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9章 因前嫌林賽玉離鄉 文 / 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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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盧氏幾近瘋狂的樣,曹郎忙追去,林賽玉囑咐英兒看著姐,自己提裙也跟上了,比起剛回村時,這段日的確有些不好過了。
由於古代消息閉塞,一開始大家只是知道林賽玉被休了,猜測是那劉家人身份高了富貴了嫌棄這個村婦,所以對曹家都懷著幾分同情,當然不可避免的有一些人幸災樂禍,比如曹地保以及其近親屬們,少不了冷言冷語的嘲諷,但倒也沒什麼過分的動作。
隨著時間慢慢過去了,有關曹氏被休的真相從汴京城流傳了過來,全村人一片嘩然,原來她曹家的大姐可不是人家劉家眼皮高忘恩負義要休得,而是她自己行為差池,辱母虐夫讓皇后給下旨休了,自此,曹家還算平靜的日就到頭了,出去遇到的不再是同情的眼光,而是驚恐厭惡。
皇后在這些不諳世事的村人眼裡,那就好比神一般,曹家大姐該有多大的罪才惹怒的她老人家?這讓他們難以想像。
林賽玉早已不是以前那種神經大條,她第一時間就敏感的察覺人們態的變化,這讓她原本就有些不安的心更加慌亂,幸好不時有外鄉的農戶來請教技術,藉著這個機會,她一天一天的不在家,到最後,就算沒有人請,自己也要外出,要麼在地裡轉悠,要麼在河邊坐著發呆。
盧氏被如今的境況氣的直跳腳,一家人不用猜也知道是那曹地保說出去的,曹地保對他們一家可是恨得到了骨頭裡,不知從哪裡打聽了京城發生的事宣揚了出去,害得曹家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瘟疫一般,盧氏要去找人家理論,被林賽玉拉住了,說道:「娘,人家說的都是事實,又沒屈說咱們,你又能怎樣?去了也是自討沒趣。」
盧氏也自覺理虧,只得忍下這口氣,見她如此,村人們印證的傳言,曹地保便不時的抱怨,說些曹家的大姐是得罪了皇家的人,留她在這裡是給官家作對云云,嚇壞了才能勉強吃上飯的村人們,趕走曹家大姐的言論隨即而起,由最初人趁黑在家門口撒髒水,如今發展到毀了他們家的地,這讓盧氏積壓已久的怨恨一起爆發了。
「我就是死了,也要拉上你!」盧氏站在曹地保的大門前,拿著刀在那緊閉的大門上砍,一行哭一行罵,「你們這些沒良心的,當初不是我家姐兒,能有你們今日吃飽飯?」
曹郎與林賽玉忙上前拉著,也被盧氏搡開,將曹地保家的門砍花了,正罵著,曹地保猛地開了門,夫妻二人手裡拿著扁擔棍仗,新招的一個女婿五大粗,一頭就把盧氏頂個跟頭。
「你這嚼舌頭老淫婦,老蒼根,老豬狗,怪道你養的姐兒被人休了!你已是得罪官家的人,還來我門前鬧,當真不把我這族長放在眼裡,我原念著祖上血緣,留你們一家,事到如今,沒得為全村人引來禍事,咱們就開了祠堂,在族譜上削了名號,到時候,任你們殺人放火,也跟咱們曹氏一族無關。」曹地保冷著臉龐,將手裡的扁擔在地上戳了幾下,一面招呼圍觀的幾個年輕後生,「去,請了幾位族老,今日開祠堂。」
眾人又慌又怕,有幾個關心曹家的,有心說句好話,卻又怕殃及池魚,只得在人後唉聲歎氣,曹郎聽了噗通一聲就跪下了,沖那曹地保連連叩頭喊著叔啊嬸的,盧氏愣了片刻,猛地跳起來,舉著菜刀沖曹地保劈了過去,曹地保正喊著人去開祠堂,也沒想到盧氏竟有這熊心豹膽,險險的才躲過,臉上被劃了一道皮,即可滲出血來,曹地保家的看見了殺豬一般叫起來,曹地保的女婿上前就將盧氏按在地上。
「反了反了!給我綁了送官。」曹地保捂著臉,又驚又怕的喊,一時間曹郎的哭聲,盧氏的罵聲,曹地保的暴喝聲,婦人們的叫喊聲,男人們的招呼聲,一起衝擊著林賽玉的耳膜,眼前的場景有些模糊,一切猶如前世裡看到的電影大銀幕一樣,是那樣的不真實。
「各位,各位鄉親。」林賽玉慢慢說道,卻見無人能聽到她的話,人群開始擠擠攘攘,亂成一團,林賽玉掩住耳朵,用盡力氣發出一聲她都不認得的尖叫,看到被這突然的聲音驚呆的人們紛紛看過來,就連哭罵的盧氏也止住了聲音,才放下手,沖人們一笑,再看向曹地保慢慢說道,「鳳凰無寶處不落,我知道你的意思,也知道你主的意思,我這就走,離了這裡讓你們安心,但是,別再藉故欺負我的爹娘。」說著伸出瘦長的手指沖曹郎做了個開槍的動作,「你以為我現在落毛的鳳凰不如雞,就治不得你了麼?俗話說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我曹花如今已經這個樣了,再壞些名聲也不怕什麼,只是你曹地保還有更好的日要過不是?」
