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一百八十六章 罪惡 文 / 蒼蠅尾巴
男人們憤怒了,對站在土台上的漢子眼露凶光。順搭著,對那支傍晚經過這裡的人也生出了一陣的憤怒。
連強盜都打不過,最後還讓我們受罪。聽小六子說了,果真是南方來的老爺,說話雖然輕聲細語有禮貌,但是幹起仗來居然完全不是北邊人的對手!
那漢子接著說道:「某家也不想殺人,但是那幫人乃是窮兇惡極的強盜,他們的痕跡到這裡就亂了,想必是在這附近停留過的,你們中應該有人見到過他們,殺人劫財,還搶了兩個女人只要讓人帶我們去找,那某家就不殺人。否則說吧,那群強盜到底朝哪個方向走了?」
底下的人群中傳來嗡嗡的私語。
漢子臉上露出一絲殘忍的笑意。
賤民,不見血不知道痛
他看了一眼老人乾癟的脖子,那裡凸起的血管灰白的頭髮,還有老年斑,緊了緊手中的朴刀,漢子想像著下一刻鮮血飛濺的場景。
「可是他們不是壞人啊。」
突然下方的人群中有誰喊了一聲。
是個孩子,聲音清脆且響亮。
所有人在一瞬間都安靜了下來,落針可聞。
然而既短暫的安靜之後,底下的人慌亂了起來,一時間場中響起了陣陣小兒的啼哭與叫罵。
「狗雜碎哎,誰讓你喊的!」
「打死你啊,你要害死我們啊!」
「誰喊的?糾出來!」
「大人啊,不管我們的事啊!」
「」
漢子驚愕了一下,隨意搭在朴刀刀桿上的方便揮砍發力的三根手指僵了一僵。
「誰說的!那些人是壞人!是強盜!是無惡不作的禽獸!」
漢子咆哮了起來。他此時覺得自己是被人在陽光下的大街上被人劈頭蓋臉扇了一巴掌,很沒面子。
於是他瘋狂的咆哮起來,想要辯解。
然而在下一刻,他覺得自己辯解起來,才是最沒有面子的——跟一幫泥腿子賤民講道理,腦袋被門夾了麼?
漢子示意手下將喊話的那個孩子找出來,然而沒有找到。
漢子怒了,大喝一聲,土台上反綁著的跪著的老人,被一刀砍下了頭顱。
蒼老的頭顱順著土檯子的脅迫滾了下來,老人年老體衰,脖子上也沒能噴出鮮血。
場間再次安靜了一下,然後就是遍地的哀嚎。
「三爺」
「三太公」
「村長」
「族長」
人群暴、動了,老人們杵著枴杖站了起來,在老伴的攙扶下抬起了手。男人們怒吼著,接過了枴杖朝著身邊的敵人砸去。女人們護著孩子,有的死死抱住了身邊的敵人。
哭喊聲,叫罵聲,怒吼聲,交織在了一起。
二十多手持兵刃的人頓時被淹沒了。
土檯子上的漢子明顯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更沒想到的是,一向自詡精銳的手下,居然在一幫賤民的反撲下步步後退了,那些賤民有人搶到了刀劍,割斷了綁在腿上的繩子,有些人已然衝出了小稻場。
這幫賤民
於是他憤怒了。
「我殺了你們!」
大吼一聲漢子手提著朴刀,漢子衝入了手無寸鐵的人群中,不管老人還是小孩,不管男人還是女人,只是向前砍去,於是很快的,他從土台一直殺到了小稻場的邊緣。他的身後,是鮮血橫流,是斷臂殘肢。
「殺光他們!」
漢子的怒吼很快讓這場暴、亂以流血而結束。
片刻過後,小稻場上能站著的,只有三十人。
漢子的手下有四人被打死,而小稻場上,此時儘是死屍,村子裡的人,已經全部被殺死了。
漢子看著場間的屍體,微微怔了怔,然後喘著粗氣說道:「在村裡歇一晚,明天再找。」
漢子的手下面面相覷,然後跟著漢子進了村子,也不管死去的村民,只是將被打死的四個人葬了,然後進了村子
一個男孩在山野間拚命的跑著,經常是跑不到兩步就會被絆倒,但他還是拚命的跑,依仗著眼睛好,對山裡的情況又熟悉,他只是往前跑,不敢回頭,摔倒了也不敢出聲。
傍晚的時候他在村口,和幾個小夥伴還有兩個本家爺爺在等人。他是要等他爹爹回來。
那天村子來了燕人。
他沒見過燕人,但是知道他們是敵人,燕人像今晚的這些人一樣,將他們帶到了這邊的小稻場上,然後每家每戶的搜糧食,最後強行帶走了他的爹爹,還有很多的叔叔伯伯。
在燕人走後,村子就變得沉默了許多,少了爹爹叔伯的村子沒有了熱鬧,多了哭聲,吃的也沒有以前好了。以前是鹹菜稀粥麵湯,現在怎麼只有混了糠的米麵糊糊了?還有,村裡的菜花姐走了,沒人陪他下套子逮兔子了。
