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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章 .夢魘 文 / 林遇

    晚飯沈灼和譚思古在療養院陪譚老爺子吃,沈灼打電話回家跟王嘉禾說了,王嘉禾問她晚上回來不,沈灼說不知道,看譚思古的安排吧。王嘉禾隱有不滿,但也不好說出來,最後叮囑她告知譚家人她肚子裡已經有譚家後人了。

    沈灼悄悄掛了電話,才想起早上的檢查結果。

    用餐時,譚耀城還在跟譚思古說,讓他們盡快要個孩子。

    老爺子白髮蒼蒼,滿目期許道:「思古年紀不小了,三十二歲的人,就是他能等,我這老爺子也等不了,看不到孫子到死都合不上眼。」

    沈灼幾次話到嘴邊,又嚥回去了。

    天色將晚,譚思古告別老人家,帶沈灼回去,先向沈灼道歉:「今天就不去你媽那兒了,先回去倒個時差。」

    沈灼甚是理解,「沒事,我跟她說過了你不一定回去。」

    其實,她也不太希望他今晚過去。

    譚思古點點頭,「回家吧。」

    回家……沈灼突然想到什麼,說:「去酒店吧,家裡……沒收拾。」

    譚思古開著車,轉頭看她一眼,眉頭微蹙。

    沈灼有些不好意思,輕咳道:「那天我回家之後,就沒回去了,這麼多天沒人在,房間需要打掃一下。」

    譚思古從外套裡翻出一支煙叼在嘴裡,說:「叫鐘點工過去吧。」

    沈灼忙應下,拿手機給鐘點工,卻又聽他說:「算了,先去酒店吧。」

    沈灼握住電話,她想,譚思古大概正在腹誹,她這個做妻子的,可真不合格。

    郊區的楓樹成排,茂密叢叢,在夜色中翩翩搖動身姿,白天的好天氣在一瞬間被陰風碾蓋。

    事實上,譚思古現在無心糾結她是否是個合格的妻子,他現在精神疲憊,只想找個軟乎的地方好好睡一覺。

    車子駛進市區後,譚思古帶沈灼走進一家豪華酒店,要了個大床房套間。

    進門之後,他解下大衣給沈灼:「我先去洗澡。」

    沈灼抱著他的衣服,先去臥室把床上的被子翻過來,枕頭挨個拍過來,確定都是乾淨的,她把衣服掛在衣架上,也脫下圍巾和外套。

    譚思古從浴室出來時,她已經泡了一壺檸檬茶,看著他問:「要不要來一杯?」

    譚思古面帶困意擺擺手,「不了,我先睡了。」

    他頭髮還沒幹,就倒在床上。

    沈灼在原地站了很久。

    心裡的空蕩蕩越來越難以抵擋,彷彿正在逐漸侵噬著她的身體。

    譚思古沒多久就熟睡,沈灼走過去把他床頭的燈關掉,重新穿上外套,關上房門走出去,在酒店的走廊上遊蕩。這層的酒店服務生看到她主動詢問她,有什麼可以幫忙的。

    沈灼想了想說:「你們這裡有可以消遣的地方麼?」

    寂寞和無所適從是兩個常常系連在一起的詞,尤其是一個人獨處時,分外明顯。

    沈灼需要解決一下這兩個詞對她造成的心理壓力。

    服務生帶沈灼到酒店的小影院,裡面正要播放一部愛情片,名叫《大女難嫁》。

    沈灼進去之前覺得片名熟悉,坐下來看了會兒才發現,這個電影的女二號是冉琦。

    她一個人佔了一對情侶座椅,身後一對男女相偎在一起。

    電影開始沒多久,女人的聲音就在後面喋喋不停:「親愛的你看過這部劇麼?女二號是冉琦演的……冉琦是誰你不知道?我以為男人都認識她的……對對對就是她!她胸是不是很大?你看,我就知道是個男人都知道她的!你別看她……我都說了你別看她!她其實除了臉蛋好看點兒胸大點兒腿長點兒,還有什麼優點?她演得電影每部都創下了票房底線,標準的票房毒藥!你看她演得多假……這場哭戲得用多少眼藥水呀!哎哎她好做作啊,嬌嗔得我快要吐了!」

    沈灼在前面坐著,聽到這一番吐槽,心裡突然冒出一個尖酸刻薄的小人,指著電影屏幕鄙夷道:「對啊!你看她多假,多做作!她有什麼好的?除了長得好之外,她哪裡比你好?」

    沈灼低頭一笑,畫面裡,冉琦正在歇力灑淚。

    是啊,這人多做作,可就有那些不開眼的男人,願意赴湯蹈火地喜歡她……一個、兩個,都是這樣。

    電影播完,沈灼從裡面出來,回去。

    房間裡安靜得她只能聽到窗外呼嘯的風。天要變了。

    她脫下外套,扶著膝蓋坐在沙發上,重重吐出一口氣,身子往後倒——

    她終於在夢裡看清楚了那些整日糾纏她的人的臉龐。

    其中一張明媚的笑臉在漫天的櫻花中隱現出來,他穿著白襯衣,領口的第二個扣子沒有扣,露出乾淨的鎖骨,手裡畫筆肆意揮舞——

    沈灼曾去過武城兩次,第一次,她十五歲,休學在武城的一個姓葉的阿姨那裡調理身體。

    三月底,武城櫻花季,沈灼受邀和葉阿姨一家去武大看櫻花,在那大片的粉色之下,認識了衛渠。

    沈灼還記得大學的時候,綜合材料課上,一個老師對他們說:我們每個人的每一段經歷都是不同的顏色。他問同學們:你們想一下,還記得你們的初戀是什麼

    顏色麼?

