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春日倌發 文 / 四月笙(書坊)
湘菀和冬梅到達大廳時，裡面早已坐了好多人，鳳天御見湘菀進來只是微微笑了笑，倒並沒有像早晨那般一副紈褲不羈，湘菀卻哪裡肯理他，轉過頭固執的不去看他。
見湘菀如此，鳳天御更覺得有趣，臉上居然泛起了難以掩飾的笑意。
湘菀環視四周，見孟懷生和他爹孟守也來了，他們對面還坐了自己家的位姨娘，還有諸多庶生的妹妹也都來了。
環視一周卻不見自己的胞弟陸湘宇。
「女兒給爹爹請安，湘菀見過瑞親王世，見過孟守，孟公。」
她說完抬起頭卻剛好看到眼神炙熱的孟懷生，湘菀把臉轉開，她之前不看鳳天御是因為氣惱他早晨所為，但現在不想看孟懷生就只是因為不想看。
見陸元仲微微點頭，湘菀扶著冬梅緩緩走向了自家位姨娘。
「姨娘們倒早，早早的便坐下了。」
湘菀一雙美目直勾勾的盯著自己家中的位姨娘，嘴角掛著若有似無的笑意。
這位姨娘平日裡和湘菀也沒那麼多禮數，可今日見湘菀站在自己面前，一動不動似笑非笑，也都奇怪起來，莫不是她也要開始講禮數了？
倒是姨娘楊氏先反應過來了，只見她微微一笑，便拉著自己的一雙雙生女兒對湘菀盈盈拜服，舉止談吐毫無破綻。
「妾身楊氏有禮。」
她一雙女兒喚名陸渺芙、陸渺芝。二人見自己母親對湘菀行禮，也都沒有多問，遂乖乖行禮道。
「長姐好。」
原來平常人家妾室對嫡出的女還是要行禮的，因為妾室在民間只能算作半主半奴，地位倒是比不上這些嫡出女。
見楊氏如此，湘菀也輕輕還禮。
「楊姨娘有禮，渺芙渺芝好。」
冬梅攙著湘菀還完禮，心中也嘀咕，平日裡自家小姐是最不喜歡這些虛禮的，怎麼今日倒這般在意起來。
她哪裡知道，如今湘菀打定主意要在家中豎起嫡女架勢來，今日這一出就是湘菀要走的第一步。好教會這些姨娘什麼叫做尊卑有別，以後也必須安分守己。
見楊氏行禮，其他兩個姨娘也只得起身行禮道。
「妾身彭氏有禮。」
「妾身謝氏有禮。」
行禮的兩位姨娘，前一位彭氏是彭家庶出二小姐，平日見著湘菀就陰陽怪氣，躲躲閃閃倒是陸元仲最不喜歡的一個姨娘。
但是這個彭氏卻生了個兒，取名陸淞，這個兒雖然是庶出，卻是陸家長，而且機敏聰慧很得陸元仲喜歡，彭氏也就是仗著有這個兒平日裡行事做派都有些張狂跋扈。
另外一個姨娘謝氏是老夫人的外甥女，是老夫人妹妹的小女兒，也就是陸淑芸的生母，因有著老婦人欲立她做夫人的意願，她平日在府中就如同一個正經主，哪裡有半分姨娘的自覺。
如今給湘菀行禮也是扭扭捏捏不情不願，只差沒有翻著白眼摔門而去了。
「二位姨娘都有禮了。」
湘菀也微笑著還了一禮，也不扭捏，大大方方的走到許氏旁邊坐了下來。她悄悄看了一眼彭氏，卻發現自己那個庶出的「長兄」現在並不在。
前世自己一直覺得這位長兄溫爾，所以兄妹關係倒也不錯，只是湘菀到死前不久才知道，原來這陸淞竟不是自己父親的兒，而是彭氏和一個偷雞摸狗的登徒苟合出來的私生。
湘菀雖有些為這個長兄可惜，但是陸家血脈是萬萬不可混淆的，更何況還有自己的嫡親弟弟陸湘宇呢，而眼下自己無憑無據，只怕自己說了父親也未必相信，倒惹得自己一身騷。
「長姐可曾好些了。」
湘菀正兀自沉思，忽聽一人說話，抬頭去看只見陸淑芸雙目含笑，儼然一副關切著急的模樣。
「有勞妹妹掛心了，我聽說昨日夏竹推倒了妹妹，姐姐昨日不適自然是不知道，不過我一定會好好問問清楚的，好還妹妹一個公道啊。」
湘菀微微笑著在陸淑芸的手背上拍了拍，眉目間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然。
「……無事便好，可讓妹妹好生著急。」
陸淑芸臉上有些不自然，卻還是微笑著答了湘菀的話，她本來是想試探看看湘菀昨日知不知道自己推她，可聽見湘菀如此說，陸淑芸倒不敢再問了。
姐妹二人你來我往，落在旁人眼中倒似姐妹情深了。
