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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七十章 文 / 湮滅的承諾

    「子衿,你去哪了?怎麼才回來?爹爹還以為你遇到危險了,正打算派人去尋你。()」丞相面露擔憂之色。

    「爹,你女兒沒事兒,好得很,就是困了,想睡。」蕭子衿捂著嘴打了個哈欠。

    「子衿,你衣服怎麼換了?」丞相拉住自家女兒,瞅了瞅她身上的衣物。

    蕭子衿睡意滿滿,再次打了個哈欠,看了眼自己穿的衣服,答,「這衣服是找公主借的,我放花燈的時候不小心掉水裡去了。」

    為什麼不把真相說出來?開玩笑,古代名門千金最注重的就是名節,八卦是哪個年代都流行的,她可不能亂講。

    「摔水裡?沒事?」

    「沒事!剛掉下去,我就爬上來了。」蕭子衿擺擺手,示意沒事,打著哈欠回屋去了。

    夜,濃稠如墨。

    一襲朱紅重紗衫的慕容赦月靜靜站在長陵宮的後院裡,遺世孤立。

    清冷的月光灑在他的身上,冷風吹起他的朱紅紗衣,吹亂他的墨發,緩緩垂下眼簾,是茫然,還是無措,他究竟該如何對她?

    她讓他不敢近,卻又不捨退,他不敢相信任何人。

    任何人——

    哪怕是親人!

    那些不堪入目的過去像一個潰爛的傷疤,揭開就是血肉橫飛。

    那時候,他哭著祈求所謂的父親不要丟下他,留給他的只是冷漠的背影,和一句:任其自生自滅——

    那時候,在陰暗破舊的院子裡,他含淚跪在佈滿碎石的地上,祈求他們不要打他。

    那時候,他冷眼看著那些所謂的手足毫不留情的奪走他的一切,他只能默默站在一邊,捏緊拳頭,卻不敢落下一滴眼淚。

    那時候,他被他們綁著手腳,摁在水裡,任他撕心裂肺的求饒,他們卻充耳未聞。

    那時候,他被人綁到堆滿人骨的枯井邊,然後被扔下去,任他在黑暗暴雨中求救,無人響應。

    那時候,他看著眼前的熊熊大火,哭喊著跪在地上只為求見母親最後一面,卻被斷然拒絕。

    那時候,他才四歲,也是那時候,他明白,眼淚是世間最沒用的東西!

    只有權傾天下,只有讓自己成為強者,只有揮手便可奪人性命,才能讓那些趾高氣揚的人跪在腳下,低頭認錯。

    但,也是那時候,他遇到人生中唯一讓他相信的兩個知己。

    清悠及寰宇。

    無人可求,只好自尋出路,哪怕不計後果,後來他終於擁有絕世武功,他用自己的血肉和那個人做交易,換來這一切,可這一切並非是他想要的,他想要的不過是那個他從出生起,便不曾見過面的母親!

    他是人,會痛,會累,可是他只能忍。

    有時候,夜深人靜時,突然覺得孤寂深入骨髓。

    有時候,突然覺得心裡悶得發慌,拚命的想要尋找一個出口。

    有時候,在自己脆弱的時候,想一個人躲起來,不願別人看見自己的傷口。

    蕭子衿,一個奇怪又大膽的女人,他當初不過是講了一些無所謂的過去,她便哭得稀里嘩啦。

    他不過才和她認識一月,她便口口聲聲說喜歡自己,追著自己跑,被自己折騰著玩,卻沒抱怨半句。

    莫名其妙的一個女人,竟然被那些道貌岸然的江湖人士認為是他的軟肋,多可笑?

    他將那些人碎屍的時候,她呆愣在原地,卻還告訴自己她不怕!

    他暈倒的時候,她將藥喂到自己嘴裡,還說她害怕失去他,比起任何人,更害怕失去他。

    這種被人關心的感覺,他當初是如何祈求如何奢望都沒得到,可現在他什麼都沒做,卻莫名其妙的被人關心了。

    世人皆知他這個皇室之人卻是武林中人,行事詭異,做事殘忍,不假。

    他喜愛搜尋不識字的人,刺穿他們的耳朵,弄瞎他們的眼睛,再毒啞他們,也不假。

    這一切只因當初有僕人將他是武林中人的秘密洩了出去,令他差點命喪黃泉,為了活!他殺紅了眼,才讓那些人懼怕的封了住口,鬼王名號由此而來。

    慕容赦月恍惚著睜開眼,桃花眼瞬間酸澀起來,連帶著口中都泛起了酸澀的味道,難以忍受。

    這一切,他不願想起,卻永遠烙印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清晨,江府中,師父大人俊美的五官擰成一團,艱難的推開了江清悠的書房,第一句便是,「乖徒兒,你今天過得怎麼樣?」

    「還可以。」

    「乖徒兒,你今天過得怎麼樣?」

    「還行。」

    「乖徒兒,你今天過得怎麼樣?」

    江清悠漂亮的眉峰微不可查地皺了一下,反問,「師父,你怎麼了?」

    「嚶嚶嚶~~~乖徒兒,你終於問了,嚶嚶嚶~~~為師拉稀了,你幫為師開幾貼藥吧。」

    江清悠一愣,隨即冷聲道:「師父說話可否文雅一點?」

    「乖徒兒,為師菊部有陣雨,你能幫為師開點藥方嗎?」師父大人噘著嘴一臉委屈地看著江清悠,「為師昨晚一夜八次。」拉虛脫了。

    「弟子昨天提醒過師父不要吃那麼多東西。」江清悠額上青筋挑了挑。

    師父大人張張嘴想說什麼,卻被江清悠清冷的目光給別了回去。

    「魎,去熬藥。」一張方子出現在了隨叫隨到的魎手中。

    在慕容赦月未好之前,魍魎二人只得一直待在江清悠身邊,替他打下手。

    即使虛脫的快要趴下了,師父大人還不忘瞪向在江清悠身邊的魎,盯

    魎僵硬的移動腳步,麻木的一步一步在師父大人灼灼視線下走出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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