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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八十章 奇怪的刺客 文 / 蒼蠅尾巴

    三月十八日,是晉陽公主與謝神威大婚的日子。

    謝神威的大婚得到了全天下人的關注。

    據說那天從皇宮到威侯府,一路鋪了十里紅毯。

    據說那天皇后娘娘哭暈過去三次。太子與齊王皆盡落淚。

    據說謝太傅那一天笑的次數比以往十年加起來的還多。

    據說那一天整個晉都北城八成的客棧都住滿了。白天萬人空巷。

    據說那一天緹騎都送去了賀禮。出了一百人維護治安。

    據說那一晚黃晶樓的花魁傷心欲絕。

    據說那一天謝神威一躍成為了天底下最幸福的男人,不少懷春少女肝腸寸斷。

    據說大婚還是在威侯府,婚後擇日再搬進將軍府。謝神威被加封了忠武將軍,授了伯爵爵位。

    據說就是據說,反正謝神策看不到也就不知道。他只知道一個有一個女孩將自己鎖在房間裡整整三天,水米未進。要不是賀若缺與謝神策將們門踹開,賀若雀就差點死去。

    賀若缺看著賀若雀掛著淚珠的消瘦臉龐,將謝神策一腳踹出了房間。

    是真的踹飛出去了,謝神策只覺得胸口被重錘錘了一記,便以一道優美的弧線摔到了屋外。

    謝神策揉著胸腹,擦去嘴角邊的血絲,苦笑著離開了。

    在賀若缺看來,如果沒有謝家,或者說沒有謝神策,他妹妹也就不會與謝神威糾纏至今。

    「自作孽啊」謝神策自言自語道。

    鐵衛前幾天向謝神策匯報了銅爐關老大夫的動向,發現老大夫曾經與關外鮮卑商隊的首領有過幾次接觸,只不過是購買幾味珍貴的草藥。具體的時間地點都沒有異樣,也沒有發現老大夫有過什麼隱蔽手段以傳遞什麼訊息。

    謝神策的命令是繼續監視,另外也讓謝衣安排了人手監視那一隊鮮卑王庭的商隊,如有情況隨時向他與謝衣匯報。這支商隊畢竟王庭的,回去時是要經過大灞城的,不能不讓謝神策引起警覺。

    剛出了賀若缺的院子,謝神策就被謝衣的親兵叫去了。

    距離謝神威回晉都已經有一段時間了,這段時間他與賀若缺隨謝衣回到了鐵門關。

    一進正廳,謝神策看到出了謝衣姜起,還有兩名黑衣人。謝衣道:「讓你來,是要交給你一個任務,這件事情很重要,就是關於二里人的。這兩位,便是緹騎的張總司與楊總司,他們兩位會密切配合你。」

    謝神策看著兩名黑衣人身上的鴛鴦服,以及佩戴的長短鴛鴦刀,抱拳道:「見過兩位總司大人,有勞兩位大人。」

    張總司道:「不敢不敢,小侯爺客氣了。」

    楊總司道:「奉公辦事,小侯爺無需客氣,但有所命,儘管吩咐。」

    謝神策連道不敢。寒暄過後,五人便圍著地圖商議具體行動。

    既然是緹騎司的總司,那就是緹騎司的大人物了。

    緹騎是一個龐大的機構,有三大司,分別監視三大部分,第一司是監督國內官場,第二司則是針對國外勢力,第三司則是縱觀天下百姓。每一司都有獨立的機構,設正副指揮使司一名,下設收集司、分析司、執行司等,每司都有兩名總司,下設司長若干,然後往下再有細分。而文書處,則是單獨的一個機構,由緹騎總督直,那個讓人記不住面孔的周錦棉,就是這一任的文書處的總文書官。

    緹騎既然來人了,那就說明大晉正是向二里人動手了。

    除了兩名總司,還有近一百人的緹騎司使,已經分散到各個地方了。除了他們本人,誰也聯繫不上。

    計劃是緹騎給出的,兩名總司一名跟隨謝神策,帶十餘人扮成商隊,另一名總司則是混入那支王庭商隊,兩隻商隊相距半日距離,一同北上,在大灞城回合,那裡會有提前到達的緹騎司使接應。然後再根據情報現況,做具體謀劃。

    就這樣,很簡單的,謝神策的第二次鮮卑之行便開始了。倉促的讓謝神策自己都覺得意外。

    賀若缺自然是隨行的,二里人在他反水之後欲將他兄妹除之而後快,當時雖然沒有下殺手,但賀若缺本能的感覺到若是落入他們手中,必將生不如死。

    這種感覺很奇妙,沒有根據,卻極為準確。他的戰略戰術修養都不謝神威與謝神策,當年能逃出拓跋部的圍追堵截,除了強橫的武力,敏銳的直覺才是他最大的依仗。

    為了避開交戰區,商隊選擇從西北穿過一片阿拉善沙漠,然後再折向東北,到達流塞州的大灞城。

    商隊選好了駱駝,身份也偽造好了,取了西北軍的通關批文,謝神策這一隊商隊便綴在了那支與老大夫有過接觸的商隊的後面,那支商隊的首領叫拓跋禧,漢名叫元禧,是個渾身肥肉禿頂的中年男人,在出城之前還與緹騎張總司扮成的商隊主事人有過交道,兩人是一同租了駱駝隊的。

    謝神策的這支商隊名叫泗城商隊,標明了是淮商的商隊,隸屬泗州城,做的是絲綢與茶葉。「僱傭的」夥計也都是南方人,口音明顯。關於身份與夥計,謝神策從來不擔心,因為這支商隊除了張總司與五名鐵衛以外,從上到下都是淮商的人,僱傭的鏢師也是慣跑草原的西北人。這支泗州城商隊因為資金中轉出了問題,幾個月後需要一大筆現銀,正好西北有貨物滯銷,又碰上了打仗,更加賣不出去東西,於是就想著到草原碰碰運氣。

