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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1章 .復合 文 / 林遇

    嫉妒歸嫉妒,沈灼在廚房幫王嘉禾做飯的時候,還是聽了她的意見。

    王嘉禾說:「別指望奪就能得到孩子,你奪得過譚思古呀?他現在要錢有錢,要勢有勢,他不肯放手的,誰也搶不過去!你別以卵擊石。而且呀,那丫頭跟他爸太親了,她對你還不熟,你說你是她媽,她就顛顛兒跑來跟你生活?這不可能。」

    這道理沈灼又何嘗不知,她道:「我現在也只能慢慢跟她接觸,補償這兩年欠她的。」

    王嘉禾點點頭,切了手裡的菜之後,歎口氣又問她:「你今天去那兒,跟譚思古說了些什麼沒有?」

    沈灼頓了頓,垂首低聲說:「我跟他說,我想要回孩子撫養權……」

    王嘉禾眉頭稍稍豎起,「那他怎麼說?」

    「還能怎麼說……他肯定不同意。不過後來他又說他考慮一下……」沈灼臉上有些無奈。

    其實她能理解譚思古。

    換個角度來說,父母親對孩子來講是缺一不可的,分不清誰輕誰重。

    她姑且換位思考,假設是她扶養了久兒兩年,他回來,對她說想要回孩子,她肯定也是一樣的答覆。

    沈灼現在,也只能寄希望於譚思古有什麼兩全其美的辦法。

    王嘉禾也說:「那他肯定不會讓!都是血肉親人,哪能說給就給的!」

    沈灼現在還有一點擔心,她問王嘉禾:「媽,你說他如果……再結婚的話,那時候久兒該怎麼辦?」

    王嘉禾驚訝,「什麼?他有女人了?」

    沈灼搖頭說:「沒有……我也不知道。」

    王嘉禾心裡犯嘀咕,細想當初同意他倆離婚,還不是因為看到譚思古對沈灼確實有情,盼著等沈灼病好了回來他們能重修舊好才同意的!

    可今天看女兒跟譚思古倆人站在一起,中間卻只有尷尬成分多。

    倆人都是好面子的人,一層紙要破不破。沈灼那彆扭勁兒,王嘉禾瞭解,她不好下手,就想著還是從譚思古那裡來吧,卻從來沒想過譚思古會再跟別的女人結婚這個問題。

    王嘉禾想了想,還是覺得先放下這些擔心,觀察一下,順便也提一提女兒。

    她說:「譚思古現在這種身份,身邊有幾隻蜜蜂蝴蝶的也是正常,我倒是覺得他短期內不會想再跟別人結婚。一來他公司正是忙的時候,前面跟那什麼冉氏鬥得不可開交,現在又要忙上市了,他哪有功夫再去應付這些?二來,他就是要找,那也得千挑萬選了才行!要我說,最好的結局,就是你倆乾脆復婚算了!」

    沈灼猛地看她一眼。

    王嘉禾似是玩笑的口氣,跟她說:「你看,你現在病好了也回來了,你想要久兒,他也想要,以前又沒什麼深仇大恨,不必要一家人撕成兩瓣!你跟我說說,你對他還有感情沒有?」

    這一問,沈灼登時心跳加速,臉上不知紅不紅,但耳朵是*得能要了人命。

    她撇開頭說:「就是我對他有感情,他對我還說不准呢……」

    《飄》裡面最後的結局,白船長對斯佳麗說:我從來不是那樣的人,不能耐心拾起一片碎片,把它們湊合在一起,然後對自己說這個修補好了的東西跟新的完全一樣。一樣的東西破碎了就是破碎了,我寧願忘記她最好時的模樣,而不想把它修補好,然後終生看著那些碎了的地方。

