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5章 絕境 文 / 憤怒煙圈
林凡斷了氣，在這地底冰窟絕地之中！
任家會的表情已經僵硬，本來因啟神過程還算順利的興奮感頓時煙消雲散。
他不知道林凡到底為何變成如今這般模樣，他只知道呼喊林凡的名字。
「林凡，林凡！」任家會撕扯著自己的喉嚨，搖晃著林凡的浮腫身軀，試圖將他叫醒。
然而，林凡沒醒，冰窟之中迴盪著他的聲音，卻暴露了他此時的位置。
已經來到地底的任家聰與車伕循聲望去，看到了冰凌後的那條閃爍藍色光芒的隧道。
兩人對視一眼，疾步向前奔走，而此時的胖子卻還毫無察覺。
胖子任家會沒有放棄，他嘗試了各種方式，希望林凡喘息一口氣，但林凡的身體卻越來越僵硬，越來越冰冷。
一股難言的愧疚感猛然襲擊了他的心臟，確信林凡已經沒有生還機會後，一滴滾燙淚水滑落他肥胖的臉頰，他的淚腺彷彿被開閘，頃刻間淚如雨下。
任家會認為林凡的死，完全是因為他！
如果不是他叫林凡再多留一日，林凡早已上山，便不會死！
這種痛失好友的自責讓胖子跪在了冰面上，茫然不知所措。
或許沒有人知道，任家會雖然是任家的子弟，出生就享受榮華富貴，但內心深處最缺乏的就是友情這種看似虛無縹緲的東西。
而林凡在下山這兩天中，給予了對於他來說彌足珍貴的友情！
所以，任家聰到來後，胖子雖知已是絕境，但總想著要是死的話，至少要自己死在林凡前面。
卻萬萬沒想到，兩人絕處逢生後，林凡竟莫名死去。
只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木訥流淚的任家會聽到了腳步聲，抬起了那張被淚水縱橫交錯的胖臉，看到了他的親哥任家聰，看到了熟悉的黑臉車伕，兩人顯然是尋聲而來，推開暗門。
任家聰與車伕並沒有看胖子，而是看向了胖子身後的那道銀河，感受著其中蘊含的強大神通力量，心中錯愕到了極致。
錯愕之後便是驚喜，冰窟之名名副其實，這裡簡直是一座天然寶庫！
車伕靈根屬冰霜，這些年因年歲限制無法進入覆雪門中學習，卻一直勤勤懇懇的在山下伺候任家會在外的一切事物，便是為了有朝一日，可以窺得神通之秘。
此時啟神碎片近在眼前，他如何還忍得住。
只見，黑臉車伕向前踏出一步，任家聰卻亮出了兵刃，道了聲：「先殺人！」
車伕頓時將目光鎖定在了胖子的臉上，這時才察覺到自己伺候了多年的少爺，竟然淚流滿面。
無法形容的感覺猶如電流一般在車伕的週身遊走而過，他下意識的蹙了蹙稀疏的眉頭，竟有些下不去手。
胖子對於黑臉車伕的內心獨白並不在意，他啟神尚未成功，雖傷勢稍緩，但面對強敵，仍然只有等死的份。
只是胖子覺得即便要死，也要做些什麼，於是他站了起來，挺直了腰板，看向了他的哥哥，看向了他的車伕。
道了句：「殺我可以，讓我葬了我朋友，可否？」
一聲可否，不知為何在此時竟顯得極有力量，竟讓任家聰與車伕啞口無言。
胖子彎下了肥碩腰肢，用雙手插入冰面，揚起無數晶瑩碎片。
這幅畫面，談不上有多震撼，但卻總有一股說不出的感覺繚繞任家聰與車伕的心頭，兩人略一遲疑，便真的沒有痛下殺手。
任家會仔細的挖出了一口人形棺材，然後甩了甩指尖上迸出的鮮血，將浮腫身軀的林凡放入其中。
最後，他將碎冰灑下，神色鄭重的念叨了幾句，然後攤開雙手，輕聲道：「來殺我吧！」卻並非要放棄自己的生命，而是要殊死一戰。
只是他卻不知，被他親手葬下的林凡，正處於一種玄妙狀態之中。
屍毒發作後，林凡想到的唯一辦法只是一個字『靜』！
靜字，只是納氣的要訣，但因這一次運用納氣，是垂死掙扎，所以林凡格外專注。
就此，林凡進入納氣無妄狀態。
而這種狀態與之前的區別則異常明顯，納氣需吐故納新，用的當然是口，但此時的林凡，居然用的是全身毛孔。
以至於，讓任家會誤以為他已身亡，將他埋葬。
此時，林凡全身毛孔在正常人根本無法察覺的狀態下張弛有度，冰窟之中濃郁的元氣被他吸入體內不僅緩解了傷勢，還對境界有所增益。
