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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1章 外面下雪了 文 / 憤怒煙圈

    鏤雕木門被推開的剎那間,有寒氣變作白霧湧入食齋。

    霧中人攜一身風霜踏雪而入,喊了聲:「小二,兩壺!」

    任家會聞言後抬起肥胖臉頰,神色頃刻間急劇變化,心神激盪。

    林凡看不到任家會的神色變化,但也可感覺到這週遭氣氛變化詭異至極,頓時如臨大敵,握緊了那柄被葉凝霜加長的盲杖。

    「怎麼,只是幾年不見便不認識你哥了?」來人輕聲而言,語調之中卻透著玩世不恭的味道。

    任家會不知要如何回答,眼前此人正是他的哥哥任家聰。

    按照道理來講,親人相見,談不上眼眶泛霧,也不至於氣氛如此尷尬。

    林凡則沉默垂首,想著今兒上午任家會講的那些故事,心中寒流肆意。

    任家聰滿不在乎來到了任家會的面前,拉起了一方長凳,隨意而坐,看了看桌上的菜餚道:「呦,伙食不錯啊。」

    任家會肥胖臉頰上的僵硬漸漸融化開來,早已習慣的虛偽面具被他無形的戴在了臉上,他笑呵呵的道:「哥,這大老遠的來這找我?」

    任家會的換臉在任家聰看來只是彫蟲小技,他搖了搖頭道:「路過,便順路來看看你。」

    「境宗距這邊陲小鎮足有萬里之遙吧?」任家會用玩笑的語氣來打趣。

    但顯然,出於一些歷史恩怨,這種打趣只會讓氣氛更加尷尬。

    只是對於某些人來說,這顯然仍舊是彫蟲小技,任家聰抬眸,看著自己越來越胖的弟弟,深情並茂的道了聲:「我想你了。」

    林凡雖然對於任家的事情知之不深,但卻瞭解個大概,任家聰此話脫口而出後,他在心中就為這位仁兄貼上了無恥標籤,同時心中的警惕性更是急劇倍增。

    因為,無恥之人才最難對付!

    任家會顯然火候不夠,只這一句話就讓他啞口無言。

    而這時,不明就裡的小二端著托盤將精緻瓷壺上桌,任家聰也不客氣,隨手拿起一壺酒,動作極為自然打開壺蓋,將任家會的碗中斟滿,同時也給自己倒上了一碗,實話實說道:「老爺子要走了。」

    任家會的精神隨著這句話再次受到衝擊,他畢竟只有十四歲,心智不夠堅定,如今雖有防備之心,卻無法將從小一同長大的哥哥當成敵人來對待。

    在他被任家聰輕而易舉的撕掉一切防禦後,林凡微微側頭,左耳輕動。

    任家聰端起酒碗,平穩了一下呼吸,輕聲道:「我知道二娘的死讓你的心裡有了疙瘩,但我們畢竟是兄弟,畢竟是任家這一代的希望,這一碗酒當哥哥的敬你,泯恩仇談不上,但哥哥希望今後我們兄弟倆能回到兒時!」

    空氣在這一瞬完全凝固,任家聰舉起的酒碗中琥珀色的酒水沒有一絲漣漪,平穩的如同畫面定格,同時他的神色也格外堅挺,面色嚴肅,但此時看來卻是最真誠的神色。

    任家會看著眼前兄長真誠的模樣,沉默了片刻。

    不知是被任家聰的真誠打動,還是緩兵之計,他肥胖的手掌端起了酒碗,看著眼前的任家聰,道了聲:「干!」

    這個字一出,任家會舉起酒碗,便要一飲而盡!

    驚變在此時驟然發生,卻並不是似乎冰釋前嫌的兄弟倆偷襲出手,而是來自小瞎子林凡。

    林凡的盲杖猛然翹起,以迅雷之勢重點任家會的肥胖掌背。

    受此攻擊,完全沒有任何防備的任家會下意識的抽手,琥珀色的酒水潑灑而出,酒碗半空打轉盤旋。

    林凡的動作並沒有停止,他一步跨過方桌,來到任家會身邊,盲杖遙指任家聰的剎那,酒碗砸進肘盤之中,酒水撒桌,一滴水珠濺射在了任家聰的臉頰之上!