    那時候她在南城,在譚思古為她安排的房子裡重看到這句話的時候,幾乎窒息。

    所謂破碎,正式那些傷害。

    沈灼不敢肯定,他會不會跟白一樣,卻也害怕他和白一樣。真到了那一步,便再也沒有回頭的必要了。

    王嘉禾卻不管這些,旁觀者總會把複雜的事情簡單化,她始終相信女兒如果真的愛譚思古,倆人總會再度復合的。

    可沈灼還需要些時間去適應,她道:「先別說這個了,現在重要的還是改善我跟久兒的關係。媽,再跟我說些久兒的事吧。」

    在南城的兩年,和沈灼聯繫最緊密的人只有王嘉禾。

    也是奇怪,母女倆以前是水火不容的冤家,是給彼此帶來傷痕的人,卻在那段特殊的時間裡成為了彼此的依靠,相互治癒。

    王嘉禾以前就經常給沈灼打電話或視頻,說的最多的就是久兒的事,如今再談,就算說起了以前提過的,也覺新鮮有趣。

    一邊做飯一邊聊天,等做好飯之後,王嘉禾先回屋一趟,讓沈灼把飯菜端過去。

    沈灼出門口,才看到譚思古正盤腿坐在地上跟孩子一起玩著,手裡竟拿著她放在房間裡的那個照相機。

    看她愣愣地看著他手裡的相機,譚思古道:「久兒剛剛跑進你房間裡看到的,沒電了,我換了新電池,還能用。」

    沈灼掩去些許慌亂,忙說:「帶她去洗手吧,要吃飯了……」

    「好。」他應著,哄譚久一起去洗手間。

    這時王嘉禾從自己房間裡出來,攏了下頭髮說:「等會兒有個客人要來,給你們介紹一下。」

    沈灼看到她身上竟然換了件新衣服,一瞬間就明白了前後。

    王嘉禾到這把年紀了,性子那樣傲的人,既然下了決心,就不在乎被晚輩笑話了。

    譚思古顯然也知道一會兒要來的人

    人是誰,只淺笑道:「小燁不回來?」

    王嘉禾說:「那混小子估計現在正賴在別人姑娘家呢,不管他!」

    沈灼:「……」

    她該是感歎世界變化太快,還是要歎息她離開的時間太長,早就跟不上節奏了呢?

    十分鐘後,沈灼終於見到了前來的這個客人。

    那是位髮鬢帶著白霜,身板和樣貌卻不似花甲之年的男人。

    王嘉禾介紹說:「叫齊叔吧,以前跟你媽是同行,就在咱們小區外面開診所。」

    沈灼和譚思古都叫了聲「齊叔」,譚久則喊「齊爺爺」,只是發音不清楚,聽著三個字是同一個音。

    齊老爺子一看就是脾氣好,修養好的人,笑起來,眼睛彎起來,慈祥又親切。開始的時候,因著初見,幾人坐在一起尚有些尷尬,過了會兒,聊開了,卻是意想不到的其樂融融。

    沈灼心歎實在難得王嘉禾能夠有這樣的決心。

    年輕時她與沈灼的爸爸相識相知,算不得是多麼深的愛情促成,卻也是一份感激,一份責任。直到沈灼爸爸去世後,王嘉禾也一直將這種感情堅持了下來,並且獨自撫養兩個孩子長大。也受了不少苦,吃了不少虧。

    活了半輩子,像傘一樣撐了半輩子,如今兒女各有選擇和志向,她也選擇了另一個人——是為自己。

    從頭到尾,沈灼未對這個即將成為她繼父的男人有任何意見,相反,她覺得這才是王嘉禾真正的歸宿,她為母親開心,也滿心祝福。

    一頓飯的時間,把幾個陌生人拉在一起,像家人一樣。

    飯後,作為活動,齊老爺子還跟譚思古下了幾盤棋,廝殺到譚久小朋友已經睡熟了之後,這才做了回家的打算。

    譚久一開始睡在王嘉禾懷裡,睡熟了後,被王嘉禾遞過來,到沈灼的懷裡。

    她熟睡的模樣安靜可人,像個瓷娃娃,讓人捨不得丟手。

    譚思古要走,王嘉禾說:「今天要不然就留宿在這裡吧,沈燁沒回來,你正好可以住他屋裡。孩子都睡著了,來來回回的,弄不好又要哭了!」

    齊老爺子那邊,樂呵呵地跟著附和:「要是覺得這兒擠,我那兒也能住!不遠,走路十分鐘就到了!」

    王嘉禾洋裝生氣,拿胳膊肘捅他,「瞎摻和什麼,你就趕緊回家吧!」

    老爺子好脾氣地說:「好好好,你說吧!」

    王嘉禾又對譚思古道:「孩子好不容易跟她媽在一起,讓她們多待會兒吧。」

    沈灼抬眼看了譚思古一眼,碰巧,他也看了她一眼。

    最後,譚思古點頭說:「行,我等會兒打電話讓老章把沈燁的車子開過來。」

    這樣一決定,王嘉禾去送齊老爺子,沈灼就要準備休息了。

    譚久睡在沈灼屋裡,沈灼給她脫了襪子和衣服,換了家裡備著的小睡衣。

    譚思古靠在牆邊的桌子上,抱著手臂就在旁邊看著,順便指導她。

    「她早上醒得早,有時候五點多就醒了,一醒來就不讓你睡了,會抱著你的臉把你也弄醒,讓你跟她玩兒,玩個十幾分鐘,她會繼續睡。比較辛苦,你做好準備。」

    沈灼把最後一個扣子給譚久扣上,蓋上薄毯在她身上,回頭道:「也辛苦你了。這些我早就該做了,現在做只希望還不太晚。」

    譚思古放開手臂,頓了頓,說:「你可以放心,我不會阻攔你跟孩子見面的。過去每週我基本都會帶久兒來這裡看看媽,以後也會這樣。」

    沈灼看著他,堵在喉嚨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

    是不是應該有個人來開這個頭,才能讓他們繼續走下去呢?難道,他們真的只能在後半生,保持這樣的關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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