一席話說的眾人都楞楞的,曹地保被她說中心事,頓時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待要拿起威風說些什麼,林賽玉已經轉身走了,盧氏與曹郎爬起來,哭著跟了上去,一家人很快消失在眾人視野裡。
「都看什麼?散了!」曹地保看著那婦人略顯蕭的背影,沒由來的一陣心悸,轉身呵斥圍在四周的人,一面不忘教訓道,「都給我長點眼色,仔細得罪了官家,把自己也填進去。」說的眾人都白著臉亂點頭,才收拾傢伙,招呼婆娘女婿進去了。
果真是月不寒楊柳風,前幾天還冷得讓人骨頭縫鑽風,眼看清明就要到了,天即可就暖了起來,村邊的大柳樹已經露出嫩嫩的芽頭,幾個孩真爬上爬下的捋嫩芽做苦累吃,一旁的大楊樹也抽了穗,隨風一蕩滿地都是,林賽玉便指著說道:「金蛋,記得撿些放到雞窩裡,雞吃了多下蛋。」一面又囑咐,「別去跟他們捋柳芽,那個苦不好吃,等榆錢下來了,再去吃。」說的金蛋咬著手指頭流下口水,忙點頭。
林賽玉便拍著他的頭,一面問英兒可帶好乾糧了,英兒笑得眉眼具開,點頭道:「拿了,我做的菜窩窩,十幾個呢。」再轉向哭紅著眼的盧氏和曹郎,笑道:「是我自己要走的,你們放寬心。」說著伸手將金蛋抱起來,囑咐道,「不許到河裡玩水,不許跟大孩們打架,不許偷人家的東西吃,不許再捉鳥,不許糟蹋莊稼玩……」
說的金蛋皺著臉,從她身上掙脫下來,說道:「姐,記得給我帶好吃的好玩的回來。」
林賽玉點頭應了,又囑咐曹郎與盧氏幾句道:「娘也別怪他們,他們本沒什麼心思,只想吃口飯安安生生的活著,倒不是壞到哪裡去,也說不上對不住咱們家,娘,寧得罪遠親不得罪近鄰,將來姥娘送老,還要用人不是?」
說的盧氏紅了眼,道:「你一個婦人家,怎麼那行腳僧一般,四處走?」說的放聲大哭。
林賽玉便笑了,安慰道:「其實我早就想出去走走,一直沒機會,爹娘放心,我問過了蘇家店舖的老爹了,正好他們有車隊往南邊走,能捎我一程,也不怕,我自己帶著錢乾糧,到時候再跟他們一起作伴回來就是了,我定期捎信到蘇家的鋪上,爹有空去問問便可,省的牽掛。」
又說了半日話,盧氏囑咐這穿的差一些,別盯著人看,別跟男人們說話等等,眼看時候不早,林賽玉便帶著英兒拜別,兩人一起徒步而去,走了好遠回頭去看,見那一家四口還站在村口張望,站定身瞧了一刻,歎了口氣接著走去,英兒歡歡喜喜的跳著,一行道:「我聽人說過,陽春月下揚州,大姐,我們是去揚州嗎?」
自從得知劉小虎成親後,林賽玉便不讓英兒一口一個夫人的喊她,只讓喊大姐兒,聽了笑道:「如今咱們還沒那實力,只能跟著人家走,等以後有了錢,咱們再到揚州去。」
英兒本就不曉得揚州是哪,也不在意,一面又問道:「大姐兒,咱們這一趟出門要做什麼?是不是你就是為了避開那個狗眼看人低的曹地保?」
林賽玉歪著頭想了想,笑道:「不是,真的不是,我早就想出去走走,干咱們這一行的,單看書本是不行的,必須四處走,四處看,請教老農,才能到真本事。」英兒聽的一頭霧水,張口就問干咱們這一行是什麼行?林賽玉失笑,才知道自己說順了嘴,忙岔開,想起一事,心內終究是有些不放心,遲疑一下,道:「英兒,二郎他整修花園,是不是推到了那些整好的地以及那個溫……那個屋?」
英兒嘟著嘴點點頭,扯了一根柳枝在手裡玩一面說道:「是啊,新夫人說要種花種樹,還要建什麼亭,老爺也不管,她自己帶著人修呢。」
林賽玉聽了望著京城的方向深深歎了口氣,喃喃道:「清明了,二郎,你可要記得雲苔澆水,別當菜賣了啊,全靠它搾油才能還得蘇官人的苗錢。」想來想去,那心裡沉甸甸的,再歎氣那鬱鬱之情也在心頭排解不去。
到了城裡,蘇家店舖的車隊已經整裝待發,喬掌櫃看到她來了,忙迎過來。
「有勞喬掌櫃費心了。」林賽玉帶著英兒與他見禮。
喬興兒忙還禮道:「大娘客氣了,」一面又簡單的給她說行程,「旱走到博平郡,然後就走水,大娘要到哪裡,就跟他們說,派個人送一程也沒什麼的。」
林賽玉皺眉想了想,也不明白他說的是哪裡,點頭應了,反正終點是江寧,怎麼走也丟不了就好了,於是喬興兒又引薦了車隊的幾個管事,一聽她是曹娘,幾個人便都拱手道知道知道,總聽李大管事說起,喬興兒便放心了,再囑咐好生照顧,看著他們揚鞭起程,一向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