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二十五章 入太學 文 / 蒼蠅尾巴
第二十五章入太學
晉國延續前朝大楚舊制。三天一小朝,五天一大朝,另有朔望日大朝會,這才是清宮戲裡百官覲見的大場面。規格最高的當屬每年歲首的大朝會,也就是正月初一,這是皇帝接見所有大臣高官、封疆大吏、往來使臣、皇室宗族的大會,規格之高,花費之大,都是不可想像的。
今天便是小朝,上朝人不多,算是例行公事。並不在承天殿大殿,只在偏殿議事。即便如此,謝神策也是沒有資格參與的。
謝神策沒有實在官身,只有一個昭武校尉的散職。聽起來貌似不錯,正六品的校尉,好歹能管個幾百人了,但要知道,整個晉都,僅昭武校尉就有上百人!
什麼意思?
這就是一閒職,專為安排貴族功勳世家子弟的一處清水衙門,手下除了自家僕人,一個正式在冊的大頭兵都沒有。連城門司一個從六品的振威校尉權力都不如!同是散官,品級和權力居然有如此大的區別。謝神策當然也知道,振武校尉在本朝雖是散官,卻是領著左右監門校尉的銜,負責看城門的,當然不是昭武校尉這類專養閒人的散職可比的。
所以謝神策理所應當的在偏殿的偏殿等候召見。只是這召見也不可能現在就在偏殿,還得等皇帝把今天的小朝會開完不是?
謝神策從清晨早起,隨父親謝裳入宮,直到現在時近中午,等了整整一上午,在小偏殿枯坐了數個時辰。
不是不急,是急也不敢表現出來,誰知道殿裡的小太監是不是會把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匯報給皇帝或者那位皇后姨娘。所以他表現的極為淡定,除了一開始的好奇皇宮建築和小太監扯了幾句閒話外,便一聲不吭了。其實也不是謝神策不和小太監們嘮嗑,實在是多說一句小太監們就集體閉嘴,一個字不多說,實在讓小謝哥無奈。
好容易坐到屁股快生瘡了,謝神策終於見到一個熟人,一個見過一面的熟人,蔡公公。
小朝會終於結束了。
蔡公公明顯在宮裡地位極高,一眾小太監見了無不低頭彎腰行李問安,蔡公公理也不理,逕直走到謝神策面前道:「小侯爺久候了,陛下召您前去偏殿,老奴特來通報。」
自從在爺爺那兒得知了蔡公公的地位後,謝神策越發的客氣了。加上蔡公公也是極為恭敬,因此說道:「不敢不敢,有勞大人帶路。」
隨後謝神策跟著蔡公公穿過花廊,拐了幾個彎後,來到小朝會的偏殿。
小謝哥一路走過,眼角餘光掃視著宮中景色。這皇宮主要還是正藍、金、紅為主,十分的大氣富貴,極為鮮明的繼承了大楚朝當年的盛世氣派。
進了偏殿,只有兩個人,首先是坐在殿下的謝裳,稍一抬頭,便看見了坐在殿上的皇帝。
一身金絲繡織藍緞為底的龍袍,因小朝會結束了,未著冠冕,頭髮束成一束,隨意的放在腦後,臉龐是極為稜角分明的英俊,劍眉丹鳳眼,筆挺的鼻樑,薄薄的嘴唇緊閉,像極了那個時空陳坤飾演的東廠督主雨化田,有一種陰柔的美。當然,謝神策明白,眼前高坐大殿之上的這個男人,是地地道道的男人,而且是當今天下第一強國的主宰。
就在謝神策還在神遊的時候,突然一聲「大膽」打斷了他,謝裳連忙向皇帝請罪道:「犬子自幼在外,臣疏於管教,面見天顏,以致失禮,死罪死罪。」
謝神策這才明白自己確實君前失儀了,雖然很不想下跪,但也只能跟著謝裳跪下請罪。
皇帝自然不在意這些細節,笑著讓父子二人平身,便示意蔡公公宣讀旨意。謝神策再次跪下屏氣斂神仔細聽,看看皇帝到底會如何獎賞發落自己。
詔書開頭並不是謝神策熟悉的「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而是意思差不多的「承天之運,奉天子詔」。接著是「某年月日,謝神策加太學博士」
太學博士?這算什麼?!
謝過恩,接過旨,皇帝留下謝裳,打發謝神策去了後宮,說是皇后想見見他。
後宮不是隨便就可以進的。本朝民風尚武,上層貴族卻轉武尚文,喜好清談,崇尚灑脫不羈,這一點從皇帝小朝會居然束髮去冠就可見一斑。當然敢於面對老學究們源源不斷的口水,也從側面反映出了這位皇帝的強勢,強硬君主集中制的典型代表。
但是,如果你以為民間的男女開放在宮中同樣適用,你會死的很慘的。
除了太醫太監可以隨時奉召出入宮門外,連侍衛進出都極為嚴格,非有皇后旨意不得隨意更換、請假,基本就是一個大牢籠。而宮外人要想進入,除非你是皇子,否則沒有皇帝皇后的親旨口諭,擅闖者皆殺無赦。
蔡公公領著謝神策一路七彎八拐,把個謝神策繞的頭腦昏乎乎,加上時至中午,肚子又餓,因此很是有些不耐煩。
許久,終於到了皇后居住的長春宮。
到了長春宮,卻還是得不到皇后召見,長春宮太監總領說是皇后正準備用膳。謝神策一肚子窩火:難道還得等你吃完了再見我?
