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山神陵篇 第一百四十八章 懸吊的鎖鏈 文 / 夜任
隨著我們三個人的位置逐漸上升,「喀拉喀拉」的水鬼叫聲聽得也愈加真切了,他們正在宮殿的頂層等待著我們。
由於太過於勞累,我趴在怪人的後背上,短短的五六分鐘時間都睡著了三四次。我的大腦卻還在不受控制的高速運轉著:我夢到了南海的無月之夜裡,那個天地大圓環間飄過了一葉扁舟,裡面坐著冬星彩、邱善還有我並不熟悉的劉建國;我夢到了在風雨交加的夜裡,晉卿島上蜷縮在灌木叢中與野貓為伴的冬星彩;我夢到了在被大水淹沒的邛都縣裡,哭喊著躲避橫公魚吞噬的縣官和百姓;我還夢到在千百年前的這條海上絲綢之路上,來來往往的富商和貨船中燈火通明、笙歌曼舞,而在水面之下,水鬼們虎視眈眈著他們的軀體、他們的金銀財寶,還有船隻上一切可以用來融銅造殿的材料,再下一秒,大風暴來襲,前一刻的熱鬧喧囂轉變為了絕望的哭喊,海面上百盞燈滅,一切的一切沉入南海,再也沒有了聲音。
「矮子,你想什麼呢?」
怪人感覺到我整個人都蔫兒了,抖了抖肩膀將我搖醒:「聽我說,你別去在意那個左丘所說的事情,你就是你自己,他的話你當作沒聽到就好,不要胡思亂想啦!」
「嗯,我沒事的,就是有點睏了……不過我真的認為,他說的話是真的。」
「什麼真的假的,真的又能怎麼樣呢?你無論知不知道這件事情,不還是一樣的過嗎?管他試驗不試驗,總之你平平安安的生活了那麼多年,沒有什麼和一般人不同的地方——哦不對,除了你總是比一般人矮一頭啊……」
「……行了道哥,都到了這種時候了,您就別埋汰我了……」我聽他這句話又生氣又想笑,「可是我得對我的耳朵負責啊,明明聽到的話進入了腦子裡,我不可能馬上忘記的,而且你不覺得,在這以後,我還會聽到更多關於那個女人的消息嗎?」
「哎呀呀,我說不醉君吶,你沒有必要整天都為這件事情犯愁的,太陽還是每天都從海平線裡蹦出來,路該怎麼走還是得怎麼走,我家小晚庭庭不也是該哭哭該笑笑,喝酒吹牛一個不漏?」
我聽小卷毛這話愣了一下:「什麼意思卷毛君,難道劉晚庭也是『實驗品』?」
「誰知道呢,我就聽她提過那麼一句什麼實驗不試驗,也不知道說的是啥,她好像是跑了?哎呀管它呢,我只要她陪我開開心心的喝酒就好了呀!」
卷毛不管,我可不能不管。劉晚庭是一個逃脫的實驗品嗎?可她的身上能有什麼好實驗的,左丘不是說冬星彩的試驗是為了她,而正因為她,才會出現那麼一個我嗎?
林醫生早早的從上面爬下來接應我,看著他一向冷若冰霜的臉上浮現出的關切,我覺得這個大冰山是越來越有人情味兒了。
記得一開始,大家知道我和劉晚庭肯定存在著什麼血緣關係的時候,考慮到我們倆的年齡差異,大家人認為劉晚庭極有可能是我的親生母親。而這種說法始終找不到什麼確切的依據,我對這個名字又產生了排斥心理,所以對我來說,這個女人在我心裡的地位是完全不能和我的養父劉建國相對等的。
現在應該是2010年的年末,但說實話在海底呆了那麼久,我不知道是不是已經跨過了這一年,我19歲,那麼時間倒推回去,1990~1991年的時候,我就算是還沒出生,也已經存在於這個世界上了。
冬爺說過鼕鼕這小子特別聰明,上學的時候跳了好幾級,他學歷那麼高其實也就比我大了一歲多,那麼把他的年齡也往前推,1988~1989年間,是他存在於冬星彩肚子裡的時候。
如果說冬星彩的懷孕是為了替劉晚庭試驗些什麼,而劉晚庭真的是我母親的話,那麼鼕鼕的出生看起來就像是為我做出了榜樣,因為他的平安健康,所以才會緊接著有了我。
可是鼕鼕的生父是來自潭門鎮的董文平,我如果是劉晚庭生下的,那我也該有一個親生父親才是啊!
