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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七十一章 段部夜襲 文 / 蒼蠅尾巴

    冬末半夜的草原,溫度極低,幾乎可以滴水成冰。

    除了來回提著燈籠巡視的羽林軍,整個營地一片漆黑。

    底嗚的寒風貼著草皮,讓人從腳到頭一路往上冷的徹底。在黑夜裡,時不時的發出了幾聲零零的類似冰錐掉落地面的聲音,偶爾還會有如同寒風擠過門縫的尖銳的低嗚傳來。

    整個夜晚顯得格外的安靜。

    在中央營地裡,一座大營的門簾被掀開,寒風將所有人全部吹了一個激靈。一名校尉靠著炭火的微光分清面孔後,說道:「稟將軍,敵人正是從東面而來。」

    「大哥所料果然不差。既然如此,便把東西北三面的人撤了,將所有羽林軍集中到南面,一旦交戰,古大人便帶領所有使團人員向南撤退,待這邊火箭升起,你們再做回應。」

    一個蒼老的聲音說道:「便按謝大人說的辦。」

    一道低沉的聲音道:「傳令下去吧。」

    校尉立時退下,隨後中央大營便悉悉索索的響起了盔甲摩擦的聲音。

    大營中的人自然是接親使團的一行人。

    兩名巡夜守衛一前一後,正圍著馬車圍起來的營防巡視。一名巡夜守衛突然打了個哆嗦,發現前一刻前面人提著的燈籠瞬間不見了,正待伸頭看個仔細,卻發現在自己手中的燈籠一下子飛到了天上,很快便掉在了眼前,守衛的嘴巴張的大大的,卻發不出任何聲音,這時候,他才發現眼前出現了一隻腳,不,是兩隻腳。

    敵襲!

    守衛叫不出來了。因為他的腦袋已經被整個砍掉。前面的一名守衛在他腦袋掉下來的同時,也被人摀住嘴巴一刀將心臟捅了個窟窿。

    他突然看不見前面同伴提的燈籠便是因為被黑衣人擋住了。

    不久,一聲尖銳的笛聲便響了起來。

    夜幕下,一道低矮的山坡後面突然亮起一團團的火光,然後便是一陣火雨從天而降落在了使團所在營地上,白色的氈帳很快便燃燒了起來。

    在火雨落下的一瞬間,山坡上響起了陣陣的雷點,然後在燃燒的氈帳的火光照應下,一道寬闊的黑箭向著營地激射過來。

    馬匪的騎兵來了。

    一道黑色洪流狠狠撞入火光四起的營地,便如同一隻黑色的靴子踩破了一堆氣球。

    黑色洪流瞬息間便穿過了營地。

    畫面有些詭異。

    整個過程中除了夾雜著漢語和鮮卑語的馬匪自己的聲音外,居然沒有晉人的慘叫。從入營道出營,居然沒有看到一個晉人!

    衝在最前面的身負黑甲的首領第一個穿過營地,也第一個發現了問題。

    「有埋伏!」

    然而已經遲了。

    話剛落音,一支三稜箭便射穿了他的頭盔,那支箭巨大的力量甚至將他整個人帶離了馬背。然後他的半個腦袋便連同頭盔一道,飛了出去。

    馬匪飛奔的勢頭並未減弱,後續來的馬匪在聽到這一生大喊後,仍舊馬不停蹄,衝出好遠一段距離才堪堪止住。

    那名馬匪將領的屍身在馬蹄下很快變作了肉泥,被踩進了泥土中,分辨不出來了。

    待有頭領大聲傳呼著「有埋伏」後,馬匪才發現首領已經死了。頓時引起一陣騷亂。

    「這群蠻子,還是一如既往的低智商啊。」

    謝神策站在遠處,看著東邊的山坡後面的火雨升起落下,看著自家的營帳被大火吞沒,再看著黑色的騎兵穿插過營地。不禁感歎了一聲。

    謝神威降下大旗的做法並不多見,但也絕對不是沒人做過。這麼大的使團,彩旌以及旗幟一路飄搖,很明顯的寫著身份:大晉使團!這麼大的使團,就算一般的大型匪幫也不敢動手。收旗更是一種實力的炫耀。

