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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封北極篇 第九章 送殯 文 / 夜任

    冬爺他們跟了上來,大家相互介紹了一下新來的二毛和小王爺,兩邊問候了幾句,便在那位陌生少女和狗群的帶領下,跟著返回了怪人所在的小部落。

    頑強的北極原始部落不屬於任何一個國家管轄,他們是冰雪世界真正的主人,也是這個世界上,真正自由的生命。

    二毛子不太喜歡這裡的人,也不是沒有理由的,他們和其他的北極土著相比,一點兒也不熱情好客,每個人都用一種很警備的眼神偷偷觀察著我們,搞的大家都覺得挺不舒服的,還不如縮在最大的那個敞篷裡,和一群雪橇狗呆在一起!

    這個部落叫做ahkin,翻譯過來就是阿日族,是個不與外族相互交往、也不和外界有貿易來往的稀有奇葩種族,不僅是生活習性,就連語言上,有些發音也很怪,不是二毛子完全能聽懂的。

    她滿臉不耐煩的用天津口音簡要翻譯了幾句那個少女的話,大概意思是:當初,是他們族裡的人解救了困在海冰裡的怪人,因此,他是他們撿回來的東西,如果我們要直接帶走他,就等於是強搶,阿日族是不會善罷甘休的,那我們在北極也就混不下去了,所以,找到怪人不代表他就能回來,我們還非得跟人家族長交涉一下才行。

    冬煌和小王爺咬咬牙,準備了一些物資跟著鑽進了族長的帳篷,我們其他人就蜷縮在寬敞的狗帳篷裡取暖,一邊感受著熱情洋溢的雪橇犬之吻,一邊回應著族人們幾乎要看穿你靈魂的眼神。

    這些人也是黃色人種,但在外貌上,稍微還是有點不一樣:就男人來說,軀幹比較大,臉盆很寬,眼角的皺襞使得一些青壯年都挺顯老的,而且他們的頰骨也突出,上下顎的骨頭橫向向外延伸,看樣子他們的咬合力應該非常強大,而路過的一個短頭髮男人讓我們明顯的看到,他的頭蓋正中線也是像龍骨一樣突起的。

    所以,綜合看過去,阿日族男人的面部呈現出的,是一個五角形狀態。

    但這兒的女人應該是不需要外出打獵和幹粗活兒的,她們和我所見過的普通女人差不了多少,但有個顯著特點,就是身上的脂肪比較多。

    厚脂肪在寒冷的環境下非常重要,它可以儲存能量也可以保持體溫,不過這種脂肪多並不是意味著形體上的胖,鹿皮帳篷內的溫度很舒適,女人們都穿著很輕巧的皮質的連體衣,從外表看起來,她們的身體曲線很柔和,就好像摸上去會很軟很舒服的樣子,如果用我的身材和那些阿日族少女比較,我是干煸排骨,她們是珠圓玉潤。

    雖然說她們的相貌都稱不上漂亮,可耗子還是看的差點留出口水來,因為她們個個前凸後翹,是大多數男人喜歡的身材啊!

    高小雅輕聲說道,生活在不同地區的種族,是會被各自的環境改變相貌的,這些人特殊的形態肯定是可以更好的適應極地的寒冷氣候,看來他們移民到此,是有著很長很長一段歷史了,至少,他們比歐洲人的體態更早也更能適應寒冷。

    我想了想,歐洲人的高鼻子,可以給冷空氣一個稍長的緩衝,這些阿日族的人,不僅外鼻突出,男的長著適合打獵的運動型身材,女人長著適合生育的駐守型身材,如果把我們這些外來人口扔進北極安營紮寨,就憑我們隊裡這些人的身體,是肯定無法融入極地的生存環境中的。

    一個多小時過去,族長帳篷裡像個菜市場似的,不時地傳來激烈的爭吵、大笑、和重物墜地的聲音。

    我覺得他們似乎在討價還價,那個族長一看就很不好惹,但我們冬爺也不是省油的燈,有他在,我還是蠻有信心的,而且我覺得怪人作為一個吃貨中的戰鬥機,留在這兒也是禍害吧。

    當小王爺疲倦的走出來的時候,我們看到他光禿禿的腦袋,都熱出了一層油亮油亮的汗液光澤!

