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6章 彆扭 文 / 欲話生平
若是能給月娘尋得一個如意郎君,一來,可以還月娘的名譽一個清白,二來,月娘也能有個正正經經的好歸宿,不必跟著他吃苦受拖累了。再就是,村子裡的流言蜚語便可不攻自破,那麼大家也都可以安心的過自己的日子了。
他回頭看去,月娘正慘白著小臉渾身哆嗦著,林大磊皺了皺眉,有些心疼,但知她受了驚嚇,便放輕了聲音:「快回屋把濕衣服換下來,待會在受了涼。」
月娘還是緊緊抓住他的袖子不放手,顫抖著聲音道:「不要再打架了,莫要害了人命」
林大磊神情一暗,眸色沉了下去。人並非是他想殺的,架也並非是他想打的,只是一時失手,只是不得已而為之。
她這是,怕了他麼?
月娘卻似突然想到了什麼,急忙抓過林大磊上下前後的察看,面露急色,緊張的問道:「可是哪裡受了傷?我見那河裡留了好多的血」
林大磊見她擔憂自己,心中寬慰許多,見她真是被自己嚇怕了,趕緊安慰道:「不是我的,你莫怕,那都是別人的!」
月娘鬆了口氣,但是又覺得後怕無比,在林大磊胸膛上錘了一下,埋怨道:「下次切不可如此魯莽了,若出了人命可怎麼辦?難道你要為了不相干的人去坐牢償命麼?」
「以後不會了。」林大磊急忙保證。
若是她知道了自己曾經殺過人,不知會如何嫌自己,想必會更加懼怕於他吧?
月娘卻不知林大磊的心思,見他渾身*的,現在已經要入冬了,天氣已經逐漸冷了起來,遂對林大磊道:「快去把衣服換了,待會在喝點薑湯,小心受寒。」
林大磊笑著應了,也催她去換衣服:「你也去換了吧。」
於是,倆人便各回各屋把衣服換了,此話遂不再提起。
他們不提,卻還是有人在背後亂嚼舌根,只是不敢向之前那般張揚放肆,大家都懼怕林大磊的狠勁,上次若不是那個小姑娘及時趕來制止住了,說不定那王麻子早就投胎去了,哪裡還能像現在這樣苟延殘喘的活著?
而林大磊自上次有了那般想法之後,越想越覺得是個好辦法,只是他一不是人家姑娘的親人,二不是外戚,別人的終身大事,他自然是無法做主的,勢必得人家姑娘同意才是。可是,這樣的話,他又如何說的出口,只能先留意著適齡婚嫁的男子,少不得打聽的周全些,才能放心將月娘交付於他人。
村子裡的單身漢多得是,可配得上月娘的卻是一個也沒有,願意娶她的雖多,也大都是看她相貌去的,大林便不願意了,為此發愁了好久。
若說這世間男子千千萬,風度翩翩、風流倜儻者有,含蓄深沉、高深莫測者有,幽默風趣、大智若愚者亦有,他們會賞春觀秋,月下吟詩,花前念蝶,卻不懂得柴米油鹽,生活是幾許,從來都是享受人生卻滿嘴的國家道義、理想抱負!
不過是*的驅使者,何曾高於他人?
月娘伏在門畔,面前那個來來回回忙碌著的男人有什麼?不懂風情,也不會討人歡心,整天皺著眉頭板著臉,凶巴巴的。
卻總是很貼心,比她一個女兒家都心細,什麼事都想得到,唯獨他自己的。莫非,他真的打算獨自一人過此餘生?
其實心裡也是希望有人陪伴的吧?有誰會喜歡孤獨一人,即使是她在最絕望最無可依靠的時候,也是希望有個人能陪她一起。只是,當時最希望的那個人,卻是把她推向深淵的那個!
本以為,她不會在對這世間的任何一個男子動情,可是,她竟不知,這世間還有這樣的男人。
自己村子裡沒有配得上月娘的單身漢,林大磊就去鄰村尋覓,一副非要把月娘嫁出去的勢頭。月娘開始不知他每日忙活什麼,但後來知曉過後,也只咬咬唇冷眼瞧他折騰去,難道他就不明白,想要那流言消散,最好的辦法,就是坐實這個流言麼?
這個不通人情的臭石頭!
