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2章 毒？ 文 / 相鴻鳴
「王妃客氣了，我等三人來此就是為了護送王妃和少主歸國，既然王妃已經準備妥當，今日天色已晚，我們就明日出發好了。」君子謙微笑著說道。
「也好，那一切便聽君公子的安排吧。」雪落塵微微頷首，同意了君子謙的提議。
兩人交談之時，一旁的莫之遙的目光，一直都落在雪落塵身旁的男童耀天璇的身上，眼底有著一抹難以察覺的精芒閃過。
耀天璇臉色蒼白，毫無血色，但雙側臉頰卻泛著兩抹病態的潮紅。雙唇乾裂，紅色之下有著一絲極難察覺的紫色！
耀天璇不過才五六歲的年紀，又是身為極芒國少主，自幼嬌生慣養，錦衣玉食。就算年多之前歷經奔波，在天楓城又是思鄉情切，或是水土不服，但至多也就是面容憔悴一些，絕不該是如今這副樣子！
大概是察覺到莫之遙一直關注自己，耀天璇臉上顯露出一絲害怕之色，垂下眼簾，不敢和莫之遙對視，緊緊的拉著雪落塵的左手，靠在雪落塵的身上。
「璇兒，過來見過兩位公子和小姐。」雪落塵低頭看著自己的兒子，臉上泛起疼愛之色，低聲說道。
聽到母親的話，耀天璇這才鬆開拉著雪落塵的手，上前一步，雙手抱拳，怯怯的說道：「天璇見過君哥哥、莫哥哥、夢姐姐。」
耀天璇極為聰穎，早便記下了三人的姓氏，幼稚的童聲讓人不禁生出疼愛之意。
「過來。」莫之遙冷聲說道，讓君子謙、夢逐曦都是一怔，不知莫之遙意欲為何。而耀天璇更是後退了一步，臉上泛起懼意，扭頭看向雪落塵。
雪落塵也不知道莫之遙要做什麼，但出於對天驕盟北苑的信任，還是對兒子點了點頭，示意他過去。
耀天璇這才慢慢的走向莫之遙，看神情極為畏懼。
慢說一個五六歲的孩童，天驕盟北苑中的學徒，至今敢直面莫之遙，神態輕鬆的也不過一手之數。就連朝夕相處的君子謙和夢逐曦，在莫之遙動了殺機之後，都不自禁的升起心悸感覺。
伸手拿起耀天璇的小手，莫之遙眉頭一皺。耀天璇的小手觸之冰冷，大異於常人的體溫。一絲魔靈之力渡入耀天璇的體內，行走一周，莫之遙的眼底忍不住泛起一絲殺意！
「怎麼了？之遙？」見到莫之遙神色有異，君子謙連忙問道，一旁的夢逐曦神色也變得緊張起來。
無緣無故，莫之遙不會動殺機。
莫之遙沒有回答君子謙的問話，而是抬眼看向雪落塵，但並未鬆開握著耀天璇小手的手掌。
見到莫之遙望來，雪落塵先是露出疑惑神色，旋即便明白過來。眉宇間泛起淒然之色，目光落在耀天璇的身上，輕聲說道：「璇兒自幼便體質虛弱，主上也請了不少名醫，卻都是束手無策，無法改善璇兒的體質。也因此，璇兒無法修真，受了，受了不少委屈。」
說到最後，雪落塵眼圈泛紅，聲音有些哽咽，看向耀天璇的目光充滿了疼惜，愧疚。
莫之遙收回目光，重現落在耀天璇的身上，冰冷的聲音響起：「想不想像別人一樣？有個健壯的身體？可以修真？」
莫之遙的說話，讓雪落塵嬌軀劇震，一瞬不瞬的看向莫之遙，眼中露出無法置信的狂喜之色，放在雙腿上的玉手都顫抖起來。
「想！」幼稚的童音響起，耀天璇大大的眼睛閃爍出極之渴望的神色，再無半點之前的畏懼之色。「莫哥哥，你可以讓璇兒修真嗎？璇兒做夢都想和別人一樣，那樣的話，就再沒人敢欺負我和娘了。」
「怕疼嗎？」莫之遙瞇起雙眼，看著耀天璇問道。
「不怕！只要莫哥哥能讓璇兒修真，璇兒什麼都不怕！」耀天璇大聲說道，嫩稚的聲音中充滿著與年紀絕不相符的堅韌。
「莫公子，你真的能治好璇兒？」雪落塵站起身來，邁步來到莫之遙對面，神色激動的問道。
莫之遙微微點了點頭，將耀天璇的小手放在自己的手掌之中，另一隻手的食指點在耀天璇小手的手心中。
「會很痛，忍不住就喊出來，但是不要躲。」莫之遙看著耀天璇說道。
「嗯！莫哥哥，我不會躲的，來吧！」耀天璇重重的點了下頭，童聲清脆的說道。
莫之遙抬頭遞給了君子謙一個眼神，君子謙微微頷首，示意莫之遙放心，若是耀天璇撐不住，他會出手的。
莫之遙的指尖觸上耀天璇的手心，魔靈之力如絲線般鑽入其經脈之中，遊走全身。
「啊！」一聲痛呼，耀天璇眉頭緊皺，緊緊咬住下唇，臉上泛起痛楚神色，卻硬是控制著自己的手臂，沒有縮回。
「從前有位少年，他從小就受盡了族人的欺凌，遭受無數人的白眼，是整個宗族的笑柄，是全城聞名的廢物。」莫之遙垂下眼眸，仿似自語般的說道。
被莫之遙的話語吸引，耀天璇大眼直直的看著莫之遙，顯然被轉移了注意力，引起了好奇心。
