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46 皇后夏氏 文 / 不凋零的葉
皇宮萬凰樓。
皇后夏氏側躺美人榻上，一隻手支著頭，露出一小截藕臂，上帶著一串翡翠珠纏赤金蓮花鐲，鐲子瑩然如春水光澤，彰顯其價值不菲。明黃的鳳袍逶迤在地，上用金絲銀線刺繡薔薇花，層層疊疊的花瓣用米粒大的珍珠點綴。繡工極其精妙，均是出自宮廷最佳繡娘的手，每一朵花開都不盡相同，遠遠望去只覺是一片花田錦簇之中有一美妙女子。
夏氏狹長美眸半瞇著，似夢似醒。
貼身侍女木槿姑姑抱來波斯進貢來的毛毯，小心翼翼蓋在夏氏身上。木槿是夏氏入宮陪嫁而來的侍女，服侍夏氏多年，在宮中輩分也高。就連貼近的公主皇子也敬她一聲姑姑。
夏氏向來夢淺，睡了是無人敢來的。木槿擔憂夏氏著了涼，便親自抱來了毯子。
縱使她小心翼翼，夏氏還是醒了。
「娘娘，」木槿柔聲道，「娘娘若是乏了，就去床上小熄，這裡偶有寒風莫要涼著了娘娘。」
夏氏又將雙眼閉上，慵懶道：「哲兒身體如何了？」
「宮外來了消息，王爺去了相府。娘娘派去的太醫今兒也跟去了，太醫回稟王爺身子並無大概，皮外傷養養便好了。」
「哲兒昂求本宮為他求的那道聖旨，木槿，那丫頭你可打聽過了？」
想昨日閔浩哲帶傷入宮，幾年未見，母子還未解相思之苦，閔浩哲就求著皇后為一個女子去求道聖旨。
皇后自然開心，以為是兒子終長大了，動了男女之情。雖正王妃的位子是該由皇上和皇后選的，但側王妃或是侍妾，只需得出身清白，他一心喜歡就可成全了他。
但一番打聽下來，那丫頭竟只是個出身卑微的下人。想皇后娘家一族也是立有赫赫戰功的將門大族，極為看中門楣。而閔浩哲又是皇后最為喜愛的一個兒子,武全才相貌更是出眾。哪怕只是一個侍妾，那丫頭的身份也太低了些。
木槿思量片刻道：「娘娘，想昨日王爺受傷進宮，卻不曾提自身傷情而一心要為那丫頭央求娘娘，可見那丫頭必定有過人之處。奴婢也派人去打探了，那丫頭有著幾分機靈，在王府大宴上，還破了太子爺的對子，是個機靈的人。」
「那便好，原本身份本也不重要，現在她已經是護國候的養女了，給哲兒做個侍妾，身份也是夠了的。」夏氏聞聽木槿故意避開身份而言其他，便知林子萱出身不好卻也無什麼大礙。她能穩坐後宮，自是極其聰敏的女子，「尋個日子，把那丫頭叫來給本宮看看。」
「是。娘娘。」
「奴婢見過皇后娘娘。」宮女芍葯小跑進來，規矩行禮，俊俏小臉上略顯慌神。
木槿微蹙眉頭，啐道：「小蹄子，知會你多少遍了，遇事莫要慌張。也就是咱們娘娘心善，若換了其他主子，定能打折了你的腿。」
雖是責罵實為庇護，木槿心善最是護著萬凰樓的小輩。
夏氏抬手止了木槿的話道：「可是出了什麼事？」
芍葯叩頭道：「是，太子妃來了，要求見娘娘，此刻正在殿外候著。」
夏氏聞言，神色略顯了煩躁，道：「就說本宮歇了。」
芍葯為難，低頭道：「太子妃說了，她願等，等到娘娘見她為止。」
「放肆！」夏氏溫怒輕喝一聲，「越發沒有規矩了。」
滿殿的宮女嚇得全數跪在了地上，壓低身子恨不能將自己與這冰涼的大理石地面融在一起。
木槿用了個眼色，宮女們全數退了下去。
「娘娘息怒。小小姐年紀尚幼，還不懂得御夫之道，怕又是與太子殿下吵了嘴，來找娘娘為她做主來了。」
木槿口中的小小姐即是太子妃夏婉兒。
夏氏歎口氣道：「夏氏一族只想著本族的榮耀長盛不衰，卻不曾考慮本宮這侄女適不適合在這後宮深院裡生存。婉兒性子直爽，亦有著幾分脾氣，遇事只知道告狀生氣。論心機城府她還比不上太子身邊那個歌女，那個叫……」
「太子賜名青雀。」
「小小宮廷樂師，儀仗幾分容貌出眾，也配的上青雀這個名字。」
「青雀傳說乃是鳳凰的前身，浴火重生化為鳳凰。可這火也有著分寸，否則定成了燒死的小鳥。」木槿笑道，「火候如何全在娘娘一手掌握，得了娘娘提點的，定能飛上高枝。」
「你這張嘴啊。」夏氏笑笑，魅人容顏更添嬌媚。
「娘娘，那小小姐是見還是不見？」
「讓她候著去吧。昨日她剛尋了裴淵進宮，今兒本宮若再去，怕是太子臉上無光。」
護國侯府，竹思捨。
「娘，我不依，我不依！」堯雪羽氣得跺腳，「那素心算什麼東西，也要讓我尊她一聲四姐！」
「娘，」堯雪顏也道，「雖四妹脾氣爆一些，但話糙理不糙。還未等父親回來，要他認領養女的聖旨便到了，這不是強加在父親身上麼！還有那素心，平白改個名字身份怎就高了？我堯家小姐也是隨便一個人就能做的麼？」
今日她身穿櫻紫上乘絲綢蘇繡一小朵一小朵梅花對襟襖，翡翠撒花棉衣裙。髮髻綰歸真髻，左右鬢髻各插一支金鑲玉蝴蝶步搖，眉間用硃砂點綴蓮花鈿。雖只是家中打扮，但也精細到沒有任何挑剔之處。越發顯得她光彩照人，美貌無雙令人不忍移目……
「一個兩個怎個個都沉不住氣？」馬氏意味深長的笑笑，「顏兒說的沒錯，老爺還未回府就多了個女兒，若回府了，指不定那丫鬟還能做起什麼風浪，倒是以前為娘的小看了她。」
「既然娘都這麼說了，怎還要怪我們沉不住氣？」堯雪羽輕扁嘴巴，很不服氣的模樣。
「沉住氣，現在可有人比你們著急。」
堯雪羽全然聽不到馬氏再講什麼，問道：「誰還要比我們著急？難道府裡還有比我更討厭她的人？」
「自是有的。素心那丫頭甚是機敏，有了防備我們的心，想害她可是不易的。但府裡有一個人卻可以輕易得手。」
堯雪顏美眸轉了一圈，臉露不可置信道：「娘說的是大姐？」
馬氏微笑頷首：「時候不早了，該去鈺珊院看看了。」