正在謝神策暗中腹誹的時候,只見一個小太監一路小跑,到總領太監耳邊細語片刻後。總領太監立即換上一副歡喜笑臉,對著謝神策說道:「小侯爺請跟老奴來,皇后娘娘得知小侯爺在小議事殿久候,恐腹中飢餓,正巧了宮裡正安排著吃席,娘娘著小侯爺隨奴才去用飯。小侯爺,請隨老奴走吧。」
謝神策一面謝恩,一面跟上。暗道:見面給個下馬威,再扔一甜棗,我是該感動的哭呢,還是該感動的哭呢,皇后賜宴,好大的面子。三尺長的龍蝦有嗎?
未進正廳,就聽得一陣歡聲笑語。謝神策想到,能在皇后宮中面前笑得如此開心的,不是她本人就該是公主了,皇后生有二子一女,最小的女兒婉婷公主也有十五,跟自己倒是差不多大,聽這聲音倒是清脆,就是不知道長得好不好看。
進了園子,來到用半人高的花屏圍起來的亭子上,謝神策居然發現了自己母親也在。也好,不用太拘束了,本來就沒打算能吃飽的,現在可以放開一點了。他不怕失了面子,尤其是在母親面前。
這一家人自昨天起就有一種讓他看不透的感覺,所以他不介意讓自己在天下最尊貴的女人面前失態,來看看這位母親的反應。
見到有人過來,亭子裡的眾人都止住了笑聲,待總領太監報過,一位坐在首位的宮裝婦人問道:「你就是謝神策?」
毫無疑問,這就是皇后了,謝神策行禮道:「正是微臣,微臣見過皇后娘娘。」
皇后笑道:「什麼臣不臣的,在這皇宮裡,天天聽得不是奴才就是微臣。今兒是家宴,你母親也在,你妹子也在,我是你姨娘,就不要如此生分了。」
母親也說:「你姨娘發話,你只管照聽照做就是。」
謝神策趕緊道:「神策見過姨娘,婉婷妹妹。」
皇后笑道:「好孩子,快入座吧。來,坐到姨娘旁邊來,十幾年不見了,得讓姨娘好好瞧瞧。」說著讓謝神策走到身邊,拉著謝神策的手坐下。道:「喲,長得真如你父親年輕時一般,看看你那姑姑把你教養得,果真是眉清目秀一表人才。不愧是當年晉陽之花教出來的,淮揚道是個好地方,山清水秀,是個極養人的好地方。」
謝神策的雙手被皇后姨娘握住,只覺得一片清涼圓潤,心想這麼個四十多歲的老女人的手居然堪比少女,真是妖孽。
忍住雞皮疙瘩,謝神策低下頭小心答道:「回姨娘話,淮揚道確是山清水秀,不同與中原大地的壯觀雄偉。姑姑就曾有詩懷念北方大地的風情。」
婉婷公主好奇道:「哦?是什麼詩?」
謝神策道:「大漠雄關真如鐵,將軍關山從頭躍。攜手同戰壕,不見江南故人老。」
「好詩!」話一落音,皇后便立即拍掌叫好。「只是詩中多有哀怨,確不知何故?」
謝神策道:「是姑姑追憶當年函谷關大戰所做。因淮軍中多有當年老卒,塞外征戰十載,回到家卻是物是人非,故有感。」
婉婷公主聽此言卻不滿,秀氣的細眉一蹙道:「胡說,朝廷向來厚待還鄉老卒,那裡有你說的那麼淒慘。」
皇后笑道:「你一個生於皇家的女兒,哪知道軍士的辛苦,你父皇近些年已經縮減了許多邊軍,轉向邊軍的銀子物資比往年好了不知多少。還鄉士兵生活怎地還如此?」
最後一句卻是問向謝神策的。
謝神策趕緊答道:「娘娘公主誤會了,姑姑所言,乃是當年紅顏知己,十年未見,早已嫁作他人婦,再也不復當年模樣,由是心生悲傷。卻不是生活困頓所致。至於軍士待遇,神策在淮軍中所見所聞,哪裡和困頓沾得上邊。姑父常說,當今天下,除了列國皇城軍,大晉的士兵乃是最享福的。」
「哈哈哈,婉婷,你聽聽,母后就說你讀書不用功,你看,錯解了你姨姑姑的詩。當眾出醜了吧?」
婉婷公主倒是一點不覺得出醜,笑嘻嘻的說道:「嘿嘿,女兒才懶得和太學裡的老頭兒相對搖頭晃腦呢,傻乎乎的,忒沒勁了。」
皇后搖頭道:「你這丫頭,只知瘋玩,毫無淑儀,將來如何嫁的出去。」
「那就一輩子不嫁,女兒一輩子陪著父皇母后。」
皇后聞言,佯作大怒,罵道:「潑皮樣子,哪有女兒不出嫁的,改天就將你丟到不知哪家嫁出去!」
「那母后怎麼捨得」
謝神策聽得母女兩嬉笑怒罵,竟是極為和諧。不禁感歎皇帝皇后對這個女兒的寵溺真是到了極點。不說別的,在滁州,除了幾個特殊的孩子,王家第三代見了王老尚書和父母就跟老鼠見了貓一樣,哪裡有多少歡笑,更何況是這種婚姻大事上的玩笑。尋常富貴人家就少見親情了,更遑論是天家。
謝神策自己就深有體會,那個坐在對面的女人,是自己的親生母親,十年來跟自己說話不就是惜字如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