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 醒來 文 / 欲話生平
卻說林大磊一路把一個小姑娘扛回了家裡,路上的村民皆用驚訝且好奇眼光打量他,饒是再不在意,也不禁有些尷尬臉紅。
林大磊走進自己破爛不堪的院子,第一次覺得這個家實在是不像樣,他把肩上的小姑娘放在了家裡唯一的一張床上,又拿被子緊緊裹住她,猶豫著伸手摸了摸她的手,見還是冰涼冰涼的,於是出門拿了些前幾天剩下的柴禾,又拿過一個盆放在床前燃起火來,屋裡的氣溫漸漸的升了一些。
他靜看了一會,便出門打水燒起熱水來。還好前幾年的時候家裡還有個大點的水桶,如今他雖沒有用過,現在拿出來倒也可以湊合,於是便兌好了熱水在裡面,又怕燙到那位小姑娘,試了好幾次才罷休。
他走到床前,看著一臉蒼白虛弱的小姑娘,一時不敢動作,想了想還是人命要緊,於是幫她脫了外衣,裡面還有件小衣,林大磊不敢脫了,便直接把她抱進了水桶。
他也不離開,只在旁邊看著,時不時的再往裡倒些熱水,後來見那小姑娘臉色有了一絲紅暈,他慢慢的伸手去摸了摸小姑娘的臉蛋,嫩嫩滑滑的,也暖暖的了。他彷彿被刺了一下,猛地收回了手。
又等了片刻,覺得熱氣已經完全入了她的體內,拿出一塊稍微乾淨些的布把她擦了擦,又想著不能讓她穿著濕衣服,只好去隔壁家找了王嬸過來幫忙。
那王嬸詫異的看著床上如花似玉的美嬌娘,又瞧了瞧林大磊有些尷尬的臉色,遂曖昧的笑了笑,一副「我懂得」的表情,幫忙把那姑娘的身上擦乾了,又換了乾淨的衣服,臨走時還對站在門外的林大磊調侃道:「瞧這姑娘身嬌肉貴的,看著瘦沒想到裡面還挺有料,大磊啊,可要好好疼人家。」
林大磊知道只要是入了王嬸的眼,進了她的耳的事情,第二天全村的人都會知道,但是他一個大男人也不能去看了人家的身子,壞了人家的名節,見王嬸如此曖昧不清,只想趕緊撇清關係,沒得污了人家好姑娘的清白。
林大磊皺眉解釋道:「王嬸您莫要胡說,我與這位姑娘只是萍水相逢,見她可憐救她一命罷了,等她好了,必是要送人家回自己家的。」
王嬸卻是一臉不信的樣子撇了撇嘴,哪個男人得了這麼漂亮的小姑娘還捨得還回去,早猴急的拐到床上去了。見林大磊壯實的身板往那一站,如同一座小山一般,又想到他曾經的狠勁,便情不自禁的把準備還擊的話嚥了回去,哼了一聲,扶了扶頭上的木簪,扭著肥碩的屁股回去了。
林大磊看著王嬸的背影有些憂慮,明日村裡還不知怎麼風言風語呢,他倒不怕,只是累了人家一個清白的小姑娘,現在也只得走一步看一步了。
晚間林大磊給小姑娘熬了藥,強著往她嘴裡灌進去了一些,剩下的便流到了外面,他知道不能急,只好放下她,又往盆裡填了把柴禾。
因家裡只有這麼一張床,於是他只有睡廚房了。那廚房平時也極少用,早已是破破爛爛,防不住風的。他翻出幾塊不用的陳年舊布,糊弄的堵在了那裡,先應付過去再說。
第二天一早,林大磊照常起床,先是回屋看了看床上仍在昏睡的小姑娘,摸了摸她的手,感覺溫度尚可,不再像昨日那麼冰冷了,遂放下了心。
如今家裡有個病人,他今日也不再去下地了,先把早飯做好了,也無非是些不能再稀的稀粥,呼啦啦的喝了好幾碗才放下,又想著那姑娘幾日沒吃東西了,於是盛了一碗準備給她多少灌進去點。
他走進屋的時候,便看見那一直昏睡的小姑娘已經睜開了眼睛,雙眼無神的看著窗外,剛剛升起的朝陽照在她的臉色,她的身上彷彿鍍了一層金邊,感覺雖是近在眼前,卻又遙不可及。
林大磊緩過神來,輕輕地咳了一聲,只見那小姑娘頓了一下,長而翹的睫毛也跟著顫了幾顫,她緩緩地轉過頭來,靜靜地看著面前這個陌生的男人,神情恍惚,彷彿在透過他看著別處。
原來,還沒有死麼?
她可真是命大,她記得她在水裡窒息的感覺,她是,被人救起了麼?為什麼還要活著,為什麼還可以活著,這是不是意味著,她可以重新來過?為自己負責,認認真真的活一次?
