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四章 (補全) 文 / 猗凡
某種程度上連翹患有比較嚴重的強迫症,任何事,不干也就罷了,既然幹了不僅要幹完,還必須幹好,否則就會渾身不自在,即使想轉移注意力干其他事也不得勁。
很多時候人的某些具有鮮明特點的性格就是把雙刃劍,例如連翹這性子放工作學習上,自是取得了很大的成就,連氏骨科醫院就是在她的手上被推到了巔峰。但若放在平時的生活、為人處世上,就會讓人倍感壓力。
就連她最好的朋友湯佳麗也說過,「我一個人待著的時候歲月靜好,可一和你在一起感覺分分秒秒都像在打仗。」
連翹對此不置可否,她這樣性格的養成,自有其無可奈何的緣由。母親去的早,父親一手拉拔她長大,身為獨女的她注定繼承連氏骨科醫院,父親對她也是嚴苛過於慈愛。好不容易長大成人卻因為父親病重,為了讓他走的安心不得不嫁了溫立風。
連長榮當年看上了溫立風的老實勤懇穩重,卻沒看出來那些表象之下,實則他懦弱,敏感,優柔寡斷。做做學術教教書還成,至於領導一個醫院,只能說——難當大任。
至此後,連翹日日夜夜就跟上了發條似的,神經繃的緊緊的,一刻也不得放鬆。當時醫院剛剛接手,她尚未從失去父親的悲痛中走出來,同行卻瞅準機會落井下石,不僅挖她牆角,還四處散播謠言,致使連氏骨科一度難以運營。而以前跟隨父親的心腹——趙伯伯,非但沒有在她危難時刻施以援手,反而當起了無間道。事業上遭受重大危機,家裡也不太平,溫家那些「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親戚竟理所當然的「吃起了大戶」,有事沒事還總會找點事來難為她,膈應她。溫立風埋頭做學問,直接當起了甩手掌櫃。連翹咬緊牙關,打落牙齒和血吞,經過十年努力總算是一手撐起一片天。她本以為只要她夠堅強,夠努力,日子肯定會越過越好,可是她千算萬算卻沒算到,最後卻被溫立風釜底抽薪,打入萬劫不復的地獄。
她更是到死都沒料到溫立風會指著她的鼻子責罵她一直沒將他當一家人,原因竟是醫院的重要決策從不過問他的意見。她甚至沒想到,她為他披荊斬棘,出謀劃策,他竟是恨她管太寬,害的他沒尊嚴,沒面子,讓旁人笑話他在家裡沒地位!
湯佳麗說過,「你這個女人活的太累了,為誰辛苦為誰甜啊?」
連翹苦笑,如果可以,她也想年少之時依偎父母膝下,活的懵懂率真。少女懷春之時,找個好男孩談一場甜蜜酸澀的愛戀。嫁為人婦之後,相夫教子,不需硬著頭皮衝鋒陷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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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怎麼了?」趙凱推了推坐在他身旁面上表情風雲變幻的連翹
連翹回神,神情仍有片刻的茫然。
都已經過去將近半年了,她怎麼又想起那個男人?!又想起那些不開心的往事了?!
之前連翹因為受不了203男生宿舍的髒亂差,一時強迫症和潔癖同時發作,將203宿舍裡裡外外上上下下給整理打掃了個遍,忙完後便要離開,卻被劉勇等男生們熱情又強硬的給挽留了下來,說要酬謝她請她搓一頓。
連翹推辭不掉只有應了下來,於是男生們高高興興的,有女朋友的又喊了自己的女朋友,一行十來個人浩浩蕩蕩的去了小西門外的梅園酒家包了個包廂。
聚餐剛開始的時候氣氛很好,連翹也很開心,不過後來也不知道是誰起的頭,突然說到了期末考試,這一延伸,授課老師少不得被提起。自然而然的,溫立風也進入了他們的談話內容中。
具體他們說了什麼,連翹也記不大清了,只是那個人的那些事從學生們嘴裡說起時,她想哭又想笑,後來不知不覺走了神。直到趙凱推了她一下,連翹眨了下眼,恍然回神,只聽得坐在她對面的短髮女生突然義憤填膺的嚷嚷道:「哼!天下烏鴉一般黑!男人沒一個好東西!連教授還在那會兒,他們夫妻多好的一對兒,是人人艷羨的神仙眷侶,模範夫妻。可連教授才去世多久,溫教授不又找了個女人……」
「你別胡說,」劉勇打斷了她。
「我怎麼胡說了?上周我去周大福陪媽媽買首飾親眼看到的,倆人舉止親暱,那女人挽著溫教授的胳膊,雖然被我看到時,溫教授面上有些尷尬推開了她,可是一眼看去就知道倆人之間不簡單。」短髮女生仍舊憤憤不平。
