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6章 綠葉 文 / 香朵兒
「沅兒,他們情況如何?」夏嵩朝見夏沅走出符陣圈,踱步迎上去,雖然嘴上這麼問,但心裡卻堅信自家侄女肯定能成功救下這六個傷員。
「要看毒素清除的徹不徹底了,這會神智是清醒了,腦裡的毒素也都退散乾淨了,至於他們身上的毒素,清除還需要一段時間,具體什麼情況還要再看看,有紙筆沒,我需要一些藥材配合藥浴給他們泡澡清毒,」夏沅說。
夏嵩朝將早就讓人準備好的紙筆遞給她,夏沅接過去,『唰唰』寫下一大串諸如解毒籐、腫節風、旱蓮草、風輪菜、土連翹、七葉蓮、膽南星、雄土鱉、獨活……等幾十味排毒通經、清理肺腑、疏肝醒脾、清熱潤燥促進身體新陳代謝的草藥。
這些草藥都是些普通藥材,就是在俗世也是非常便宜的藥材,當然解毒靈草和靈藥效果更好一些,但鑒於這趟差不像是能拿到高額診費藥費的,她這算是義務救人,要考慮成本問題!
因為都是普通藥材,大半都能在山外城鎮裡的中藥鋪子內尋到,剩下比較珍貴和不屬於這個地域生長的藥材,打個電話就能從省軍區醫院調過來。
夏嵩朝問清了這些中藥材的用途後,乾脆就多準備了些,說是讓在座的軍醫護士和參與此次任務的所有戰士都跟著泡一泡,有毒去毒,無毒強身!
夏沅無所謂,藥材不是她出,卻能讓大伯趁機收買人心,挺好的。
這會就算曲繼勇明知夏嵩朝有踩著他上位的意圖,卻也沒辦法也不敢阻止,還是那句話,他不能拿自己的小命去冒險。
不僅不能阻止,還要積極配合,完後放下身段跟夏嵩朝賠盡不是,說盡好話,只求他能說動夏沅給他解毒。
夏嵩朝倒也沒怎麼難為他,十分爽快地去找夏沅了,也不知道跟夏沅說了什麼,回來後一臉歉意地對他說,「曲大校,實在不好意思,沅兒說她替人施針,是用真氣通過金針在人為地替他們逼毒,真氣和精力有限,一次救治六個傷員已是極限,要救你得等到體內真氣恢復才行,」
曲繼勇一臉慘色,他下意識地看向夏侯淵,夏侯淵點點頭,「先天真氣恢復至少需要一天的時間,」
那他不是死定了?
不,他不想死,「就沒有別的辦法了麼?」一臉急切。
「服用一些珍貴藥材也能幫助真氣恢復,」夏侯淵說。
「什麼珍貴藥材,你說,我讓人給送來,」
夏嵩朝看看夏侯淵,夏侯淵雖是武癡,但基本的人情世故還是懂的,到現在,他已經能夠確定夏沅是在用真氣替人逼毒了,而內氣轉真氣,就是准先天境界,不管夏家背景如何,夏沅的背景肯定不簡單,就算之前簡單,這會能培養出一個十幾歲的先天武者,以後也會不簡單,這樣的人不能得罪,只能交好,若能借此機會賣好夏家,他自然樂意幫他一起坑曲繼勇,想想,列了十多種諸如百年人參、靈芝、雪蓮什麼的珍貴藥材。
曲繼勇惜命的緊,這會也顧不得去想對方是不是獅子大開口,只要能救他命就行,「只是籌集藥材也需要時間,我這毒等不了吧……」
這會,他感覺整個手臂都有些麻木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受傷的半邊已經有些行動遲鈍了。
夏嵩朝取出一顆藥,「這是心脈丹,沅兒給的,能在一定的時間裡護住你的心脈,你有兩個小時的時間去籌集藥材,」
曲繼勇也不管這藥是不是毒藥,接過來就一口吞掉,就覺得有股暖融融的氣流流入心脈處,頓時就覺得精神起來。
然後一刻不停地去聯繫曲家老宅,讓他們送藥過來,這等藥材別家沒有,曲家一定有備的。
這邊,夏沅需要的藥材都送了過來,她用一種讓所有人包括專業軍醫都感覺眼花繚亂的速度,只花了短短幾分鐘的時間,就將六人份的幾十種藥材該打粉的打粉、該切片的切片、該浸泡的浸泡、該切段的切段、該切塊的切塊,速度那叫一個「卡卡卡卡卡」「嚓嚓嚓嚓嚓」!