菜花姐走了,是到哪裡去了呢?還有村裡人說菜花姐髒了,是什麼意思?菜花姐沒有髒啊,就算是髒了,洗洗也就乾淨了啊,不至於走了吧,菜花姐的娘還有村裡很多大娘嬸嬸們都哭成什麼樣子了。
今天下午,他在村口見到了一個長得很好看的叔叔,他帶著刀劍,問自己這裡離新州還有多遠,自己告訴了他,大概還有三四十里。其實到底多遠他也不知道,只是去年爹爹帶著他和娘親去過一次,走了好久好久,聽爹爹說三四十里,於是他就說有三四十里了。當然他後來是走不動了讓爹爹背回來的。那個好看的叔叔認真的跟他說了謝謝,還摸了摸他的頭。
他覺得那個叔叔不是壞人。於是在土檯子上那個黑塔一般的人說那個叔叔是強盜的時候,他就說了出來。他就是那樣認為的,所以他就說了。
只是沒想到那些人就把三太公殺了。
然後娘親帶著他跑了出來,讓他一直跑,往新州跑。他一直就很聽話,娘親讓他每天在村口等爹爹他就每天都等,就算是有段時間下了好久好久的雨,他撐著傘也要等。所以這一次他也聽了娘親的話,就一直跑,往著新州的方向跑。他好像看到了娘親被人打倒在地上了
但是他沒敢回頭。
就這樣,一直跑到了天亮。
男孩最終倒在了樹林裡。他才十歲,身體心智都不成熟,哪裡能承受得住這樣的大恐懼,於是暈了過去。
天濛濛亮,謝神策等人經過一夜休息,也出發了。謝神策艱難的抬了抬腿,拍了拍,苦笑著繼續上路了。經過五天的奔波,他的腿也有些酸了。
好在一夜的睡眠,將他的精神狀態都恢復了過來。
剛走不遠,前隊便傳來了一陣議論聲。是早早出去探路的賀若缺回來了。
謝神策的眉頭皺了起來。
賀若缺的背上多了一個人,準確的說,是一個孩子,而且這個孩子謝神策還認得。
就是在村口問話的那個孩子。
謝神策為了確認距離與方向,所以在傍晚的時候經過一個小村,找了一個小男孩問了一下距離新州還有多遠,然後就上路了。為了不給村子添麻煩,他只是問了一句話,很短暫的,兩人相處前後時間加起來不過十數息時間,自己就離開了。
可是為什麼這個孩子現在會出現的這裡?看他滿身劃痕的樣子謝神策心頭閃過一絲不好的預感。
難道
「帶上他,一起走。」
楊總司猶豫著說道:「提督大人,會不會」
謝神策搖了搖說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但他既然這個樣子出現在這裡,那就說明,那個村子很可能已經完了。因我們而起的事情帶上吧,反正也不費什麼事。」
於是謝神策等人再次上路。
在又翻過了兩座山之後,謝神策眉頭驟然一挑。
山的那邊有人。
的手按在了刀柄上,身後的黑甲衛抽出了直、刀或者羽箭,賀若缺也將一支箭矢捻在了食指與中指之間。
毫無預料的,數只羽箭將幾人射倒,然後十幾人從山坡上衝下將一撥人衝散
不到一刻鐘,結束了戰鬥,緹騎沒有人陣亡,這幫人的刀劍上也沒有毒,受傷的幾個人也並無大礙。
此時是九月十四。
謝神策距離新州已經不足十里了。
而此時的新州城,正是一片混亂。
燕軍忙著撤退,大小將校忙著將自己劫掠的財物裝上大車,城中的富商被強行北遷,鬼哭狼嚎,許多在燕人到來之後投靠燕軍的地痞流氓此時也感到末日來了,於是上街搶、劫,燕軍自顧不暇根本不管,只是忙著要撤軍。
而在新州城同樣十里遠的地方,晉軍的前鋒已經到了,一支兩千人的步騎兵正在逼近。
再翻過一座山,站在山頂上,謝神策看到了處處冒著濃煙的新州城,此時在新州城大約兩里路的地方,一支軍隊正在緩緩逼近,而城北,則有一支軍隊在撤退,由於馬車頗多,行進的速度倒是不快。
謝神策眉間的積鬱掃空了大半。
只是在此時,一名黑甲衛上前說道:「提督大人,後面的人離我們已經不足一里了。」
「走!」
於是二十名緹騎背著兩個女人和一個孩子,瘋狂的朝山下奔去
臨近城牆,晉軍列開了陣勢,一名騎兵將領打馬而出。他將手中的大刀提起,斜指城牆。
「攻城!」
於是十來架投石車開始對著城門轟擊。
就在晉軍開始攻城的時候,謝神策等人已經跑到山腳下了,而他們身後,三十多名殺手已經追上來了,而且距離還在不斷的縮短。
此時謝神策離晉軍,還有兩里路。
晉軍統領也已經發現了這邊一逃一追的兩撥人。
賽跑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