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6章 獻計 文 / 淺笑三分
安熙寧去主帳途中,正好遇到嚴參將。
「見過五殿下。」
「嚴參將多禮。」安熙寧虛扶一把,語氣不鹹不淡,恰到好處地擺出高位者的姿態。
「嚴參將最近可是春風得意啊。」
嚴參將神色一整:「末將不知殿下是何意思。」
安熙寧似笑非笑:「因為嚴參將獻的妙計,我軍才能成功截取梟族糧草,對此嚴參將可是功不可沒,前幾日,本殿又聽說你打了個大勝仗,真是可喜可賀,他日回到京城,父皇必有嘉賞,到時加官進爵指日可待。」
嚴參將誠恐道:「末將不敢居功,這都是各將士們與殿下您的功勞。」
「呵呵,嚴參將何苦如此謙虛。」
「末將惶恐。」
「喲,殿下,老嚴,你兩怎麼都站在門口不進去啊,這北風可是吹的慌。」
朱將軍的大嗓門從後面傳來:「你們再不進去,我老朱可就先進去了。」
嚴參將乾笑兩聲,伸手替兩人打起簾子,才一塊兒進了主帳。
其他幾個將軍皆已到了,陳元帥正坐在主位上與身邊的軍師有說有笑,一貫嚴謹的臉上都露了笑顏。
「元帥這是遇到什麼好事了?」
「殿下,」陳元帥見安熙寧到來,趕忙站了起來,「您快請坐。」
安熙寧也不客氣,走到他的位置上坐定後開口道:「元帥還沒告訴本殿,是何事讓你如此高興。」
陳元帥撫鬚而笑:「殿下可知那梟族國王史欒峰已命不久矣的事?」
安熙寧吃了一驚:「本殿七月份時便聽人說他病重,只是這都過了五個月了,也沒見他如何,元帥這消息是否可靠?」
「殿下放心,消息絕對可靠,」站在陳元帥身邊的軍師接口道,「如今梟族的大王子和三王子皆在前線,因為糧草的事,三王子史君明在軍中式微,族中支持大王子史傑那的呼聲甚囂塵上,兩派的支持者劍拔弩張,鬧得是不可開交,聽探子來報,說梟族內部決定憑在我夏朝戰場上的軍功定君王。」
安熙寧冷哼:「這兩人是以為我大夏好欺,把這軍功當成攫取王位的籌碼了,真是不自量力的東西,本殿倒要看看,他們還有何能力與我們一戰。」
朱將軍一拍桌椅,粗聲道:「這幫兔崽子,自己家務事都攪不乾淨,還想來肖想我大夏?敢來的話爺爺就讓他學學怎麼做人。」
陳元帥沉吟片刻:「如今梟族已不足為慮,我們要做的只是盡量減少我軍的損失,將這一仗贏的漂漂亮亮,不知眾將可有什麼良策?」
安熙寧食指關節輕扣桌面,哂笑:「那我們就給他來個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陳元帥點頭:「這倒是個好主意,那梟族的大王子和三王子皆不是什麼好相與之人,一個窮兵黷武,一個奸詐多端,他們之中任何一個繼承了王位,對我們大夏來說都不是好事,最好能在此戰中讓兩人鬥個你死我活,那為今之計,就是如何挑撥他們的關係。」
安熙寧老神在在:「他們的關係不用挑撥已是水火不容,如今史傑那軍權在握,只要動了他,梟族自然就跨了。」
嚴參將整下衣甲:「五殿下說的如此自信,想來是有主意了?」
安熙寧掩下厭惡,開口道:「主意自然是有的。」
「不知末將是否有幸聆聽。」
「呵呵,嚴參將莫急,本殿不但讓你聽,還要委你重任。」
嚴參將心中咯登一聲,如芒刺在背,臉色瞬時就變了。別的將軍或許聽不出,但身為當事人,嚴參將又豈能不知安熙寧這是在報復。
「五殿下是要末將做何事?」
「嚴參將何必心急,」安熙寧轉著手中的茶杯,轉頭對陳元帥道,「梟族軍隊中,如今最缺的就是糧草,他們今年本就遭了天災,前次的糧草又被我們所截,拖成持久戰必輸無疑,因此本殿猜測,他們現在必是千方百計地要去尋找糧草,而我們也可以借此引蛇出洞。」
「如何引蛇出洞?」
「讓梟族來截我們的糧草。」
「到時我老朱帶隊去把截糧草的那幫小兔崽子給宰了?」朱將軍摸著大鬍子道。
「非也,」安熙寧似笑非笑,「我們要拱手相讓。」
「這怎麼行!」朱將軍大掌一拍桌子,「用老子的飯去餵飽那幫小兔崽子?老子不幹。」
「哈哈,朱將軍稍安勿躁,」軍師搖扇道,「我看殿下的計策可行。」
此話一出,朱將軍立馬用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看他:「老連,怎麼連你都這麼糊塗。」