軍醫裡不乏有中醫世家出身的老醫師,愣是看不清她的藥刀是怎麼落下去的,就見那麼一片藥材,被她三兩下給處理出來了,段兒、塊兒、片兒整整齊齊,大小完全一致,跟用尺子量著切的一樣。
艾瑪,鬼手,又見鬼手!
驚歎,又見驚歎,這丫頭是要逆天啊……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雖然他們看不清丫頭紮針的手法,但針扎到什麼穴位還是能看出來的,這決計是做不了假的。
還有這處理藥材的手法和速度,甩他們這些拿了醫師資格證許多年的老軍醫幾條街都不止,「老李啊,虧咱們當了幾十年的老中醫,被人叫了多少年的醫學界泰斗,結果還不及人家一個小丫頭,真真慚愧啊,」人群裡,一個精瘦的老軍醫歎道。
「要不怎麼說,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呢?不服老都不成嘍,」應和他的老頭比他胖些,臉上笑瞇瞇的,給人一種特別隨和的感覺。
又說,「小姑娘這醫術真不錯,長的也俊,就是脾氣大了點,」
說到這個,精瘦老中醫也跟著笑了,「真是挺俊的一個小丫頭,」
就是說話太噎人了。
「兩位老伯,雖然你們誇了我,我心裡挺高興的,但還是想問問你們,作為老資格的醫師,杵在一旁圍觀我一人整理藥材,這樣真的好麼?」
被點名,精瘦老頭有些小尷尬,倒是胖老頭笑呵呵地湊了過去,「小丫頭耳朵夠尖的,伯伯我真不是跟一旁躲懶,而是懂得藏拙,伯
伯我從三歲就開始隨父親認草藥,六歲隨父親上山採藥,從當學徒算起,跟這一行也幹了幾十年,救了不少人,自認為醫術在業界也算是數得著的名醫,今個見了你才知道,我那點本事算什麼啊,沒臉跟你這個關公面前耍大刀,」
「你也不必這般自我否定,我外公說了,像我這樣的天才也是不多的,大多數人都是要通過99%甚至更高的勤奮努力才能獲得成功,你能有今天的成功就已經很不錯了,」
胖老頭:-_-!
是啊,多謝誇獎。
「丫頭,你醫術這麼厲害,是跟誰學的啊,」精瘦老頭湊過來問道。
「你想偷師?」
「……咳咳,」要不要這麼直接啊!
「不是偷師,就是想觀摩觀摩,學習學習,交流交流,孔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師焉,」
「觀摩學習交流?我外公倒是說過這話,」夏沅點點頭,一副懵懂卻很認真地問,「那你剛才也觀摩過我扎針的手法了,你覺得我哪裡還有欠缺的麼?」
「……呃?剛才離的有點遠,沒看清楚,」那麼快的手法,離的近也看不清楚。
「那等我把藥丟鍋裡熬後,再找人重新給你們演示一遍吧,」
「……」這麼好說話?
「你不怕我們偷師啊,」胖老頭問。
「不是你們說想要觀摩觀摩,學習學習,交流交流的麼?」夏沅眨巴著一雙清凌凌的眼睛問道。
兩老頭對上她一臉純然的模樣,心裡那叫一個虛,「哈哈,是啊,是啊,」
夏沅也笑了,心說,偷師?就算我手把手地交給你們,你們也得能學會啊!
人的大腦結構非常複雜,在腦袋上扎針絕對不是開玩笑的,若有閃失,那就是輕則白癡,重則喪命,以鬼手的速度扎針,可不是為了耍帥耍酷的,而是這《無名藥典》裡的針術對習練者的基本要求就是要快、準、穩地秒扎,比如這十三針通神,十秒內扎完十三針只能算你及格,然後在這個基礎上越快越好,若是將真氣/靈氣比作水流的話,人的大腦就是那個蜿蜒盤旋的下水道,道穴疏通不及,靈氣/真氣就不能流暢而快速地充斥整個大腦沖刷整個腦內的濁氣,造成濁氣反污不退事小,若是真氣堵塞嚴重,會給大腦帶來二次傷害,輕則撐爆血管,重則腦癱白癡。
別看她剛剛紮起來輕鬆,但對於普通人,哪怕是行醫幾十年的老中醫都是千難萬難的。
這不是眼疾手快、熟能生巧就能辦到的,需要強大的神識和靈氣去精準地鎖定穴位和靈巧地控制手速,遂《無名藥典》也不是凡人能修習的醫學典籍,修習者至少得是個神識強大的修士。
所以,她是真不怕他們偷師,真能學會才好呢,兩老頭都是上世的老熟人,跟華老頭交情不淺,愛屋及烏,對她也是有幾分照拂,醫德上更是沒得說,她自己對做個救死扶傷的醫生沒什麼興趣,但也希望能為華夏做些力所能及的貢獻。
瘦老頭很是慇勤地說,「這藥怎麼熬,我和老李幫你燒火,」扎針不行,整理藥材不行,燒個火還不行麼?