    有人舉手說是紅色的,熱情如火。有人說是綠色的,清新純淨。有人說是黑色的,往事不堪回首……問及沈灼,她說:是粉色的。惹來一片「唏咦」的笑鬧聲。

    老師打趣她說:沈灼同學的初戀想來是美好的,大家應該祝福!

    那時幾乎認識她的人都知道她的這個初戀是誰,也都知道這對令人艷羨的人兒多麼登對甜蜜,於是紛紛送去掌聲,代替祝福。

    後來那話傳到衛渠耳中,他撈著沈灼的脖子,在她臉上狠狠親了一口,笑得放肆:「粉色的?我還不知道你這麼有小女生情結!我的女孩兒,你今天想吃什麼?」

    沈灼握著他的胳膊,齜起牙說:「吃你!」

    她假裝要去咬他,被他按下來,摟在懷裡,他的聲音拂在她耳邊,軟綿綿道:「好啊,反正總有一天,我要被你吃掉,吃得死死的……」

    沈灼曾經覺得自己的人生一塌糊塗,至少童年和青春期是這樣的。

    直到遇見衛渠。

    他給了她新的希望,好的目標,還有從未體驗過的愛。卻也是他,把她從這種充滿誘惑力的溫軟中拖出來,無情丟棄。

    一朝天堂,一朝地獄。她記得那些美麗的回憶,又怎麼能忘記那些骯髒的過去?

    夢裡是沒有顏色的,衛渠從大片的櫻花樹下走出來,向她走來。

    沈灼看著他,忍不住用手勾勒出他的眉眼,唇線。他是個多麼好看的人,她就是喜歡美麗的事物,所以才會發瘋了一樣愛上他,可他手裡的畫筆突然變成閃出冷光的匕首,猛然刺向她——

    「沈灼!」

    沈灼一個激靈醒過來,臉前一個黑影,嚇得她猛地往後退。

    黑影拽住她的胳膊,壓低了聲音:「你做噩夢了。」

    沈灼努力揮去噩夢留下的模糊,才看清他的臉。

    昏黃的燈光下,譚思古的五官稜角分明。

    她大口喘著氣,胸口緩緩平靜。

    譚思古看她神色緩和,稍稍鬆了手。

    沈灼摸了摸額頭的冷汗,訕訕道:「對不起……我沒事了。」

    他看著她,輕輕道:「你說夢話了。」

    沈灼一驚:「我說什麼了?」

    譚思古眸子的顏色很深,他把毯子給沈灼蓋上,搖頭說:「沒聽清楚。」

    沈灼頓了一會兒,送出一口濁氣,不敢再看他。

    而譚思古頎長的身體仍蹲在她腳下。

    沈灼聽到窗外輕微的響聲,窗戶上染上一層水霧,外面的天空已透清明。她蜷在沙發上睡了一晚,膝蓋發酸,帶著難忍的疼痛。她剛想試著抬腿動動,被譚思古的一隻手握住了腳腕。

    他的手結實有力,掌心溫暖,另一隻手把毯子撩開,伸向她腰間。

    沈灼一凜,擋住他:「你做什麼!」

    譚思古盯著她,壓低聲音道:「你知道我要做什麼。聽話,把褲子脫了。」

    沈灼坐了會兒,磨蹭著坐起來,把牛仔褲脫了,留下裡面的打底褲。

    譚思古看她乖順,這才滿意地站起來,坐到沙發上,把她的雙腿拉過來,放在自己腿上。

    膝蓋被拉伸,沈灼痛得齜牙咧嘴。

    譚思古看她一眼,手掌輕輕揉著她的小腿和膝蓋,不鹹不淡道:「知道自己的毛病還不去床上睡,想幹什麼?」

    她知道自己理虧,於是不發一語,低頭承受他責備之下的溫暖。

    陰雨天,她的膝蓋會疼,這是以前的一次意外留下的後遺症。譚思古知道。

    沈灼覺得自己像個孩子,被他揉在掌心。而他就像個父親,嚴厲又溫柔。

    沈灼以前很少能體會到父愛。父親在她四歲的時候就去世了,王嘉禾一個人撫養她和沈燁長大,到如今,她早已記不得父親的面容,只有些許童年記憶會在某個時刻突然冒出來,提醒她,那是個溫柔的男人。

    所以,女孩子二十四歲該如何看待一個長她八歲的男人,她根本沒有一個具體的概念。沒有人教過她,她也不懂摸索。

    直到遇到譚思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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