    任家聰蹙眉,顯然對於這個結果極為不滿,但他還是溫爾的放下了酒碗,然後拿出了一塊方巾,輕輕將臉上水漬擦乾。

    任家會此時要還是不明酒水中的勾當,便算白活,他肥胖的臉頰被徹底漲紅,顯然說什麼也沒想到他的哥哥居然會用如此下三濫的手段。

    任家聰不解道:「你是如何發現的?」

    這其中的『你』字,自然指的是小瞎子林凡。

    林凡指了指自己的雙眸道:「我是瞎,但我耳朵不聾,你下毒的手法還需要鍛煉,指甲蹭到了瓷瓶,發出了聲音!」

    任家聰露出苦笑,他先前走進食齋,便看到了林凡,只一眼便知道林凡不是什麼高手,而且眼蒙黑布應是個瞎子,本不把林凡放在眼中,卻不想便是這個他沒放在眼中的瞎子,讓他的本來省時省力的計劃落空。

    但這無關緊要,憑借他的實力,將眼前二人抹殺於此十拿九穩,況且還有任家會身邊的車伕裡應外合。

    林凡雖然沒睜開雙眸,但只聽便知任家聰很是淡定。

    而他越是淡定,便說明他與小胖子越危險。

    這種危機感讓林凡瞬間蒼白了臉色,顫抖起了雙唇,只看面相彷彿害怕到了極致。

    胖子也明白了為何今日客棧中如此冷清,這本來就是一個殺局,可惜他還不知不覺的要與林凡喝點小酒,談談感情,談談未來。

    而且,胖子也知道,他無法戰勝任家聰,任家聰是他的哥哥,年歲自然比他長,修行的年月自然比他多,實力自然更

    更勝一籌。

    林凡又只是剛剛踏入修行中的新嫩,不可能具備什麼戰鬥力,擺在他們面前唯一的出路便是逃。

    但殺局已布,他們如何能夠輕易逃脫?

    此時,任家聰將背後寬劍卸下,神色悠然的將裹布翻開,露出了華麗劍鞘。

    「鏘」的一聲,寬劍出鞘,隨之宛若虎吼之聲響徹食齋,氣勢驚人至極!

    任家會手中沒有帶趁手的短劍,但也做好了殊死一搏的準備。

    他剎那間平心靜氣,進入戰鬥狀態。

    而任家聰也在此時出手,寬劍只在身前輕輕一劃,無形劍氣如同海浪一般猛然狂席而來。

    食齋之中的炸裂之聲在這瞬間接二連三響起,不知是不是強大的氣流瞬間擠入容器之中造成,但卻無意平添了任家聰劍勢!

    任家會雙手畫圓,攔在林凡之前,豎立元氣屏障。

    劍氣與屏障接觸瞬間,一聲爆裂轟鳴了林凡的耳朵。

    方桌在這彈指間盡數碎裂,紛紛揚揚起了無數油膩。

    這幅畫面並不美,甚至有些噁心。

    任家會與林凡都不想看見這噁心的畫面,所以轉身就逃。

    然而,任家聰卻更快,他身穿油膩雨,卻不染塵埃,只一步,就來到了兩人的身後,寬劍也就此刺去!

    針芒在背的感覺並不好受,任家會全身汗毛炸立,肥胖的身軀猛然一矮,此時的靈動與他的身形形成巨大反差。

    矮身,轉手,任家會在瞬間完成了檔格,肥胖的手掌狠狠拍在劍身之上,借力向後一撤,撞翻數張木凳,躲過了這驚險一擊。

    然而,似乎對自己弟弟的身手有極為深刻瞭解的任家聰卻在此時棄劍,手中銀芒脫手而出。

    狼狽不堪的任家會沒有任何抵擋之力,因為他已失重心,動作再快,也絕不如這銀芒快。

    在這千鈞一髮之際,林凡的耳朵微動,聽聲辯位的功夫他早已爐火純青,手中盲杖閃電般在任家會眼前刺出三次,準確無誤的接下了這三根針,心中卻已冷冽到了極致。

    從任家聰下毒,在到如今的銀針,完全可以看出無恥這二字標籤貼在他臉上都算是高抬他,他一定是為達成自己目的無所不用其極之人!