    「說妥了?」我看最後出來的怪人面露難色,急忙問道。

    「**不離十吧,他們手裡也有林哲宇的消息,我都給套出來了,往北方的路也有人帶,但是,需要滿足他們的兩個條件……」冬煌擦了把臉,轉身重重拍了拍怪人的肩膀,「第一個,他被我們賣了。」

    「哈哈,怎麼說那麼難聽,這不是好事嗎?」小王爺擦擦珵亮的腦門笑道,「等咱們把人找回來,就能喝這位兄弟的喜酒了!」

    我一下子愣住了:「什麼意思?喜酒我靠!」

    怪人挺尷尬的蹭蹭鼻子,指了指和他一起釣魚的那個少女小聲說道:「她看上我了……」

    ……開什麼玩笑!

    「你點頭了?」高小雅也瞪大了眼睛,「你這麼快就把這種事情決定了?」

    「輪不到他點頭,人家地位高的很,咱們是弱勢的一方,不管什麼要求都得先應著,再說,這條件咱們又不吃虧!」小王爺挺無所謂的,一個勁兒的朝我們隊裡的人做出恭喜的手勢。

    「我操,你小子憑什麼白賺個媳婦啊!老子也要!老子的桃花運都被你們搶了!」耗子捶胸頓足的連連抱怨,「玉皇大帝!魑魅魍魎啊!灰八爺,黃大仙都快顯靈吧!老子也想撿個大腚娘們兒啊!」

    怪人扭頭快速的看了一眼:「是挺大的……」

    「不行不行不行……」我連連搖頭,趕緊扯著他的衣袖往回拉,「不行啊!不行!」

    那個少女一直把雙臂抱在胸前觀察著我們呢,一見狀,立馬氣勢洶洶的走過來一把打掉我的手,一臉敵意的瞪著我。

    我毫不客氣的回瞪了過去,心說看毛看啊?你是從哪兒蹦出來的,你才認識他多久?你知道能量棒是什麼味道嗎?

    她向我逼近了一步,臉貼我很近很近,我感覺她準備好打架了。

    可是就在我考慮著要不要出手的時候,我死死的盯著她,心裡突然湧起一股很莫名的情緒。

    為什麼近距離一看,她給了我一種特別熟悉的感覺?

    我沒來過這兒啊,她也不可能離開過北極,是因為她看起來很像我認識的某個女孩嗎?

    「行了啊,救人最重要,林醫生還不知道死了沒有,有什麼事情等到我們回來再說吧!」冬煌連忙把我們倆分開,推著我從狗帳篷中出來,低聲耳語道,「還有第二個條件呢,一個一個的解決吧,這個比較急,他們要咱們幾個去送殯,抓緊時間抄傢伙走人!」

    我還沒從那個少女的事情上回過神來,一看冬爺認真的架勢,忍不住搖搖腦袋清醒了一下。

    送殯?

    腦海裡浮現出這個詞,我渾身的汗毛有點炸起來,送殯這差事,聽起來可不怎麼吉利啊……

    外面的人們已經忙碌開來了,他們準備好了一輛雪橇車,在上面系滿了五顏六色的長布條,又將它們的末尾編成幾股繩子,耷拉在後頭。

    我跟著我們自己人鑽進了一間塗上了大紅色油漆的帳篷裡。

    這兒黑燈瞎火的,卻在半空中懸浮著一隻散發著微微夜光的蝴蝶圖案。

    我很好奇的伸出手去,想走進看看,結果怪人一把拉住我,自己憑藉著夜視獨眼走到裡面,把那個「蝴蝶」給一點點推了出來——

    對著外頭的太陽光一看,我差點把魂給嚇掉了!什麼蝴蝶!那是一個人!

    這人安靜的閉著眼睛,頭髮梳的整整齊齊的還編了幾個小辮子。

    他肚臍以下就蓋了一塊破布,胸口上則被鮮艷的顏料繪製出了一個蝴蝶的圖案,剛才黑暗中的夜光就是來自於此。

    怪人和耗子一前一後的把他扛在了肩上走了幾步,直接就給丟到雪橇車後面去了!