正談話間，卻聽陸元仲開口了。
「昨日貴客臨門，本來要為瑞親王世接風洗塵，奈何昨日小女抱恙，世體恤所以今日才為世接風洗塵，正好孟大人和貴公也在，守家公又對湘菀有救命之恩，所以今日也算感謝公，晚上我相府設宴，大家千萬要盡興。」
陸元仲本來只打算設家宴款待人，奈何鳳天御世身份被孟守得知，為了不讓朝野上下產生猜疑，陸元仲便打算晚上發帖邀請朝中大臣及親眷一同來相府做客。
這一來省去了眾人猜忌，二來孟懷生救湘菀一事也可以為鳳天御擋去一部分壓力，好轉移眾人目光。
「丞相大人客氣了，犬救下湘菀小姐本來就是緣分了，如今您這一謝，倒是折煞微臣了。」
孟守滿臉皺紋笑得幾乎擠在了一起，湘菀看著他的模
樣只覺得他和孟懷生蛇鼠一窩，難怪別人說上樑不正下樑歪，想來有那樣的兒，老也好不到哪裡去。
「孟大人客氣了，是該謝的老夫就得好好道謝，孟大人安心。」
湘菀聽到這些表面的話，倒也是有些煩悶，就悄悄回了許氏，說自己又不舒服了，帶著冬梅先溜到院裡戲耍去了。
出了正廳湘菀便如同一隻放歸山野的小鹿，一上蹦蹦跳跳，髮髻上的珠翠也都叮咚作響，倒是把冬梅嚇了個心驚膽戰。
「我親親的小姐，你才剛剛好，這樣蹦蹦跳跳，待會兒又出什麼事情，夫人就要把我攆出去了。」
說罷一把抓住湘菀就不放開了，又見湘菀髮髻散落，一絲絲頭髮如同逃逸一般橫掛在髮釵上，冬梅只得又騰出手去攏湘菀的頭髮。
「你看看，早晨我才剛為你梳好的，如今又變成瘋丫頭了。」
「有冬梅姐姐在，哪裡還害怕髮髻凌亂，我就是變成瘋丫頭你也會為我梳好的。」
湘菀哈哈笑著，雖是兩世為人，但有些事物是改變不了的，縱使湘菀如今要謀得家中的權利，好收拾整治這家中的種種齷齪，但是她那天生脾性卻也一直不曾改變。
主僕二人笑鬧著找了個地方坐下，冬梅便繞到湘菀背後為她梳頭，湘菀一個人坐著無聊，也沒有鏡可以看，就無聊的玩起自己的裙帶來，因剛剛奔跑過，臉上也紅撲撲的煞是好看。
「冬梅啊，你說人與人之間怎麼才能好好相處，平有些人日裡裝出一副與我親善的樣，其實背地裡倒光是算計我了。」
「小姐又瘋魔了，好好的誰算計你，只是咱們府中那位二小姐倒是真的不可小覷。不過咱們小姐才是真真兒的聰明絕頂，這兩日都還不曾叫她算計呢。」
「呀呀呀，你這丫頭好大膽，小姐我一頭青絲，你竟然說我絕頂，當真該打。」
冬梅一聽湘菀斷章取義的說起笑話來，也忍不住哈哈笑起來，主僕二人笑得前俯後仰。湘菀姿容本就不俗，加上這一笑完全不似平日裡那些拘於禮數的笑，倒是越發美艷了。
鳳天御因見主僕二人離開，自己也懶得聽孟守趨炎附勢的說辭，於是假借出恭為由尿遁了，一上聽見湘菀的笑聲，就偷偷摸摸的跟了過來。
沒想到卻剛好看到了這春日裡難得一見的美景，湘菀這一笑也當真稱得上是，回眸一笑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了。
鳳天御一時之間玩心大起，便偷偷走到主僕二人身後，對冬梅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自己卻從冬梅手中接過湘菀的頭髮，輕輕梳理起來。
他輕輕的拿著那烏黑的髮絲，不敢輕了，也不敢重了，倒似拿著這世間最重要的珍寶一般，為小心。就連冬梅也看得癡了，她從來只知道自家小姐好看，雖然也曾想過湘菀有一天要嫁人。
但是從來就不覺得這世間有配得上自家小姐的男，如今見鳳天御輕輕為湘菀梳頭的樣，冬梅只覺得這世間再也沒有如此好看的畫面了。
不知過了多久，卻聽湘菀道。
「冬梅，我渴了，咱們回去梳吧。」湘菀說著伸出手便要冬梅扶她。
可是等了許久都不見動靜，便回頭去看，只見鳳天御一手握著自己的頭髮正在梳理，嘴角還掛著笑意。
湘菀嚇得的尖叫一聲跳了起來，倒退了幾步，頃刻之間紅霞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