但在這種玄妙狀態下，唯一不好的一點，便是根本無法有任何思想，一旦動了念頭，便會醒來。
林凡需要大量的元氣來壓製毒素，自然不能快速甦醒。
時間一分一秒的度過，當林凡的身體確定他吸納的元氣足以壓製毒素後，他甦醒了過來，第一時間便感覺很冷。
但他卻沒有任何動作，因為他要聽聽週遭的一切。
碎冰覆在林凡的身上，並不能阻礙林凡過人的耳力。
很快，林凡確定周圍無人，便用雙手推開碎冰，站起身來，眼眸卻仍緊閉。
他知道他已經再次失明，但卻沒有任何失落感。
他只是有些擔心胖子會不會已經遭遇不測。
而很快，他便聽到了微弱的聲響，來自這條冰道的深處。
於是林凡吁出了一口氣，卻又蹙起了眉頭。
通過聲音的判斷，林凡知道另一邊的戰鬥仍在繼續，說明胖子還活著。
但無論胖子啟神成功與否，聽這聲音，聯想胖子以一敵二，胖子都好像離死不遠。
但是他此時去，和送死又有何區別？
想到這裡，林凡抿起了嘴唇，看似瘋癲的撿起身邊碎冰往自己的臉上拍。
他要感受寒意，他要領悟神通！
…………
…………
千年前，蟬鳴寺掃地僧，一朝頓悟，橫掃天下建立周天。
十年前，孤煙城葉姓鐵匠打鐵十年，出城便一錘砸碎了整座大東山！
這二人有許多共同之處，一，沉寂數年，積累雄厚，二，兩人啟神完全是靠自我領悟，三，一出世便名揚天下。
林凡不知道自己在萬書閣閱讀萬書，算不算得上是積累。
林凡也不知道自己傻了吧唧的往臉上拍冰塊，能不能自我領悟神通。
林凡對於出名這個事情更是想都沒想過。
他只是覺得，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那個死胖子去死，所以只能病急亂投醫，想著前人的傳說，告訴自己，一定可行，一定可行！
全身顫抖，寒意襲心，這冰塊拍的那叫一個舒爽。
傻了吧唧的林凡不時嘴唇便成了醬紫色，猛然一個哆嗦，想起了胖子啟神過程在他腦海中呈現出的線條。
林凡停手，盤坐於冰面之上，腦海中《靈根論》的後續線條浮現，很快，他似乎得到了一種方法，來獲得神通！
這種方法，看起來極為荒謬。
啟神必然是一個溫和，並且循序漸進的過程，但在《靈根論》的某一種圖案裡，那些線條卻勾勒出了破而後立的方式。
這種方式等於重塑靈根，並且可與眼前的任何屬性啟神碎片融合，堪稱異想天開。
但這是此時林凡可以做出的唯一選擇，而唯一便意味著這是最好的選擇！
通過元氣外放，林凡很準確的感知到銀河中啟神碎片傳來的力量。
他來到了銀河面前，探手握住了他看不見卻奪目璀璨的碎片，開始利用這其中的力量作為牽引，以改變自身靈根屬性。
而這種大膽至極的方式，卻很快得到了印證。
林凡感知到他的靈根開始漸漸變化，但這種變化的代價卻是迅速消耗掉了一枚珍貴的啟神碎片！
忽然間，林凡覺得極其慶幸。
因為，剛剛來到這裡時，他曾問了一句這裡有啟神碎片嗎？胖子任家會的答案是，有的是！
想到這裡，林凡加快融化啟神碎片的速度。
一枚。
兩枚。
十枚。
打鬥聲還未絕於耳，林凡已經融化了一百枚啟神碎片。
這等奢侈的行為，不知在當今修真界到底發生過否，但毫無疑問這也是極為罕見。
但林凡毫無知覺，他只知道他要快速的獲得神通，不僅要救死胖子，還要救自己！
爭分奪秒中，一聲巨響忽然響徹耳邊。
憑借龍紋玉勉強抵擋住任家聰與車伕的胖子七竅流血。
他肥胖的臉頰上再也看不見林凡討厭的裝大人神色，有的只是淒慘。
在他的身後是一片片寒冰幽藍，在這種顏色襯托下，胖子的血看起來流得有些凶，有些猙獰。
如果不出預料，最多再有半刻時間，他肥碩的身軀將會倒下。
但胖子覺得雖死無憾，在這一瞬間他只是單純的想著瞎子別著急，老子要來找你了，便壓搾出了最後一絲力氣衝向了敵人。
只是他卻不知，璀璨的銀河前，仰著煞白的小臉，嘴唇有些顫抖的林凡拿出了黑布。
他仔仔細細將黑布蒙上眼眸，堅定不移的向冰窟深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