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都市小說 > 彼岸花開定三生

正文 地劫(四) 文 / 百麗小奚

    巨獸的聲音在耳邊嗡嗡作響,若離呆在原地,一動不動,伸出手去顫抖著合上了雲蕾那雙大睜的雙眼,頭也不抬地發出一聲怒喝:「檮杌,給我滾下來!」檮杌抬起前爪正準備開溜,猛聽見這一聲暴喝,發出一聲更響亮的吼聲,震得地面狠狠地抖上了幾抖,它瞇縫著眼居高臨下地上下打量著眼下這個膽大包天的小東西,邊考慮等下怎麼教訓這個野丫頭,邊說:「你,命令我?」

    「就是你!」若離抬頭的剎那,檮杌猛吸了口涼氣,刷的聲四肢伏地跪倒在她面前,「檮杌不知是九殿下尊駕,剛才多有冒犯,還請九殿下寬恕。」

    這一番話後,別說是邵雍,就連若離也是一頭霧水,「你口中的九殿下是指……我?」邵雍停下手中的枯樹幹,朝這邊看來。「正是,殿下無需知道太多,殿下這是回判官殿嗎?在下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若離不語,將雲蕾的屍體輕輕放入邵雍挖好的土坑中,一抔黃土,什麼也沒有了。她目著雲蕾的靈魂向奈何橋走去。「姐姐……」終究是忍不住喊道,雲蕾的背影一震,回頭淺笑到:「小姐,若是來生有幸再次為仙,雲蕾還願來服侍小姐。」說完,就在黑白無常的監守下消失在奈何橋的另一頭。

    「小離,該走了。」是邵雍的聲音。是,是該走了啊,爹娘還在等著自己呢。邵雍翻身上了檮杌,檮杌不滿地低吼了一聲,但看著若離甚艱難地被邵雍抱著才勉強上來的若離,也就忍了,萬一自己跑狠了,少不得要將若離跌下去幾回。

    若離剛一坐穩,檮杌就站起身來,邁開四爪,風似的向判官殿奔去,身邊的景色走馬燈的變,只聽見陰風「沙沙」的響。若離低頭看著邵雍抱著自己的手,神情複雜,一語未發。

    檮杌不愧為一代靈獸,上百里之遙的路途已是跑到了盡頭,卻是連大氣也不帶喘一下的,它矮身伏在地上,邵雍跳下檮杌的背來,正欲雙手去接上方的若離,卻看見若離神色一緊,為等他有半點反應,閃光之後,他一消失的大殿門前,甚至來不及吐出一個字。她痛苦地翻身滾下了檮杌高大的脊背,儘管檮杌已盡力將身子縮了又縮,但對筋疲力盡的她來講,仍是太高太高。

    被牽動的傷口仍在突突的痛,她深吸了口氣,用力一推,厚重的玄鐵大門「吱呀——」一聲徐徐開啟。可未等這大門完全開啟,餘音還未散去,一股濃重的鮮血直向她濺來,臉上,手上,衣服上,到處是,她爹娘就這樣在她面前被活活用術法壓的炸裂開來。

    冥王緊握的右手未松,血液的氣味她已麻木,察覺不出什麼了。但此時,她卻明顯感到一陣劇烈的疼痛伴著一聲熟悉的撕心裂肺的怒吼,狂暴而熟悉。早發涼的軀體感到一股久違的灼熱感,從腹部傳來,開始向四周蔓延。她費勁地睜開沉重的雙眼,觸到腹部粘稠的一片,還有冰冷的金屬。

    視線漸漸清晰,映入眼簾的卻是冥王笑著朝她搖著手掌,歡快道:「醒了醒了!」接著一扭頭,「本王就說了嘛,用刀切她肚子,放點血肯定能醒的,你還一個勁勸本王別這麼幹。看吧,本王可將她弄活過來了啊!」

    若離努力回想著昏迷前的一切,扶著腦袋痛苦地搖了搖頭,突然,她想起了個人:「邵雍?」伴著一陣鐵鏈的碰撞聲後,傳了那熟悉的回答:「我在,小離不用害怕,我在……咳咳……」她側過身來,看著同樣一身血跡的邵雍,自責的歎了口氣,若不是當時自己體力不濟,才不至於只將他傳送到那麼點遠,個把時辰就讓他給跑回來了。

    「你?「冥王毫不給面子,一腳踩在邵雍的手上,左右使勁搓揉,「你在訂個屁用,還不是個什麼都做不到的垃圾,人類亡靈。」

    「邵雍哥哥!」若離哭干淚的眼淒楚望著冥王的背影,「你別打邵雍哥哥了,大人沖若離一個就夠了。」

    「你們倆到時挺互助互愛啊,本王真的好感動,不過本王間了這套就渾身難受。」說著腳下的力道又加了幾分。

    「唔……」邵雍的手指被磨得幾欲看見裡頭蒼白的指骨來。「對了!勁被你給攪的,差點忘了正事。」冥王一甩黑色的長袍,斜坐到若離身旁,擋住了邵雍的視線。若離看見冥王的大大的笑容,本能地向後退去,無奈這張窄窄的案台,無法容她翻個身。

