,珍姐便留了合同給她,讓她考慮清楚,隨時給她回復。
連翹收了合同,心裡根本沒有主意。
下午傅大小姐聯繫了她,連翹的戲份剛好拍完正準備走人。
本來按照拍攝安排她這幾天都不要來的,主要拍女主的戲份,但女主臨時有事,導演便便喊了她過來先拍她的。
連翹謙虛又勤快,導演很是喜歡,曾當著眾多年輕演員的面表揚她,說她的工作態度好,又認真刻苦,將來肯定能紅。
連翹不置可否,但也是謹遵父親的教誨,低調做人,工作上一絲不苟。
連翹和傅大小姐在超市碰了面,傅聘婷一見著連翹便挽著她的胳膊,將頭搭在她的肩膀,黏黏糊糊道:「昨晚你不在,我好想你哦。」
「至於嗎?」
「至於,我被窩都是涼的。」
傅聘婷太過膩人,引得路人頻頻張望,連翹沒在意,就覺得傅聘婷將半邊身子壓在她身上,很累人。
超市裡遇到林予軒。
林予軒看了她倆好一會,表情古怪,最後還是聘婷發現了他,興奮的拉住他的胳膊,「林大哥,你居然也會逛超市啊!」
「什麼話!皓皓說修正液沒了,讓我給他帶一瓶,我正在找。」
連翹說:「林大哥今天下班早啊,剛好晚上聘婷哥哥來玉蘭山莊吃飯,要不晚上你和皓皓也過來,一起吃晚飯吧。」
&
bsp;林予軒當即就答應了。
傅聘婷便又拉著連翹買了好些菜。
林予軒盯著那倆親親熱熱的小女孩也沒覺得哪裡不好,但總覺得哪裡不對勁,怪怪的。
回到家裡,傅亦然已經翹著二郎腿在客廳裡看電視了。
聘婷招呼了她哥後,便跟著連翹進了廚房幫忙收拾東西。
傅亦然看著頗新奇,雙手抱胸靠在廚房邊上,「喲,喲,我沒看錯吧,大小姐也會幹活啦?」
「師傅教的好呀!」聘婷樂顛顛的將水果取了出來,而後放在水池上洗了洗裝盤。
傅亦然越看越覺得不可思議,「這,這不會鬧鬼了吧?」
「我現在覺得干家務也沒以前那麼討厭了,我幫翹翹的忙,感覺心情舒暢,非常開心,」傅聘婷笑嘻嘻的拿著水果出了廚房。
「這就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以前有這麼一個懶哥哥教著,也不怨她什麼都不會。」連翹說。
傅亦然看著連翹笑意盈盈的臉,說:「今天可算是正常了,你昨天上午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連翹洗了一把青菜放網籃裡,不情願提昨天的事,隨口道:「你就當我生理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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