    這些事情在這幾天時間中有意無意的放出去了,商隊的每一個鏢師都清楚的很。

    幾天下來,鏢師們發現這位淮揚道來的謝少東家很是討人喜歡,張口師傅閉口大叔,與他說話極為投機。進入沙漠沒幾天,帶隊的樓大叔就準備把女兒許配給他了。不過後來聽說他家裡已經給他許了親事,只待這趟買賣回去了就成婚,這才打消了念頭。

    然而他打消了念頭,還有幾位卻還覺得自家閨女挺標緻,想挖一挖牆角。對於這種狀況,樓大叔就管不了了。

    這不,晚上選了一塊適合紮營的地方,趁著火堆邊謝少東家孤身一人的時候,便有一兩個老夥計摸了過去,假意討兩口酒,順便拉拉話。樓大叔也不理會,站在不遠處的沙堆上,灌了一口割喉刀子暖身後,便與幾名鏢師一同巡視去了。

    這裡準確來說並不是嚴格意義上的沙漠,只是阿拉善沙漠的邊緣,鮮卑人與西北人慣常稱呼為阿拉善荒原。稀稀拉拉的草皮像長了皮癬的皮膚,風大的時候還能吹起瞇眼的沙塵,偶爾也會有綠洲。這裡的夜晚經常有狼群出沒,這些在夜裡眼睛泛著綠光的肉食性畜生有著讓人難以置信的嗜血與瘋狂,而且往往有著極強的忍耐力,能跟著商隊走上百里,在商隊放鬆的時候襲擊馬匹駱駝與人。他要與手下四處看一看,確保那些畜生沒有跟上來。

    張總司與五名鐵衛接到了一隻老鷹帶來的信件,上面記載了鐵衛從老大夫嘴裡撬出來的情報。請報上說找老大夫的人其實還不是那個拓跋禧,拓跋禧也只是中介人,甚至拓跋禧的上線也不是發起人,在鐵衛以及緹騎的動作下,一連拔出了四波中間人,最後才找到那個埋得最深的發起人。謝神策暗歎這人的心思細膩。

    因為一般轉手三次以上便無法保證消息的時效性與準確性,這個人經過四道中間人的手後還能保證信息的完整,的確是不容易。

    信上說道,那個挖出來的人確實是二里人的刺客,只不過他使人威脅老大夫並不是直接對謝神策下手,而是為了確認身份。謝神策曾經被老虎尾巴抽中過一次,背上留下了一道分外長的傷口,那道傷口因為不是刀傷,是直接抽破了皮甲作用到背部,讓皮肉碎爛的,所以留下了好些印記,這些傷痕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來。而老大夫則是被人以家人的姓命相威脅,要查看謝神策的背後是否有類似的傷痕,老大夫不知歹人的目的,而讓探窺的對象又疑似是西北軍的軍官,因此才緊張。老大夫一輩子行醫,劫財的事情見過不少,但這種以人全家性命來要挾人的,還是第一次見,而且用的還是他自己的家人,他當然怕了。

    在西北,因為是軍鎮,且近邊界,馬匪大盜頗為猖獗,西北又民風彪悍,好勇鬥狠,所以治安並不怎麼好,搶劫之類的事情簡直是司空見慣。一般人家對盜匪還是極為害怕的。但是西北人最害怕的,還是西北軍,因為再厲害的馬匪大盜,遇到西北軍都是被屠宰的命。西北軍大帥謝衣就曾經一次性剿滅了三個大型馬匪集團,砍了近兩千人的腦袋,僅有百餘婦孺倖免。

    老大夫一次性將兩個西北人最害怕的主兒全碰齊了,他怎麼可能不害怕?

    然而他一害怕便露出了馬腳。

    謝神策在心裡還是鄙視了一番二里人刺客,如果隨便輕描淡寫的拜託一下怎麼會出紕漏呢?

    智商是硬傷。須知過猶不及。

    謝神策鄙視了一番,然後將此事想了一想。

    二里人的刺客用這種方式無疑是已經確定了他的身份。明顯二里人已經知道他與謝神威來了西北,而且前些天甚至可以肯定他們在銅爐關住過一段時間,然後定然是又跟到了鐵門關。謝神策的蹤跡已經洩露了。也就是說,此事甚至就有人在盯著他的一舉一動。

    謝神策頓時如芒在背,感覺到了深深的不安。卻一時之間想不到什麼應對的好方法。

    根據鐵衛與謝衣的監視,那名二里人確實是孤身一人來到了西北,與二里人聯繫的方式用的是老鷹。養鷹在西北是很普遍的事情,稍微富裕的人家都會飼養用來傳遞消息。因此他的聯絡方式沒有破綻,謝衣不可能截獲信息,然而根據情報,這名二里人這麼多天來刺客居然沒有向外傳遞過一封書信,這讓謝神策感覺到了疑惑。

    他是擔心情報被截獲麼?雖說西北軍中確實有神射手,但也就那麼幾個,能射的下來老鷹的就更少了,哪有可能天天盯著他?那麼他為什麼沒有送出消息呢?

    對方沒有送出消息,這對謝神策是一個好消息,因為這說明至今知道他已經進入鮮卑境內的二里人刺客只有一個人,如果找到那個人,殺了他,二里人的這根線就斷了。要是能更好地利用一下,或許還能收到些意料之外的驚喜。

    然而就在他捉琢磨的時候,兩位大叔在他身邊坐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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