    而這種人,比無恥之人更加危險。

    林凡的身手很好,這些年來為了應對未來踏入修行者行列的困境,他什麼秘典上的招式都會去練,除了體內沒有元氣運行,萬千秘典中的各類招式他都已非常熟捻。

    如今他已經是一名修行者,只是即便他如今有了元氣,那一縷溫熱也實在太過可憐,不可能支撐過這種殺局。

    想要活命,便也要無所不用其極,林凡腦海中無數本典籍忽然出現,他雙眸驟亮,運起元氣,竟然不退反進,盲杖點向任家聰。

    任家聰口中驚訝的發出了一聲「咦!」,顯然料想不到如此弱小的瞎子,居然有勇氣搶攻,但他不得不承認,林凡搶攻搶的恰逢其時,打亂了他的暴風驟雨般的後手。

    寬劍與盲杖輕輕一碰,任家聰試圖用力量盪開盲杖,再一次掌握主動。

    然而,盲杖卻在這時猛然一蕩,憑借長度優勢林凡竟用出棍法中的攪式,層層卸力,盲杖直點任家聰面額!

    任家聰心頭大驚,修行者的戰鬥從不是單純的境界取勝,手段至關重要。

    林凡這棍勢精妙至極,後手變招似無窮無盡,竟讓他生出了一種在招式上他無法抵擋眼前小瞎子之感。

    然而境界的優勢畢竟是優勢,任家聰冷哼一聲,磅礡的元氣在寬劍劍身迸射而出,要以一力降十會!

    這種選擇無疑是最簡單直接的辦法,林凡元氣不濟攻勢受挫,但此時他的動作卻行雲流水,腦海中無數招式隨手用出,竟沒有半絲生澀之感!

    他竟用招式的精妙,勉強糾纏住了任家聰,給予了小胖子喘息之機。

    跌落在地面上的小胖子顧不得林凡的表現有多讓他驚愕,他肥胖的身軀驟現在戰團之中,也欲搶攻。

    然而,任家聰已經受夠了林凡這隻小蒼蠅在他的眼前耳邊嗡嗡作響,手中寬劍猛然一顫,他以身為中心,猛然掄圓了寬劍,身如陀螺,無數劍氣隨之激射而出,食齋之中炸響不絕於耳。

    林凡與小胖子迅速規避,但狂暴的劍氣卻讓兩人避無可避!

    小胖子只有抵擋之能,他豎立而起的屏障層層碎裂,眼見施展了強大劍技的任家聰如同漩渦般襲來,似只有等死的份!

    林凡不想死,不想死便要做些什麼,而他能做的只是可笑的將盲杖彈入劍漩之中,試圖阻止。

    而事實也果然可笑,寸寸被切斷的盲杖越來越短,林凡感覺受力,只能握緊盲杖,用盡全身的力氣。

    當盲杖已被削的之剩三尺三寸長,異變忽生!

    掄起寬劍化為劍勢漩渦的任家聰感覺到了一絲阻隔,這種劍技要借助慣性以發揮無以倫比的威力,而慣性則恰恰是不能自控的。

    寬劍與盲杖這一次的接觸沒有再被削短,而是發出了一聲劇烈的金鐵交鳴之聲。

    林凡虎口炸裂,身軀受巨力驅使飛跌而出。

    也是這絲空隙,小胖子向相反方向閃躲而去

    ,任家聰慣性仍存的劍氣甩進了牆壁之中,轟鳴之聲巨響,食齋北牆傾塌!

    跌在角落中的林凡口溢血沫,小胖子此時完全有時間衝出食齋,但他卻猛然來到了林凡的身邊,胖手直接抓住了林凡的腰繩。

    任家聰堪堪停止劍勢,數滴鮮血也自虎口留下,砸在了他的雲履靴上,然而他並不關心他的傷口,而是看向了寬劍!

    他愕然發現了大周王朝之中都有名有號的玄鐵重劍劍刃處出現了巨大缺口。

    這是一件讓他感到不可思議的事情,所以他遲疑了剎那。

    在這剎那,拎著林凡的小胖子如猛虎一般撞破了食齋木門,破碎木屑與寒氣在食齋門前乍起,任家聰看見,外面下雪了,鵝毛大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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