林醫生把我從怪人的背上接過去,小心的把騰出來空隙讓給我,他的手抓我抓的那麼緊,就好像一不留神我就沒了似的。
在我出生的那個時間段,他還太年輕,劉晚庭這個女人還沒有出現在他的生命當中,所以我才會一直開玩笑的叫他「小爸」,而這個小爸為什麼又偏要認定我就是劉晚庭本人呢?
想不通,我還是怎麼都想不通。我的腳還是酸軟的難以用力,即便林醫生那麼緊的拉著我,我還是爬了幾步掛梯就險些滑下去——
怪人在後面立馬拖了我一把,兩個人一前一後的費力拖拉著我這個沒用的吊車尾,終於是讓我成功跟上頭的冬爺他們匯合了。
我故意停了停,讓怪人從後面多上了一個階梯,這樣他便把我給護在了懷裡,我心裡剛有點洋洋得意,肚子裡頭的應聲蟲便很不失時機的大喊著「喜歡你喜歡你」,嚇得我趕緊又往上攛掇幾步,擠在了冬爺旁邊才停歇下來。
「ど妹兒,還是要保存一些體力,再往後,肯定還要費些功夫才能離開的。」
我點了點頭,看到冬爺上頭被栓在掛梯上、滿臉血跡的李副官,心說雖然他的狀況還不如我,可人家那是戰鬥負傷,和我這體力虛脫根本就不同性質。
「要費哪些工夫?咱們要離開這梯子再往四周走動嗎?」
「讓你耗子哥指給你看看這兒的情況吧。」
冬爺話音剛落,耗子哥的手電光束便打了過來,我們緊挨著的龍鱗登時散發出了讓人目眩神迷的光澤來,然後手電光往上,映照出一條長長的陰影。
不是一條,再往上還有很多長長的陰影被投射下來,我瞇著眼睛偏了偏頭,躲開龍鱗的反光,這才看到那些個長條是直接插進了龍的身軀裡的,而另外一頭遠遠的延伸到了宮殿的深處我們看不清的位置去!
我仔細觀察著距離我最近的那個長條,我看到那是一根鎖鏈,它的表面因為沾染了潮氣而出現了一層斑駁的綠點,這鏈條也是銅質的。
躲藏在黑暗當中的水鬼尖著嗓子表達著對手電光束的抗議,即使聽不懂那種語言,我也知道它們快要氣瘋了,一旦耗子的手電損壞,它們保準要以最快的速度衝過來將我們玩兒死的。
「當當——」
小卷毛耐不住性子,把他的皮帶抽了出來,把皮帶頭甩過去敲打了幾下鎖鏈,蓋住了水鬼「喀拉喀拉」的怪叫。支起耳朵來聽著擊打得聲音我馬上便知道,這是個我們熟悉的老物件——
中空青銅鎖鏈!
這種東西在霸王寶藏裡是連接著葡萄胎,用來供給心臟跳動的管道,這種東西在禹陵裡也是起著相同的作用,為姒家人以及那個凍住的男人輸送營養液,那麼在這兒,它的作用應當也沒什麼差別,左丘先生妄想得到的營養液果然是儲存於水鬼的手中的!
那麼為什麼要把營養液通過鎖鏈輸送到這條龍的軀體內呢?
我想起那只我們從蓮藕裡挖掘而出的怪物,和那個相比這條龍太大了,它是無法藏身在荷塘裡的,所以它的棲身之處便是這宮殿當中的頂樑柱嗎?
怪人猜測說這條龍發育的那麼完整,它還能住在海底宮殿當中,很有可能這就是當年陷地為湖的故事裡,那條失蹤的龍兒子。
既然還有營養液在為他供給著極其寶貴生命力,看來,這位龍子還是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