軍師用扇指著朱將軍笑罵:「糊塗的是你。」
朱將軍哼哼著不服氣:「咱們即使要給,人家還未必肯收。」
將茶一飲而盡,安熙寧緩緩道:「那可就要看我們的演技了。」
第二天一早,安熙寧從訓練場下來回到營帳時,就見裡面空空蕩蕩,一個人也沒有,叫了幾聲子畫也沒人回應,連桌上的茶水都涼了個透。
安熙寧頓時慌了神,不會是昨日自己做的太過火,又將子畫給氣走了吧?想到這個可能,他滿頭的冷汗瞬間就下了來,手忙
腳亂地去床頭拿了畫卷,驚慌之下甚至解不開繩索。
畫卷一寸寸展開,直到看見裡面空白一片,安熙寧的心才狠狠地跌了回去。手腳無力地坐在床邊緩神,他只覺得剛才那一嚇,簡直要去了他半條命,以後再也不能讓子畫離開自己的視線半步,自己的小心臟可經不起一而再再而三的驚嚇。
正愣神間,施達從帳外跑了進來:「殿下,您回來了,屬下正要去找您呢?」
安熙寧奇怪地看他:「你找本殿何事?對了,你可有見到子畫。」
話音剛落,施達便一臉興奮道:「剛才營裡的田伍長捕獲了一匹寶馬,據說可是千里良駒,只是性子太烈,根本降不住,於是放話說只要誰能降住這匹烈馬,就將馬送給那個人,公子聽說後就過去了,現在恐怕就要開始了。」
安熙寧一聽急了,若那馬真是脾氣爆烈,野性難馴的話,摔了他的子畫可怎生是好。
「他們現在人在哪裡?快帶本殿過去。」
說是馴馬場,其實也就是用一圈木頭攔了的小沙地,子畫白衣招展,坐在一匹白馬之上,那白馬只被套了簡易的韁繩,馬嚼,馬鞍,馬鐙一概全無,子畫只能靠雙手抓著韁繩,兩腿緊夾住馬肚才能保持平衡,不至於被馬給摔下去。
平常人沒了馬鞍的輔助,就算坐在一匹性格溫順的馬上也要費一番功夫,更何況子畫坐的還是一匹不服馴的烈馬,因此就更加險象環生,驚險連連了。
子畫雖然平衡感極佳,但那白馬也不好相與,不斷旋身騰挪,蹦躍奔跑,後腿踢騰著要將子畫從背上甩下去,周圍人看的驚呼連連,激動不已。
那白馬經過一個側身沒將子畫摔下後,突然馬身高高立起,兩隻前蹄離地,仰頭對天嘶鳴了一聲。
子畫一時不慎,差點從馬背上溜下,幸而眼疾手快,一手迅速抓緊韁繩,一手握住鬃毛,總算止住了去勢。
安熙寧剛來時,見到的就是這樣一番情形,當子畫被白馬拋起時,只覺心跳驟然停止,四肢發軟,當場就被嚇了個魂飛魄散,直到子畫脫離危險,白馬也停止了躁動,他還是立在當場,緩不過勁來。
「殿下,您沒事吧?」
施達再呆蠢,看到安熙寧發白的臉色也知出了問題。
「沒事。」安熙寧擺擺手,聲音裡都透著疲憊,他這兩天連受驚嚇,簡直不能更折騰人。
子畫此時在眾人的歡呼聲中牽著白馬出來,臉上有著少見的驕矜,見到安熙寧時,眼裡的神采亮了亮,整個人頓時就柔和了下來。
「安熙寧,你怎麼來了。」
所有的擔心與焦躁都在子畫清冷的聲音裡消散無蹤,安熙寧牽起嘴角:「我聽施達說你要來馴這野馬,就趕過來看看。」
說到剛被馴服的白馬,子畫握著韁繩的手緊了緊,右手拍了拍馬脖子,眼中的喜悅頓現:「你看這馬如何?」
安熙寧分神去看那白馬,只見體型健美優,全身雪白無一絲雜毛,鬃毛飄逸柔順,眼睛大而有神,的確是萬里挑一的寶馬良駒,就是比他的踏炎也不遑多讓。
「不錯,四肢強健,眼大位高,的確是匹好馬,不知子畫可有給他取個好名。」
得到安熙寧的讚揚,子畫心裡愈發滿意:「素月,你覺得這名如何?」
「倒挺合這馬,」安熙寧假裝吃醋道,「馬兒啊馬兒,你可真是幸運,一來就得子畫賜名,本殿可是羨慕死了。」
子畫被逗笑:「盡會油嘴滑舌。」
半夜十分,原本寂靜的軍營突然陷入一片喧鬧之中,有巡夜的士兵提著鑼鼓敲過每個營帳,叫醒了沉睡中的各兵將。
安熙寧替起來的子畫披好外衣後才抓住經過的一個士兵問道:「發生了何事,你們為何如此慌張?」
那士兵提著水桶正急沖沖的往前跑,被人攔住時還挺不耐煩,但見到是安熙寧,立馬軟了態度:「回殿下,是咱們軍的糧倉著火了!」
安熙寧一聽,臉頓時沉了下來,糧草被燒這還了得,忙攜了子畫向火光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