林大磊又皺著眉頭回來了,月娘瞧都沒瞧他一眼,把繩子上風乾的布匹收了,逕直回了屋裡。
林大磊沒有注意到月娘的情緒,他有些發愁的坐在院門的那顆石頭上,這幾日他奔走四處後,才知道他救了一位千金小姐的事情已然傳了許遠,別人見他來打聽周圍單身漢的家境和品性,便把他的意圖猜了個□□不離十,倒真招來了些上門自薦的。
只是,稍微正經一些的人家,都不希望自己兒子娶個只能看什麼也做不了的花瓶回來,那些有心思的,卻沒有幾個是正經過日子的好人。不是長得歪瓜裂棗的,就是心思不正的,再就是家徒四壁窮的叮噹響的。
這樣的人家都如何配得上月娘呢?難道要她去吃苦,看別人的臉色過日子?她那麼柔弱,又極好拿捏,到了這樣的人家,恐怕連半載也活不了!
今日倒是找了個稍微好點的人家,聽說口碑還不錯,家境在這一片算是稍微富裕點的了,說是種了好幾畝的地,家裡還餵養著豬牛羊,經常吃的上肉的。
林大磊便和人約好去見了那男人一面,長得還算不錯,就是有點偏瘦,說起話來溫溫吞吞的,應該也是個好脾氣的人。只是,再說到月娘的親事時,那人竟施施然道:「你也看到了,其實呢,我家的條件在這十里八村的,談不上第一富,那前五還是排的上的,所以養個什麼都不會的女人倒也沒什麼。」
那男人抬頭看了看林大磊臉上的疤,心裡有些畏懼,但還是硬著頭皮說了下去:「只是,我家母親是不會讓我娶個跟過別人的女人的,那個妾什麼的,平時給我端個洗
腳水啊什麼的,能使喚使喚,也還是可以的。」
林大磊當即黑了臉,看著那個說完話便縮著腦袋窩囊的男人,真想把他摁倒在地狠狠地揍一頓!可是想到月娘那張被嚇得慘白的小臉,算了!若打死人了,他去坐了牢,誰來管那個小姑娘去?只會讓那些心存惡念的歹人給毀壞了!
強壓著怒氣,雙拳緊握,趕走那個有色心沒色膽的窩囊廢,他一拳砸在旁邊石砌的牆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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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大磊坐在那又沉重的歎了口氣,看樣子,真的是他連累了她,早知如此,當初無論如何也要央求蔡氏收留她才是,縱然有那個來生,想必在李郎中夫婦看管之下,他也是不敢亂來什麼的。
何至於到如今這般地步?
林大磊抬頭看了看天色,見時辰不早了,便站起身來,還是先把今晚的飯最好罷,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說。
林大磊喚月娘吃飯的時候,她剛剛把衣服量好,想著明天就開始著手做他的冬衣,王嬸給的那匹料子雖然不十分好,但摸起來卻比林大磊以往的衣服都舒服一些,再就是,這布雖是去年舊了的,但到底還是沒有穿過用過的新布,這樣,總算這個年,他也算是有件新衣服穿了。
她把料子收好,才坐到林大磊對面。林大磊見她拿起了餅子,這才開始吃起飯來,不過他吃飯向來極快,只消片刻便已吃完,只等著月娘慢條斯理的吃好去把碗刷了。
月娘心裡堵著一口氣,從他回來一眼也沒瞧他,只把眼珠往周圍打轉。這屋子裡比她剛來時乾淨了許多,林大磊知道她有潔癖,怕髒,便每日都把屋裡屋外打掃的乾乾淨淨,那些被褥什麼的,每逢有好日頭便拿出來換洗晾曬的,所以,縱然條件簡陋些,過得倒還是舒坦的。
想到這,她的氣便消了一些。要怪就怪這三個石頭堆在一起的傢伙實在太硬了,一點也不知道拐彎,只一味的死腦筋,都不問問她是如何想的。
月娘嚥下一口餅子,抬眼看向對面的那個男人,卻突然瞧見他手上一大片烏青紅腫,有幾處還破了皮流著血,月娘看著心驚,急忙扔下餅子抓過他的手來看,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林大磊手上的那傷早就沒有痛感了,這點傷對他來說並不算什麼,吃飯的時候竟忘了這事,見月娘如此擔心,便把手收回,輕描淡寫道:「無事,只是不小心擦傷了。」
那麼嚴重,還說沒事!月娘心疼極了,紅了眼圈道:「莫不是又為著我的緣故和人打起來了罷?」
林大磊見她開始掉起了眼淚,這才後悔沒有注意把手藏起來,想幫她擦淚,又覺得於理不合,只在旁乾著急勸她:「你莫哭,我沒有和人打架,真的只是擦傷的,一點小傷罷了,明天就好了。」
月娘卻不信,拿手背擦了擦眼淚,低頭說道:「你不用騙我了,我知道是我拖累了你,你也不用每日為著把我攆出去就巴巴的跑來跑去累死累活的,我不連累你,我走就是了,橫豎早就是個死人了,偷活了這些日子,倒是讓你不痛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