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五章 文 / 猗凡
駕駛座的車窗降了下來,王助理掛著職業性的微笑從車窗內探出頭,「紫熏小姐,您好。」
連翹一見到這人頓時只覺得腦殼生生的疼,該來的總會來,可是她沒想到會這麼快。
「有事明天說可以嗎?我爸今天手術,我晚上要守夜。」連翹不等王助理多說,已然開腔。
王助理愣了下,而後轉過頭,詢問車後座的人。
等王助理再次轉向車窗外時,他手裡已經多了樣東西,「紫熏小姐,我們老闆對於今天大小姐摔了您手機的事深表歉意,這是賠給您的。不過我們老闆覺得他和您之間似乎有什麼誤會,如果紫熏小姐什麼時間有空的話,我老闆想和你單獨聊聊。」
「姐姐,」車晉舉著雪糕朝他們喊了聲,同時小心翼翼的過著馬路。
連翹不想再牽扯是非,遂快速接過手機,「我知道了,回頭我給您電話。」
王助理笑了笑,也不耽擱,發動汽車走了。
「姐,那誰啊?」
「哦,問路的。」連翹揉了揉弟弟的頭髮,「走吧,別讓媽媽等的著急。」
一路上,連翹和車晉說說笑笑,趙凱卻一臉的凝重,快到病房的時候,趙凱突然拉住連翹,「小晉,你先回去,我有話和你姐姐說。」
車晉不明所以,卻在看到趙凱拉著姐姐的胳膊之時表情詭異的笑了。
趙凱騰的反應過來,鬆了手,朝小晉揮揮手,「你快進去,我找你姐說補習班的事。」
車晉明顯的不信,「切」了聲,卻還是笑嘻嘻的離開了。
倆人看著小晉走進病房後,連翹未等趙凱說話,開門見山道:「你是想問剛才的事?」
「他們是什麼人?紫熏,我說過你家的事我會想辦法幫你,那些有錢人都不是什麼好人……」
連翹看他愁眉深鎖的樣子,頓時笑了,「你多慮了,不是你想的那樣。我今天拍戲碰到個驕縱的大小姐,她將我手機摔壞了,剛才那個是她哥哥,方纔的事你也看見了,賠我手機囉。」
連翹輕描淡寫的一說,趙凱仍是蹙著眉頭半信半疑,連翹噗嗤一笑,衝口而出,「我都三十多歲的人了,還用得著你這還未出校門的大學生提醒,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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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是連翹和弟弟一同守的夜,也虧的連翹在,當晚的確是出現了突發狀況,不過不是車爸,而是隔壁床,他也是當天做的手術,上半夜生命體征一切正常,下半夜突然就呼吸困難了,值班的護士是個老護士,可值班醫生資歷尚淺,突發狀況沒怎麼遇到過,一下子就慌了神。
老護士喊了實習護士讓她趕緊下樓到骨(一)找袁主任,家屬是個心裡脆弱的,生怕病人就這麼交代了,當時繃不住就嚎哭了起來。
亂成這樣,連翹不可能無動於衷,不知不覺也加入到了搶救的行列,等眾人反應過來,連翹已直接上手,起了主導作用,不過好歹將病人給搶救了過來。
而發病誘因也同時被找出來,原是有人不慎,給病人用錯了藥,引起了過敏反應。
病人雖然搶救過來了,醫生辦公室內卻一片愁雲慘淡,尤其見習醫生更是臉煞白的跟紙一樣。原來今晚當班的實習護士是他的女朋友,他心疼女朋友辛苦,晚上也沒休息,而是陪著女朋友,之前給病人換水,也搶著幫忙,結果一時疏忽大意,將23床的拿到24床去了。
那會兒,連翹一眼瞄到24床掛的吊水印的是自己父親的名字,當即從留置針處將整個皮條都給拔了,而後迅速從搶救車上拿了搶救藥品皮下注射,緊接著配置了抗過敏藥水靜脈滴注,這一整套做下來如行雲流水,嫻熟自然。在場的醫生護士目瞪口呆,其實青黴素類藥物過敏處理,對於醫務工作者來說是最基本的知識。每個人都爛記心中,也知道操作流程。可是事發突然,眾人一時沒想到會有人換錯了水。
連翹幫完忙後,什麼也沒說,卻在看到護士收拾被替換下來的皮條藥水時深深看了他們一眼,倆人都被那似是責備似是憤怒的眼神看的脊背一涼。
辦公室內,袁主任冷冷的掃了眾位一眼,在場的四人都沒說話,今兒這事若是家屬鬧起來,誰都脫不了干係。雖然事兒是見習醫生造成的,但是作為帶教老師卻沒有起到監管作用。而更讓袁主任憤慨的是,明明就是非常簡單的青黴素過敏,一名已經工作近兩年的碩士研究生,一名更是干了十年的老護士,居然慌亂的需要病人家屬幫忙。
都這水準了,還當什麼醫生啊,乾脆回家種土豆算了!