    行走草原與中原的商隊,很多與馬匪都是有照面的,一般交過買路財或者一些貨物,便可以不受打擾。而強橫的商隊則配有大量的護衛,這樣的商隊多是世家大族的私人商隊,馬匪也不願意輕易招惹。這些商隊收旗是對自己的實力絕對自信,不怕馬匪劫掠,也是對馬匪警告。

    因此馬匪見到收旗的龐大隊伍一般是不會動手的。

    但段部的騎兵不是馬匪。此次段部出動了一千騎兵!什麼樣的商隊拿不下來?即便是使團又如何?

    收旗這麼狂妄的舉動在段部騎兵乃至在段匹鄯的眼中就變成了挑釁,變成了侮辱。

    所以本來只是想扮作馬匪劫掠一番的段匹鄯下令,務必要讓這幫中原人見見鮮血!

    段匹鄯已經知道殺死自己二兒子的那個人是什麼身份了——謝屠的親侄子!

    那很自然的他就必須要死了。

    接親的使團也必須死。

    至於使團被滅殺後晉國會有什麼反應,段匹鄯不在乎。最多開戰便是。

    於是他便令段卜男帶隊,引六百騎兵打頭陣,自己率四百人壓陣。

    本以為萬無一失,沒想到自己還是冒失了。因為對面的使團不是一般的商隊,更不是簡單的接親使。使團中有謝家兄弟。

    謝神策敏銳的直覺告訴了所有人,這段路不會好走。果真,在進入鮮卑境內第三天,便遭到了夜襲。

    謝神策自從離開滁州開始,每一次遠行都會有襲擊事件發生,而且他每一次都會受傷,一次比一次重。所以謝神策很擔心這次出使虎狼之地,也會有危險。尤其是要經過有重大仇恨的段部鮮卑的地盤。所以謝神策很是警覺。

    況且,他從來不覺得這次只是和親這麼簡單。

    而事實上證明,謝神策的警覺是有道理的。

    「羽林軍!聽令!衝鋒!」

    「霍!霍!霍!」

    三聲低沉的吼聲過後,隊形已經完全齊整。謝神威一馬當先,大戟一揮,六百羽林騎便向著已經穿過營地的鮮卑騎兵攔腰斬去。

    原本的黑夜已經被火光撕開,一千多人的使團佔用的營地面積非常的大,千枝火箭並不能完全覆蓋整個營地,因此上,氈帳著火雖大,一時也燒不完。熊熊燃燒的烈焰將段部黑色騎兵的身影拖得老長。同時也照得羽林軍銀白色的盔甲熠熠生光。

    謝神威一騎當先,第一個與鮮卑騎兵接觸,大戟橫掃,將兩名騎兵攔腰打下馬,隨後撞進鮮卑騎兵的隊列。

    一時間馬刀揮舞,人頭斷肢橫飛。戰馬高速奔跑時,馬背上的人只需要用很少的力氣便能夠順勢將面前的敵人砍成兩截。

    攔腰截殺講究一個快和一個角度。快便是趁敵人立足未穩之際,迅猛出擊,不給敵人反應列陣的時間。角度則是指切入敵陣的角度,如果敵人尚在高速奔跑中,直角的切入往往並不能造成有效地殺傷,反而會將自己的側翼也暴露給敵人,很容易被敵人也給攔腰切斷,所以切入運動中的敵軍角度是很重要的。就像砍樹,從來都是斜著下刀的。如果說角度不重要的話,那麼就是今天的這種情況:鮮卑騎兵立族未穩,陣勢不整。

