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山神陵篇 第二十七章 當家人 文 / 夜任
小王又摸出了那一張由胡教授和alex共同研究出來的演算紙,細細地琢磨起來;冬爺也悠然自得的玩兒起了他的山羊鬍子。
我和怪人好像除了喝茶以外,啥事兒也沒得干了。
向四週一張望,在這座山頭下隱藏的秘密基地中,是由全木質構造了一個房屋的框架的。由於會稽山上的氣候比較潮濕,地下卻又幾乎見不到陽光,所以在那些木質的邊角上頑強的長出了許多的青苔,還有被怪人撥弄了兩下,不知道能不能吃的小蘑菇。
我朝黑暗中走了走,這裡還有幾扇看不清的木門,只不過全是鎖起來的,不知道是藏了什麼東西還是可以通向其他的地方。門面上蒙著一層霧水潮濕的厲害,在這樣的環境下,木頭比較容易腐朽,我用手掌撫摸了一下它的新舊程度,覺得這兒少說也得有幾百個年頭了。
我轉了一圈又回來,看到在這個類似於聚義廳的地方,一直焚燒著幾柱香,而香爐後頭供奉著的,卻不是我所以為的大禹雕像。
湊近了一看,那是一塊輪廓特別模糊的石頭而已。
這塊石頭背後的那些稜角肯定不是天然形成的,它被人為的開鑿過,卻沒有精細雕琢,似乎是有個石雕師傅拿到這塊料子,草草地畫上了幾筆,想要雕出某個東西但遲遲未動手似的。
我想了想,大禹的妻子是塗山氏,他們的兒子啟就是從塗山氏化成的石頭裡蹦出來的,那麼後面供奉的這塊石頭,是和那段傳說有關係嗎?
好不容易熬到了中午,三哥從外頭打開鎖,跑進來送飯了。
從他絲毫不善於隱藏的表情來看,他的心情很差很差,他的臉頰到耳朵那段距離有些發紅,好像是剛剛跟人有過激烈的爭吵。
我一看這情形,不禁有些擔心起剪刀來:「你妹妹她……還好嗎?」
「好屁啊好!」三哥說話很沖,「木條都快抽斷了……正撅腚躺床上塗藥膏呢!」
我一想那個場景,心裡就特別的難受:「不至於打得這麼厲害吧?她回都回來了,又沒惹上什麼大事兒!你幫忙攔一下啊!」
「你知道什麼,家法是我說了算的?尺子在小叔那裡,我護著他有什麼用?」
小王爺看他對我們這個態度,放下紙筆問道:「你是在怪我們麼?不該把她送回來?」
三哥沒吱聲,等把食盒中的碗筷全都拿出來,才坐在旁邊悶悶的說道:「她跑到外面讓我們很擔心,可她一回來就得挨揍……你說我是該謝謝你們,還是應該怨恨你們呢?我也不知道……」
「要我說,就是你們家族太苛刻了!剪刀喜歡誰就嫁給誰唄,反正你們不是決定不讓她待在山上了嗎,幹嘛還是要包辦婚姻呢!換做是我,我也離家出走,我才不要嫁給根本不喜歡、甚至認識的人當老婆呢!」我忿忿的替剪刀抱著不平。
「你以為我們想讓她這麼嫁?那幾個姑爺都人家小叔選的,我能插上嘴嗎!」三哥白了我一眼沒好氣的說道。
「這我就不明白了,按你們姒家的傳承來看,老大是當家的,那麼也就意味著,權力已經傳到了你們這一代了。你小叔是你的父輩,是上一代的人,你二哥都老大不小的了,他幹嘛非得往你們這一代來摻合呢?」冬爺分發著碗筷問道,「我看你和你哥哥有點敢怒不敢言的意思,為什麼不直接了當的說出來,別讓他瞎操心了呢?」
「你以為我們不想嗎?可是在家裡他是族長,說實話,原本這個當家的位置就應該是他的。我爸爸歸仙的時候比較早,那個時候我大哥還小著呢!要不是其他幾個長輩硬是給了大哥當家的位置,現在守在禹陵裡的人就是他了!我看他現在這個樣子,就是不死心。」
我覺得這樣的家族實在是太混亂了,怎麼聽起來有一種宮廷戲的感覺啊!我以為家庭應該是能夠簡簡單單、和和睦睦的相處,大家相互攙扶著奔向好日子去的,這些誰當家誰不當家的事兒爭來爭去又有什麼意義呢?