袁主任雖然發了很大的脾氣,但為了科室榮譽著想,也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內部問題內部解決。如今24床家屬只當是手術併發症,除了受到了驚嚇,並不知情。倒是23床家屬,不僅曉得是工作人員的失誤導致的醫療事故,而且還參與了整個搶救過程。
「聽說23床家屬有親戚是當醫生的,」護士說道。
「這個我知道,」袁主任點點頭,說來他對那個姑娘還滿欣賞的,當時23床病人的手術也是那姑娘主動找的他,並且還很認真的跟他討論了整個治療方案。當時袁主任就被驚到了,跟她敘了很多話,可是小姑娘口風很緊,除了關於她爸的事,其他都不願多談。後來他還刻意跟小姑娘的爸媽套過話,但也沒問出個所以然,他們家貌似除了有個熟人的兒子正在南大醫科大學醫,家裡也沒有從醫的了。這就讓袁主任對那姑娘更好奇了,卻也僅僅止於好奇。
袁主任自認剛親自操刀幫23床做過手術,和他家姑娘聊過幾次,也算是
是有幾分熟了,應該能說上話,事不宜遲,袁主任瞭解了事情經過後,立刻找了正靠在床邊休息的連翹。
方才經過那麼大動靜,車晉他們都醒了,24床家屬驚魂未定,小聲的向連翹表示感謝。車晉衝著姐姐比了個大拇指,「姐,剛才你太酷了!」
連翹微微一笑,「再睡會兒吧,不然明天沒精神。」
袁主任進來時,見倆方家屬在聊天,頓時就有些緊張,喊了連翹出來後,直接去了醫生值班室。
連翹並沒有進去,而是站在門邊,若有所思的看著他。
袁世傑是溫立風的摯友,以前他們倆家經常走動,工作上袁世傑和連翹也是無話不談的事業夥伴,彼此十分欣賞。他的能力和專長連翹最清楚,所以當車爸得了骨瘤需要手術時,她第一時間便想到了他,也費了不少心思,求他親自做手術。
袁世傑名聲在外,工作很忙,經常要出國學習什麼的,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被這小姑娘的真誠感動了,答應將車爸轉成自己的病人,大概,從她的眼裡,他隱約看到了自己那個英年早逝的故友了吧。
「你很像我一個老朋友,」幾乎是不由自主的,袁主任脫口而出,說完後,他恍然回神,解釋道:「我可沒有跟你攀關係的意思,你別誤會。」
「剛才那事我不會說的,您放心。爸爸手術的事,真的非常感激你,手術做的很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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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濛濛亮的時候,連翹就刷了牙洗了臉,一夜沒睡,頭昏昏漲漲的疼。
車爸麻醉醒了後,雖然能說話了,可是非常虛弱,稍微說了兩句,就累的不行,傷口也疼的厲害。
連翹將飯卡給了小晉,讓他自己去食堂弄吃的,小晉回來後還給連翹帶了豆漿和包子。
連翹讓小晉回去,小晉卻非要姐姐回去補覺,倆姐弟都不妥協,隔壁床看的羨慕不已,衝著車軍一疊聲的讚他養了一對好兒女。車軍半趴在床上,一時感觸,淚水模糊了眼。
八點鐘後,醫生開始查房,一大群的白大褂,在職的、實習的、見習的,浩浩蕩蕩。
連翹走出病房正想出來看看媽媽他們到了沒,突然聽到那群白大褂中有人喊了一聲,「溫教授……」
緊接著一道儒而充滿磁性的聲音響起。
連翹只覺得腦後一炸,似乎全身上下所有的血液一股腦兒的全躥到了頭部。
這種感覺,就跟當年她妊娠高血壓,血管突然爆裂死去時的感覺一模一樣。
連翹只覺得呼吸不暢,汗濕了手心。
這會兒,站在溫立風身側的袁主任突然很高興的喊了她一聲,「23床家屬。」
袁主任是個非常惜才愛才之人,當然,更因為她給他的感覺真的很像一位熟人,他突然就想將她介紹給自己的老友認識。
連翹因為那一聲喊,就跟被打開了開關似的,突然身子能動了,她毫不猶豫抬腿就朝走廊的另一頭走去。
袁主任緊接著又喊了聲,「23床家屬。」
溫立風高大挺拔的站在人群中,蹙著眉頭,認真的看著病例,斯儒的面上沒有半分情緒。
而在此時王蘭和老太太也過來了,王蘭一眼看到女兒不由的大聲喊道:「翹翹。」
可連翹壓根不理,繼續朝另一邊走去,甚至還小跑了起來。
王蘭以為連翹沒聽到,大急,不由的喊出了她從小大的名字,「連翹!你去哪兒呀!」
作者有話要說:先將紅包發了,待會繼續關小黑屋去,不過關兩千字就出來,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