而他身後的雪落塵，原本一副擔憂焦急的神情，此刻也不由得看向了莫之遙，等待著下。
君子謙和夢逐曦對視一眼，明白了為什麼莫之遙會出手救治耀天璇。
凌鴻煊交代的任務是將雪落塵母子送回極芒國，然後再幫助耀無芒徹底平定內亂，可沒說過要替耀天璇醫病。
莫之遙最初也沒想過要幫耀天璇醫病，莫之遙不是心地良善的濫好人。拜
余瑤為師時，莫之遙便說過，此生行事，不分善惡，不明是非，不辨曲直，只憑喜惡，只懂親疏！可以說，莫之遙行事，絕對的幫親不幫理。無關之人，就算是死在面前，莫之遙都不會多看上一眼。
不過之前耀天璇那句糯糯的「莫哥哥」打動了莫之遙心底某一處柔軟的地方，而後雪落塵的那句耀天璇無法修真，受了不少委屈，更是讓莫之遙想起了自己。
因為在耀天璇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所以莫之遙才會出手相救。
「因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耀天璇瞪著純淨無邪的大眼睛，清脆的眼神不帶一絲雜質，看著莫之遙問道。
「因為他也和你一樣，凝聚不出人紋，無法修真。」莫之遙帶頭看向耀天璇，聲音冰冷的不帶絲毫情感，可是耀天璇反而不再畏懼，更對莫之遙升起一種親切的感覺。
小孩子的心思最單純，但也最敏銳，耀天璇猜到，莫之遙口中的那個少年，應該就是他自己。
「被人欺辱，他也要默默的忍耐，因為他弱，他沒有實力，他是個廢物。」莫之遙眼神變得悠遠，心緒好像回到了多年以前。
「一直到他十二歲的那年，他遇到了一個改變了他一生的人，從那天起，少年終於可以凝聚人紋，也終於可以如常人一般修真。但他所承受的痛苦，付出的代價，沒人可以想像。」
「足足十個月，他天天都要經歷比抽筋扒皮，割肉剔骨還要疼上無數倍的劇痛。每當他忍受不住的時候，他都會對自己說，我要變強！」
「這個世界不會同情弱者，只會尊崇強者。而想要變強，就要狠！不僅是對別人狠，對自己，更要狠！想要得到，就要付出！天上不會掉餡餅，想要變得比別人強，就要付出比別人更多的代價！」
莫之遙不知為何會對著這個孩童說這些話，也許是有感而發，也許是隨口一說。只不過連莫之遙都沒想到，就因為他今日的一番話，造就了一代強者。
若干年後，眼前這個嫩稚羸弱的小童，成為北疆中頂尖的強者之一，並且將一個小小的極芒國壯大為與天驕盟北苑比肩的強大勢力！這一切，都是因為莫之遙今日的一番話。
此刻的耀天璇，就算是聽著莫之遙的說話，也無法轉移注意力，陣陣劇痛讓他小小的身軀劇烈的顫抖著，緊咬的雙唇間，淌下一縷嫣紅。
莫之遙的魔靈之力，如同一把無處不在的利刃，在耀天璇的體內刮過，只有這樣，才能根除耀天璇的「病根」！
儘管如此，耀天璇卻再未發出過哪怕一聲的痛呼，嫩稚的小臉上，竟然展現出一絲他這個年紀絕不應該出現的——狠意！
「唰！」莫之遙抵在耀天璇手心處的手指猛的往回一抽，一滴足有兩個拇指大小的紫色血滴被抽離出來。
與此同時，耀天璇雙眼一翻，劇烈的疼痛終於使他昏了過去，他才是一個五六歲的孩童，還是一個從小嬌生慣養的一國少主，何時吃過這等苦？能堅持到這個地步，已經大大超乎了莫之遙的預計。
君子謙身形一動，一把摟住栽倒的耀天璇，將其抱在懷中。後邊的雪落塵更是嬌呼一聲，滿臉焦急的來到君子謙的身旁，查看耀天璇的情況。
「交給逐曦好了。」莫之遙掌心懸浮著那滴紫色血液，對君子謙說完，又看向夢逐曦。「逐曦，你幫他調養一下。」
夢逐曦的木靈之力，最擅治療，恢復。
「嗯，放心吧。」夢逐曦點點頭，從君子謙的懷中接過昏迷的耀天璇，一團翠綠色的靈力光暈瞬息籠罩在耀天璇的身上。
「莫公子，璇兒他的病？」雪落塵看向莫之遙，眼中有著焦急，有著希翼。
「沒事了。」莫之遙神色冰冷的點了點頭。
「謝過莫公子了！」聞言激動得熱淚盈眶的雪落塵身軀一晃，巨大的喜訊讓她險些站立不穩。
「之遙，這是什麼？」與激動的雪落塵不通，君子謙和夢逐曦的目光，都落在了莫之遙掌心的那滴紫血之上。
「哼！」莫之遙冷哼了一聲，手掌一甩，那滴紫血被甩至地面之上。
「滋！」一聲輕響，大理石鋪就的地面，在幾人駭然的目光中，被腐蝕出了一個巴掌大的坑洞，坑洞邊緣，還冒著絲絲黑煙，散發出刺鼻的難聞氣味。
「這是毒！」君子謙眼瞳一縮，吸了一口冷氣，駭然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