她有些看不清面前的這個男人,只是心裡想著,自己的命大抵就是他救得了,見他走過來喂自己東西,嘴裡還低低地說著什麼,說了什麼呢,她怎麼有些聽不清,只覺得肚子裡空空的,也不在乎喂自己的是什麼,味道如何,便急急地喝了下去,而後,又昏昏沉沉的睡去了。
林大磊見床上的小姑娘又昏睡了過去,幫她掖了掖被子,把碗拿出去,又給她熬藥去了。
月娘這次睡了沒一會便醒了,腦袋比之前清醒了許多,她動了動身子,發覺有些僵硬,頭痛的厲害,她支起身子打量了一下周圍的環境後,便驚訝的長大了嘴巴。
這個土砌的房屋顯得格外的陰潮,窗子也是用幾塊布糊上去的,有幾個年久發霉的櫃子,還有床前的一個髒兮兮的小盆子。如此骯髒不堪的地方,連她家的茅廁都比這乾淨。
她又低頭打量了一下自己躺著的床上,雖然床挺大,但是被子上好像有一股發潮的味道,強烈刺激著她的味覺,剛剛不知吃了什麼東西,因這屋子裡難聞的氣味,一時難以接受,便「哇」的一下子,伏在床頭吐了起來。
林大磊聽到動靜,急忙奔了進來,見月娘吐得昏天暗地,也不嫌髒的走近前來,關切的問道:「怎麼了?可是哪裡不舒服?」
月娘緩了一下氣息,扶著床頭抬頭看向聲音的來源,只見一個五大三粗的大漢站在自己面前,身著灰色麻衣,上面還有幾個破洞。最為可怖的還是他的臉上有一道長長的疤痕,從顳下頜關節處一
直劃到頸部,猛的看起來甚是凶神惡煞。
月娘不由得驚叫了一聲,抱著被子連連向後退去,直到抵在牆上才停了下來。她記得她投河之前遇到了幾個調戲她的流氓,他們一邊污言穢語一邊對她拉拉扯扯的,還說什麼玩夠了便賣到怡香園去。她不知道怡香園是什麼地方,但能感覺到肯定不是什麼好去處。
她本來就已絕望,又見自己如此落魄了還要遭人侮辱,倒不如乾乾淨淨的死去的好。可是現在,她滿臉絕望的看著面前人高馬大的漢子,自己哪是他的對手,更何況現如今這身子如此孱弱,大概連那男人的一指頭都不如。
這樣想著,她便絕望的閉了眼,只恨自己之前為何沒有死透。
林大磊皺著眉頭看著縮在牆角里瑟瑟發抖面色慘白的女人,一臉的恐懼和絕望。他無奈的往右扭轉了頭,拿自己沒有傷疤的半邊臉對著她,不去看床上那個可憐的女人一眼,有些不耐煩的把手中的藥碗往前一伸,悶聲道:「喝了它。」
月娘聽聞,便疑惑地睜開了眼,依舊滿臉的畏懼和防備,她看著面前碗裡黑乎乎的東西,不知道那是什麼,咬著蒼白的下唇,大著膽子搖了搖頭。
林大磊見她良久未接,轉頭看去,見她一臉嫌棄和防範的模樣,無奈道:「你剛緩過勁來,身子熱了些,這是驅寒的藥,喝了它你才能好。」
月娘這才想起察看身上的衣物,見自己之前的衣服均不見了,甚至連貼身的小衣也被換了個徹徹底底,一時臉色難看至極,難不成,她已經失了貞潔?沒了清白之身了麼?
林大磊瞧見她的動作,又見她面如死灰,便猜到了她想的什麼,只好厚著臉皮有些尷尬的解釋道:「咳,我一個大男人家裡,沒有女人家的衣物,便向鄰居借了幾身,又請大嬸幫你換了,鄉下條件不好,你先將就著罷。待我過幾天上山打獵,再去集市上換幾個錢,再幫你買件好點的。」
月娘聽他這麼說,又打量他的神情不像是撒謊,便小小的放下心來,想著他並不是之前那幾個惡人,又見他把手裡的藥碗往前伸了伸,只好哆嗦著小手接了過來,抬眼瞄了下面前的男人,見他一直盯著自己,遂低下頭閉上眼屏住氣把藥喝了下去。
林大磊滿意的接過了碗,猶豫了一下,又對床上縮的小小一團的女人道:「你再休息會罷,待會我給你燒點熱水燙燙身子,郎中說,要好好暖暖才行。」
月娘聽見他要給自己燒洗澡水,臉紅的低下了頭,也不吱聲。
林大磊又看了她一眼,也不再說話,默默地把床前的污穢收拾乾淨了,便出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