    謝神威殺到的正是時候。

    六百羽林騎像插入奶油的刀子,只一個衝鋒,鮮卑騎兵便被戳開一個大口子。

    待鮮卑騎兵倉促組織起防守的時候,羽林軍已經後隊改前隊,第二次衝鋒又到了。

    兩個衝鋒,六百羽林騎便徹底打殘了六百段部騎兵。

    段匹鄯在山坡上臉色已然通紅。不只是氣的還是火光耀的。

    說起來很久實際上才只瞬間。

    謝神威讓羽林騎布下的陷阱有效地探測到了馬匪的進攻方向——正是正東方向。馬匪自然是騎馬的,東邊有一道緩坡,最適合騎兵衝殺,因此段匹鄯正好選對了謝神威給出的選項,從正東方向進攻。而謝神策也適時的提前將剩餘三面的人集中起來,讓早就在南邊集合的使團文官先行撤退,自己與羽林騎一同殿後。

    誘導與佈置都是事先準備,真正的戰鬥還得打了才知道。

    於是很快就打了,然後很快就知道了。

    在段匹鄯反應過來後、做出實際應對前,謝神威便兩個衝鋒幹掉了段匹鄯的先鋒。而段匹鄯的四百人,此時已經不能夠影響戰局了。

    誰告訴你羽林騎是沒見過血的公子兵?

    晉國的羽林騎歷來由皇子率領,所有的羽林軍都是在邊境歷練過的斬首三人以上的老兵油子中選出來的!

    不然晉帝田啟當年怎麼以羽林軍殺進皇宮發動政變?

    在背叛如吃飯般正常的諸國爭霸時代,皇帝沒有一幫手上染紅的紅棍,睡覺怎麼敢閉眼?

    所以六百對六百,羽林騎贏得乾脆。以微乎其微的代價殺敵二百,傷近百,鮮卑騎兵徹底失去戰鬥力。

    一聲笛響,潰散的數百鮮卑騎兵皆盡往北邊黑暗中逃去。段匹鄯撤軍了。

    謝神威帶著六百羽林騎與謝神策的兩百三十人匯合。

    鐵衛保衛謝神策的,除非謝神策親自上陣,否則鐵衛不會參戰。

    謝神策很喜歡這群沉默的孩子。說是孩子,實在是因為這群鐵衛年齡普遍不超過二十五歲,最小的跟謝神策同年。而謝神策很喜歡他們的原因就是絕對的服從命令。

    謝神策道:「回去吧,段匹鄯那老匹夫應該很快就能反應過來。放信號,追上老古,盡快回到黃沙關去。」

    謝神威點點頭,一名傳令兵便對著天空射了一道信號箭。稍後,便看到南方四五里處也升起一道光亮,古大人等人收到了消息。

    段匹鄯看著身後兩道信號箭的光芒,眼神陰鷙,回頭說道:「果然還有後招,拓跋銳!你果真是想對我段部除之而後快啊!」

    「既然如此,那就別怪我段部毀約!傳令回去!起兩萬鐵騎!某家要在明天日落之前!見到謝家小兒的頭顱!」

    「謝大人吶,這個使團豈有未至而回的?我等,我等該如何向陛下交代啊?」

    老古一臉苦笑道。剛進入鮮卑境內,便遭到了襲擊,被迫後撤,而且貌似還是段部鮮卑的襲擊。接親使團被伏擊,此事一旦傳出,兩國尊嚴盡無,到時候背黑鍋的除了該死的段部,大晉也要推出來一兩個替罪羊。

    這替罪羊難道還能是謝太傅的兩個孫子麼?!

    古大人彷彿已經看到了儈子手對他舉起的屠刀。

    謝神策看著神情萎靡的禮部侍郎大人,笑著安慰道:「老古啊,此事不簡單,我至今也只是猜到了一個大概,但還不敢肯定。然而我可以肯定的告訴你的是,這次,你不會因為沒有接到公主便被陛下降罪的。」

    古大人怒道:「此次是和親!更是接親!我大晉使團卻一入鮮卑境內就被打了回來!這是奇恥大辱!奇恥大辱!古良才有辱使命,有辱國威,愧對陛下啊。」

    謝神策道:「老古啊,別嚎了,這次啊,說不定是陛下愧對我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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