    「別那麼怕嘛,本王保證,咳,別這麼看著本王,這回絕對是真的,很快就不痛的。」冥王手一伸,一尺來長的巨劍憑空出現在他手中,黑的發亮。長明劍,這把通體漆黑的巨劍有著和本身並不匹配的使用者——百里然明。

    巨劍發出的灼熱巨浪,逼得若離緊閉了雙眼,只能微睜這左眼。「住手……算我求你了……」邵雍從未用如此可憐巴巴的聲音和任何人講過話,即使是當年為何她相遇時,被惡靈撕咬也未曾有過。

    冥王笑道:「呦呵,小子,剛才打你打個半死,也不見你哼半句,這回到時為了個丫頭片子跪地求饒了?很不符你那個剛烈的性子啊。」揮手間,七顆縛仙鈴已浮在了空中,發出一陣脆響七情被縛著手腳的身影出現在空中。

    若離本能地胡亂揮舞著雙手,拼勁全力反抗著,冥王慢悠悠地將長劍對準了她的胸口,左右來回比劃了兩下才說:「這麼不乖,那得吃點苦頭了。」

    話畢,身後就又多出了兩柄短刀來,「刷刷」刺入若離的雙手,深深釘入案台之中。冥王身後傳來一陣鐵鏈碰撞的叮噹聲,皺了皺眉,隨手一甩,一道金光正中邵雍的腹部,邵雍不能躲閃,狠狠撞在身後的石柱上,震出口血來。

    「你給我老實點,本王沒殺你這只螻蟻,已經夠仁慈的了,捎給老子自討沒趣。」回頭卻語氣一轉:「哈,小離兒久等了,我們繼續啊。」瞬間的展現的巨大笑容讓若離由心底泛出一股寒意,「不要,我不要!」她因恐懼而不斷喘著氣。「那怎麼行呢,乖~」

    「啊——」伴

    伴著若離的慘叫,長明劍已刺穿了她的胸口,灼熱的劍鋒將傷口處燙的漆黑一片,七情各個噤若寒蟬,連個喘氣的都沒有。冥王一聲口哨,七道已經被吸入若離體內,消失不見。邵雍呆望著再度陷入昏迷的若離,發出痛徹心扉的慘叫。

    人間的通道已經打開,案台本身成為一個巨大的漩渦扭轉起來,若離也隨之捲入人間,就在漩渦即將關閉的剎那,冥王的手微微一抖,一道火紅的光束一閃而過,一位女子的曼妙身影護著若離徐徐下落。冥王用只有自己才能聽見的聲音喃喃道:「別忘了,你姓百里,叫若離。」

    溪水上空,若離被一團柔和的光芒輕輕包圍,仙氣繚繞中,她週身或深或淺的傷痕竟以奇跡般得速度癒合著,三兩下,除了白裙上的血跡,竟無一點傷痕。

    若離漸漸恢復了知覺,感到週身一股暖流傳來,睜眼看見的是一位稚氣未脫的少年,正朝著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著。只是,這是哪裡?你是誰?我,又是誰?我該怎麼開口表達內心的困惑?她張口發出一連串嬰兒般的叫聲。

    她也的確成了嬰兒,她不但忘了自己,忘了怎麼說話,忘了怎麼吃飯,忘了一切,終究還是忘了她性百里,名若離。

    判官殿內,漆黑一片,一絲光亮也沒有,靜的可怕。空中卻出現四個淺淺的人影,打破了這份死寂:「然明殿下,您這回的表現絕對會令天君滿意的,屬下定如實相告。」說完就消失在黑幕之中。

    「呵,滿意?」冥王冷笑,手中緊握的短刀瞬間化為粉塵,紛紛揚揚的飄落。「喂,小子,還活著嗎?」邵雍一動未動,斜著眼看了看冥王,頓了半晌,在黑暗中傳來一個極低沉的聲音:「死了。」

    冥王手一抬,邵雍週身的鐵鏈消失殆盡,卻依舊坐在地上。「小子,做個交易如何?能讓你去人間找她。」邵雍黯淡的黑瞳猛的一亮,想也不想脫口而出:「成交!」

    「就不問問代價是什麼?」冥王歎息:「這代價卻是大了點,千萬年來我還未曾聽說有誰同意的。」此時的冥王不再自稱本王,也不再笑的那樣浮誇,一張俊臉瞬間滄桑了好多。

    「我才不管什麼代價不代價的,能讓我找到小離下地獄又何妨!」看著邵雍一臉的堅定,冥王一驚,隨即又覺得好笑「這地獄你是已經下了,不過此番可不止下地獄那麼簡單,我要你入魔道,你——敢——嗎?」冥王回頭神情凝重地盯著邵雍,邵雍一臉淡然地聳了聳肩:「那就入唄!」「那好,可別後悔。」冥王手一揮,一扇被回生鏈重重疊疊捆縛的大門展現在他面前,一股強大的怨氣直透過大門向外溢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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