事實告訴他們,打擊有一有二就有三!
「老李伯,你那火小了,」
「老趙伯,你那火大了,」
然後就見夏沅用火棍在他們的爐灶裡扒拉兩下,火就按照她的心意變小變大,跟變魔術似的。
因為熬的不是靈藥,遂火也是凡火,但也不是普通的木柴火,而是專門用來熬藥的竹木炭,這種木炭燒起來煙小,燃燒時間長,極易用靈氣控制火勢,繼而控制湯藥的溫度及藥性。
湯藥不像煉丹那麼玄奧、複雜,只要藥材比例控制好,然後火侯和藥性控制好就行。
跟控制靈火一比,控制凡火對夏沅來說太簡單了,燒火棍只是打掩飾的道具,兩老頭不懂靈氣控火,見她一個人看六個爐子,居然不見半點不見慌亂,注水、放藥、攪拌、看火,都是一人搞定,整個過程那叫一個乾淨利落,跟表演似的,好看極了,中間還時不時地去撥弄下那六人頭頂的金針,讓真氣在他們體內運行的更順暢些。
等藥湯熬好後,兩老頭對自己引以自豪的醫術第一次開始不自信起來,是丫頭太過逆天?還是他們的醫術只是徒有其表?
夏沅根本沒注意到兩人糾結的內心,將鍋裡的溫度降到45°左右後,讓人將六位傷者給扒光了衣服丟進鍋裡泡,當然這美男入水的美好一幕顧元琛是不會讓她看的,指令一出,人就被顧元琛給拽出了符陣,「幹嘛啊,咱們救人要有始有終,半道走人,這樣多不好?萬一發生什麼狀況,別人也應付不了啊,」夏沅試圖說服顧元琛。
「在你男人面前惦記去看別的男人泡澡,你這是不想好好過日子的節奏,」
「你怎麼不說你思想齷齪啊,都像你這麼想,那男性泌尿科的女醫生女護士還嫁不嫁人了,」
「你想去男性泌尿科?我這個還不夠你看的?」
「……」這話題沒法聊了,再聊下去就要被和諧了。
「元琛,能把你師妹借我一會麼?我有些話想單獨跟她說,」童蕾幽靈似的跟了過來,一副溫柔大姐姐的模樣,微微側歪著臉笑著對顧元琛說。
顧元琛皺皺眉,「有什麼話不能當著我的面說麼,我是沅兒的未婚夫,有什麼是我不能知道的麼?」
童蕾笑容一滯,她是真沒想到顧元琛會這麼不給她面子,
,又這麼護著夏沅,咬咬下唇,「這是我們女生間的對話,你一男生跟在一旁讓姐姐我怎麼說啊,你若擔心我欺負你家師妹,大可遠遠看著,我是真有些體己話想單獨跟她說,拜託了,元琛弟弟,」雙手合十,略帶幾分小哀求,小俏皮地說。
「你們又不認識,有什麼體己話可說,」顧元琛做出一副不耐煩的紈褲公子樣,又偏頭問夏沅,「你要跟她說麼?」
「我兩不熟,沒體己話說,」夏沅想都不想地搖頭道。
她現在都是築基修士了,哪耐煩跟童蕾歪纏,左右她這世也沒想跟童家搞好關係,懶得應付這些人。
「你……」童蕾也沒想到夏沅在知道她是誰的情況下居然這麼不給她面子,難道她以為憑借那什麼鬼醫術,就能抵的過童家正牌千金的身份麼?