三哥情緒低落,出去後又把門給鎖上了。我掃了一眼面前的那些「好吃好喝好招待」的飯菜,實在是有些失望。
這些和青梅擺出來的美味佳餚相比……不對,是沒法相比,這連粗茶淡飯都算不上了,午飯只有一碟青菜,一碟醃竹筍,還有一盆白米飯,唯一有點兒葷腥的,就是一個加了一片白肉的蔥花湯而已。
飯菜吃到嘴裡,我發現連鹽也放得很少,這可真是健康飲食的好榜樣啊!我沒滋沒味兒的隨便扒了幾口,便解決了戰鬥。
冬爺他們也難以適應從山珍海味到鹹菜配飯的差別,他吃完草草的收拾了一下,向我們接著飯前的話題分析道:「姒家挺有意思,這個家族雖然很古老,但並不龐大,咱們能看出來他們不下山不出村,幾乎沒收入、消息閉塞還尤其的窮,可他們卻在爭這個當家人的權威。」
「到了現在這個年代了,大家的思想都沒有過去那麼單純。你看咱們見識到的這些人,並不是像咱們想像中的那麼虔誠神叨,那個小叔更是!老大不在他就想篡權,他還怕咱們先按照拓印找到禹陵。按現在的情況推測,找到禹陵就能找到老大了,他把咱困在這裡,歸根結底是不想讓老大回來的吧。」小王爺用紙巾擦了擦光頭,又說道,「或者,只有當家人才能進入禹陵,他沒混上當家,可也特別想進去看看?」
「別說他們了,我也很想去看看啊!」我跟著說道,「如果想知道裡面是什麼東西的話,難道就不可以跟當家申請進入一下嗎?」
怪人無論好吃與否,還是把剩下的米飯掃光了,他抬起頭來問道:「先忽略姒家的守陵人身份,是不是進入了禹陵,能夠得到什麼好處?」
冬爺搖搖頭:「不太可能吧,四千年前的那個時代,應該很少會出現什麼金財寶之類的陪葬東西,就算有,姒家也不會把它拿出來變賣啊,他們一生的職責就是呆在山上守住這個陵墓這個村子而已,既然他們根本不會出去,那手裡存那麼多錢財也沒有用啊!」
怪人也搖了搖頭:「不不,你們想的太狹義了吧,我說的好處可不一定是財產。」
不是金銀財寶,那還有什麼呢?好吃的?好看的?
我的腦海中混亂的聯想了一圈兒,自動浮現出了一個奇異的景象:姒家老大回來了,他的背後出現了像佛祖一樣的光暈來,他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微微一笑就飛到了天上去,他成為了青梅口中真正的神的後代。
難道小叔是看到當家人的身體上發生了什麼變化,所以也想試一把嗎?
我拍了拍腦門,覺得自己的想像力過於豐富了。
剛吃過飯還沒消化,冬爺就招呼著我們抓緊時間睡個午覺。我覺得這兩天真是安逸到又些過分了,吃飯睡覺打麻將,這真的是保密人的生活嗎?
冬爺神秘地一笑:「養足精力,備戰晚上啊!」
我立刻心領神會,耗子哥還在外頭候著呢,到了晚上,我們呆在這裡的狀況一定會有所轉機的。
本來我還有些睡不著,小王爺的呼嚕聲真是大的過分了啊!但怪人拼了幾個凳子,把頭往我腿上一枕,我就像昨天晚上一樣,一動也不敢動了。
我滿心喜悅的撫弄著他的頭髮,靠著身後的椅背瞇著眼睛醞釀睡意。這個過程花費了我相當漫長的時間。
因為,我在害怕。
我怕每當我閉上眼,我的後牙根所釋放出來的那種疼痛就會伴著一個重複的噩夢,一層比一層更深的向我襲來。
我盡力的分散著思維,可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還是看到了——
陰暗潮濕的山洞中,橫躺著一具大棺材。
這棺材裡注滿了像油墨一樣,分辨不出作用來的液體。
光線挺昏暗,而且有些閃爍。我看到了貼在周圍的黃紙也在來回的輕輕顫動著。
那些鮮紅硃砂寫成的奇怪字符很扎眼,而且讓我完全看不懂。
我覺得有什麼東西就要出現了,我聽到了由遠至近逐步靠向我的一陣腳步聲。
我想要轉過頭去,看看後方的景象,可是在這個夢中,我不是上帝視角,所以看不到後方。但我的第一人稱的視角也沒發控制自己眼睛的移動。
有火光漸漸蔓延開來,這回我看清地上的那些白紙人不是在自己跳舞,而是因為受到了熱量的衝擊才舞動起來的。
我絲毫沒辦法挪動,耳邊的腳步聲就停在了我的背後,他是誰?
我屏住呼吸,緊張的心臟都快從嘴裡跳出來了,到底會發生些什麼啊!
「矮子矮子!」
我感受到肩膀的一陣晃動,睜開眼睛,我覺得兩側臉頰濕濕的,我在夢中居然哭了?!
「你怎麼回事啊?」怪人關切的臉出現在我的面前,他躺在那兒,我的眼淚就啪嗒啪嗒的掉落上去了。
我後牙根的疼痛真是到了刻骨銘心的地步了,我連張開嘴說話都很困難。
夢中的那些景象,再次像潮水般一層一層湧上來,又快速的一層一層退去,我想抓也抓不住什麼重點。
「你……你也太愛哭了吧!怎麼連做夢還會哭呢!」怪人伸出手來胡亂幫我擦著眼淚,不知道該怎麼安慰我了,「別哭別哭了啊……」
「小六一你受啥委屈了?跟哥說,砍死他媽逼的!」
我游離的靈魂一點點的回到現實中的這具身體裡,聽到耗子哥的聲音在旁邊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