    這樣對待阿日族的人沒問題嗎……

    我看到族長露出了一個很悲傷的表情,突然就拎了一桶水對著那個人傾倒下去了!

    這冰天雪地的還沒穿衣服,他會被凍死的啊!

    可是,那個人絲毫沒有反應,一身**的冷水不斷滑落到地上,他一動都沒動。

    我終於反應過來,這是一具屍體!我們要送葬的對象,就是他!

    但是不用棺材,也不用穿壽衣麼?

    我不敢多問,稀里糊塗的看著他們把屍體的脖子拴到雪橇車彩繩的結扣裡,在地面上留下濕噠噠的印記,緩緩的被拖動了出去。

    阿日族的人組成了一條長長的隊列,嘴巴裡念叨著什麼,逐一跟了過去。

    我們可不能閒著,按照他們的指示,全都披上了跟修女類似的連帽袍子,手裡握著奇奇怪怪的樹枝、石塊之類的東西,一蹦一跳的走在送殯隊伍的兩側。

    我不知道這是什麼奇怪的風俗,只管照做就好,那具屍體我完全不認識,也用不著難過,看著冬煌那樣的大叔和小王爺那樣霸氣十足的主兒滿臉無奈、一蹦一跳的奔走在前面,我差點沒笑出聲來!

    我、二毛、還有高小雅三個女的,腰間還掛著鈴鐺,非得用很大的幅度扭動著臀部,才能發出響亮的聲音來。

    看著大家群魔亂舞的架勢,我覺得這很像是「跳大神」!不知道阿日族信奉的是什麼樣的神靈、什麼樣的宗教,但看起來,這樣的儀式肯定是特別古老而神秘的,也許是傳說中的「薩滿」?

    在漫長的冰地中徒步,這真的是個力氣活兒,我手舞足蹈的走了十多分鐘以後,就有點吃不消了。大家還得聲嘶力竭的妖怪一樣喊叫著,把身體裡的那點兒能量消耗的所剩無幾,動作幅度越來越小。

    和我們形成強烈對比的,是死者的親友隊伍,他們一路都深深的低著頭,嘴裡低聲默念著什麼,聽起來很像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咒語,把送殯的氣氛搞得格外讓人恐懼。

    我悄悄的問了一下二毛子,他們念的是什麼悼詞,她表情很疑惑的說,那根本不是針對某個人的悼詞,更像是一個祭司身份的人所寫作的一首詩。

    二毛子聽得也不是很懂,大體的意思就是說:對孱弱的動物來講,最重要的事情是食物,對渺小的人類來講,最重要的事情是生死,對廣博的自然來講,最重要的事情是選擇。我們面對的是食物、生死、還是選擇,憑藉著自身的力量是無法得知的,我們需要萬能的神靈來給出最終的答案。

    我聽的雲裡霧裡的,這首詩和送殯有半毛錢的關係嗎?

    而他們在每個詩句末尾都重複的一句短語,意思是:我們終會活著團聚。

    我心說這裡的規矩和咱們中國果然不同,我們那裡都是先沉痛悼念一番,把死者生前的輝煌事跡流水賬似的讚揚一遍,然後就該念叨著讓死者的靈魂安息了,不然葬禮就得變成驅鬼大會!他們這些阿日族人倒好,居然還巴望著屍體復活呢!

    前方那具被念叨的屍體,完全沒享受到什麼溫柔安寧的待遇,由於在路途中被不停的潑水,又這樣直接拖拉在冰面上,它早就大半身體嵌入到逐漸凝成的冰塊裡去了!

    死者胸口的蝴蝶在冰雪中是那樣的觸目驚心,我越看越覺得詭異,甚至覺得那蝴蝶隨著呼吸帶來的胸口起伏漸漸騰飛了起來,屍體隨時都可能跟著坐起身來似的!我只好放慢腳步,移開目光,跟在跳的很帶勁兒的怪人身後,偷偷的看著他扭來扭去的背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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