真是太天真,太狂妄了。
見兩人手牽手欲走人,想到家裡爺爺給她打來的電話,便忍住火氣,出聲叫道,「夏沅,你等等!」
「有什麼事你就直說吧,我這會挺累的,要去休息休息,恢復恢復體力,」夏沅小不耐煩地說。
對童蕾知道自己並不意外,她家老童作為童家的奇葩一直備受童家人的關注,童家人一面憎惡他是個為了愛情不顧一切,不顧前程,不顧父母,不顧妻兒,不顧禮教,不顧世俗……不能為童家做出傑出貢獻(跟曲茜做一對恩愛夫妻)卻一味拉童家後腿(被父母騙婚後便避居國外)的傻x癡情種,一面又放不下他在海外的海量財產,於是一面對他做出痛心疾首、深惡痛絕的模樣,恨不能大義滅親,一面又叫家族小輩私下裡跟他交好往來,實在是糾結的很。
她這一出現,肯定挑動了不少童家人心,只怕在她閉關期間,就將她查個底朝天了。
老夏家就她一個正牌孫女,大伯也就她一個侄女,身邊還跟著顧家大少——唔,這世變成了顧家二少!
只要瞭解童家內情的,猜也猜到了,再加上童蕾不僅是曲婉婷的准堂嫂,還是她的閨中密友,從曲婉婷那聽說過自己也是有的。
不過,與其說她是曲婉婷的閨蜜,不如說她是曲婉婷身邊的綠葉,綠葉這種生物跟女配基本上是一個級別的,都是用來襯托女主的,比如女主清麗,她們就得艷俗;女主華麗,她們就得平淡;女主低調,她們就得囂張;女主脂粉不施,她們就要濃妝艷抹;女主穿白,她們就得花紅柳綠……
女主要是小白花,綠葉就是死黨,女配就是各種白富美;女主要是白富美,綠葉就是各種跟班,女配不是綠茶婊就是偽白臉——總之,她們都是用自己的胸大無腦、淺薄無知、尖酸刻薄、心胸狹窄襯托了女主的聰明伶俐、多才多藝、善解人意、高貴優——反正就是各種襯托就對了。
不同的是,女配是用來噁心男主,欺負女主的,結局大多很慘,但過程多是很爽的。
而綠葉就比較悲催了,吃力不討好就是說她們的,比如說,女主看某個人很不順眼很想損她幾句的時候,天真美好的她怎麼能做這種惡毒的事情呢?這個時候,綠葉同學就登場了,一定會把那個人罵得無地自容,恨不得回到娘胎裡重造。
或者說某個覬覦男主的女配過來找女主麻煩的時候,女主要是跟她鬧起來那就是掉價,這個時候勇於犧牲的綠葉同學就要上場了,她要很有義氣地幫女主罵街,甚至替女主出面對付女配,然後女主再在男主或是男配登場的時候,很大度或是很嬌弱地制止綠葉同學:「xx,你不要再說了,這樣不好。」
以上這種情況時常在童綠葉身上上演。
這麼一分析,夏沅發現自己居然不具備做女主的條件,因為她身邊沒有稱職敬業的綠葉,哪怕一個,然後就見童蕾撩了下耳邊的碎發,用一副『我的底細你應該已經打聽到了吧』的篤定口吻說道,「我姓童,童家女孩裡行二,想必來之前,你伯父也就是夏少將應該跟你說起過我吧!」
「……」夏沅突然覺得沒有綠葉也好,身邊跟著這麼一個她娘生她時忘把腦子給裝上的傻缺綠葉,真是太有損她威武霸氣的女王氣質了。
想想還是做惡毒女配好,至少不用壓抑自己的真性情,那玩意憋久了,不是在壓抑中變態,就是在壓抑中失去自我,當然,夏沅從來不承認自己是惡毒女配,她最多就是心眼小了一咪咪,嘴毒了一點點。
鑒於她這個女主沒有綠葉這一標配,只能擼起袖子自己上了,「大姐,你確定早上出門時腦袋沒被門板夾過?你是美女明星還是華夏領導人的千金,我大伯幹嘛跟我說起你,還有你這上揚的下巴,下耷拉的眼皮,看我跟看路邊乞丐似的滿臉輕蔑、不屑、鄙視、憎惡、痛恨的神情是什麼情況?我是燒過你家屋,揍過你家娃,還是往你家門上潑過糞?讓你一見面,就對我擺出這麼一副反派丑角的嘴臉,」
「……」童蕾氣的臉都紫了,「你……」
「噗嗤……」身後有人笑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