另一個女生喃喃道:「不可能吧,我記得去年有個研究生學姐倒貼溫教授,溫教授不是義正詞嚴的表示過自己這輩子最敬最愛的就是連教授麼。」
短髮女生仍要反駁,劉勇扯了她一把,搖頭晃腦道:「男人的寂寞你不懂,對於男人來說上床和感情是兩碼事。」
短髮女生氣的臉通紅,一個勁的罵男生骯髒,激的坐在她身旁的男朋友也跟劉勇急了起來。眾人正鬧騰的厲害。連翹突然將杯子往桌子上一放,面上凝霜,冷嗤一聲,「人面獸心,口蜜腹劍,薄情寡義,說的大抵就是這種人吧。」
連翹的聲音又清又脆,加上她以往長居高位,說話語氣也是擲地有聲。原本喧鬧的聚餐霎時安靜了下來,連翹尚不覺得,短髮女生卻宛若找到同盟一般,喳喳叫道:「姐們兒,你說的太對了!劉勇,別給你們男人找借口了,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連翹驟然反應過來,面上訕訕,趙凱一臉不解的看著她,又道了句,「你怎麼了?」
「對不起,包廂裡有點兒悶,我出去透透氣。」連翹跟眾人道了歉,施施然起身,去了外面。
室友們跟趙凱擠眉弄眼,短髮女生更是咋咋呼呼的喊道:「去啊!護花使者還不跟去,別被旁人捷足先登了。」
趙凱面上大囧,甩了句,「趙信,管管你女朋友!」便
頭也不回的出了包廂。留下身後一室的喧鬧。
趙凱出了酒家的大門,倆邊一看,發現連翹正站在一處路燈下打電話,此時的她表情柔和,聲音婉約,亭亭玉立往哪兒一站,從他的角度看去賞心悅目。
趙凱正想過去,身後突然響起一聲,「趙凱,你怎麼在這?」
趙凱一聽那聲,眼角一抽,果然,米倍兒蹦蹦跳跳的眨眼就到了他的跟前。
「我和室友一起吃飯呢,」趙凱一本正經的說道。
米倍兒一直單戀趙凱,從去年五六月份到現在也追了他有一年了,若是放在一般男生身上或許早就答應了。可趙凱在這方面卻比較迂,感情方面追求寧缺毋濫。米倍兒不是不好,只是不是他心目中理想的女子。
趙凱很明白的拒絕過米倍兒,米倍兒消沉了一段時間,但很快又恢復鬥志,揚言趙凱一日沒有女朋友,她便會一直追下去。
「趙凱,我現在有事需要提前回去。」連翹的聲音突然橫□□了倆人之間。
趙凱吃了一驚,本能的反問,「怎麼這麼早?待會兄弟們還說要唱k。」
米倍兒微蹙著眉頭看向連翹,女生的直覺讓她不由的對連翹心生戒備。
連翹卻毫無所覺,指了指樓上,「我上去和他們說一聲。」
連翹言畢就進了酒家,趙凱正要跟上,米倍兒突然拉了他一把,「她是誰?」
趙凱頓了下,「鄰居。」
「以前從未見過,」米倍兒心頭一沉,跟上他的腳步,「你們在處對像?」
「哪兒跟哪呀,」趙凱最煩米倍兒這樣,快步上了二樓的包廂。
包廂內,連翹已經跟眾人道了別,正轉身要走,趙凱和米倍兒雙雙走了進來。眾人一見米倍兒登時表情就玄妙詭異了起來。
連翹衝著趙凱與米倍兒笑了下,「你們繼續玩,我先走了。」
「我送你,」趙凱說。
「我也去。」米倍兒緊跟著說道。
趙凱看了米倍兒一眼,後者撅嘴不吭聲,連翹仍舊沒覺出味來,搖了搖手,笑道:「你們不用那麼客氣,到公交站牌就幾步遠。」
此時短髮女生突然站起身,一把攬住米倍兒的肩,米倍兒掙扎,短髮女生壓低了聲音貼近她的耳邊,卻也加重了語氣說道:「好啦,適可而止了,別搞的自己那麼難看,天下男人又沒死絕了。」
短髮女生說這話的時候,連翹已經下了樓,趙凱慢了一步,聽了這話後,頓了下,而後快步離開了。
趙凱本欲打車送連翹回學校,連翹笑他是資產階級*分子,而後心情愉悅的上了公交車。
公交車啟動,連翹靠在後窗,心緒卻有些不太平,方才跟連翹通電話的是她的輔導員,連翹出了酒家看手機時間時才發現輔導員給她打了六個未接電話。急急忙忙回過去,才知道她居然交了狗屎運,有影視公司指定找她拍偶像劇,還敲了個女三的角色給她。
或許對於所有影視學院的學生來說,這簡直就是天大的好消息,可對連翹來說卻是驚嚇遠勝過驚喜。
你說,讓她這個冒牌貨去演電視,豈不是氣死導演和製片人的節奏?
連翹在換乘另一班公交車時,接了母親王蘭的電話。
王蘭也就是關心的詢問了下趙凱的傷勢。今天連翹之所以能來南大探望趙凱,也是因為王蘭突然給她打了一千塊的生活費。母女倆通了電話後,連翹自然不好意思收下王蘭這麼多的血汗錢,倆母女聊了會,也不知怎麼扯的就聊到了趙凱。而後王蘭聽了趙凱受傷的事,說什麼要去看看,最後連翹不得不攬下了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